318︰被反派忽悠了與遠阪愛不做人了

「很遺憾,在西城街道上把你弄進黑鯊號的時候,沒有跟你好好打招呼。」

穿著身實質是魔思達戰甲的唐幕跨出煙塵,用听不出感情的語氣跟高德打招呼。「如果那時候就知道你是聖山選中的凡人種子,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

立在距離高德三四十米外的地方,他那前額伸出尖銳彎角宛如惡魔的頭盔歪著,打量高德這身郭瑞德戰甲。

「黑鯊號……不,其實是卻敵號,也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把郭瑞德的戰甲交給了你對吧?」

他搖著頭譏諷的道︰「總是做這種徒勞的事情,失敗了快十萬年了,還不願放棄。」

聖山監護、凡人種子、郭瑞德、黑鯊號和十萬年等待,這家伙竟然知道這麼多事情,跟艦靈郭瑞德所說的完全不同。

「你不也是一樣嗎?」高德隨口反擊,同時嘗試著套話。「分明在下港做金錢龜做得好好的,非要越界把手伸到西城。在女皇跟我身上接連踫壁,依舊不死心,最終引火燒身,逃到了這麼遠的扶桑來避難。既然逃了,就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吧,結果又攛弄起一幫扶桑島民想要奪佔櫻花環島。現在可好,啥都不剩了。正所謂一子走錯滿盤皆輸,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圖的是什麼?」

「輸?」清脆女聲自唐幕身後傳出,接著走出同樣身著魔思達戰甲的女子,听聲音很年輕,估計不比遠阪愛大多少。

她兩手各自倒持一柄刃身細長弧度極大的彎刀,不屑的道︰「你終究還是凡人,看待事情的眼光依舊停在輸贏這個層面,又哪里理解得了主人的事業!」

「朱莫離篡位之後,大明的形勢就變了。你以為我們是愚蠢得主動伸手挑起事端嗎?什麼都不做,等著朱莫離安定各方再來對付我們,那才真是愚蠢!」

「卻敵號是什麼底細我們也心知肚明,別管它還藏著什麼東西,對我們來說都毫無價值。義思達也好,刑天也好,聖山之人甚至你這樣的凡人種子,總之都是不敢直面混沌的懦夫才用得上!我們從不把卻敵號當做什麼寶物,反而是聖山千方百計遮掩。在跟我們魔人商定的事情里,不泄露卻敵號的存在是他們最在意的!」

「我們做的不過是主動丟掉中京那里的累贅,既然朱莫離上台,我們就沒必要待在中京跟她玩,自然另有人逗她開心。扶桑這邊本來就是我們的根基,金錢龜不過是我們在下港臨時客串的身份,在扶桑這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個女子似乎生怕高德看輕了她的主人,非常盡職的充當著背景解說。「你知道東海唐門嗎?看來你不知道,那你總該知道太一聖教吧?不妨告訴你,東海唐門就是太一聖教在扶桑的俗家門派,而我的主人,已是東海唐門的第四十九代門主。」

「你以為我們只是下港那邊的小角色?你可真是大錯特錯了,哪怕在塔林里,我們東海唐門都是有資格坐而論道的!」

東海唐門高德是真不知道,太一聖……不,太一魔教自然清楚。他還真沒料到,這家伙竟然還有這層身份,在海塔會里的地位也非同一般。難怪他跟白虎說到金錢龜的時候,對方總是用模稜兩可的語氣敷衍過去。以前以為白虎是在護短,不希望他對唐幕斬草除根。現在是明白了,白虎對金錢龜……唐幕這邊,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控制權。

不過接著高德更加疑惑了,少女如此賣力的扮演著日漫風格的反派,而她的主人唐幕卻毫不干涉,就算是拖時間,也沒必要用這麼尬的手段啊。

「關于你們的身份認定,我的確錯了。」他繼續加大火力嘲諷。「不過這並沒影響結果,你瞧咱們不已經在這里見著了嗎?就如你所說的,這都是因為你劫持我那會,還不知道我是聖山看中的凡人種子。」

「見到你的確是意外之喜,」唐幕將手上像半邊門板的鏈鋸劍向地上一拄,竟然擺出了耐心長談的架勢。「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有收獲的。倒是你,看來你已經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但你真的明白這個身份意味著什麼嗎?」

「凡人種子麼……」高德嗤笑︰「莫非你以為只要是凡人種子,都會必然推翻現有的王朝,把混沌拖進現世,爭奪新王朝的創立權?」

「你已經接受了聖山的道路?」唐幕此時才顯露出一絲意外,「那就是為朱莫離當忠犬,那她必然出了很高的價碼,至少是面首什麼的,否則你就太虧了。」

「你們魔人的思維也就停留在這個層次上了。」高德氣得想笑,自己就算是面首,也是小麗的面首,還是獨家的,怎麼就扣到女皇身上去了。

「食色性也,」唐幕還拽起了古文,「你既是凡人,就逃不過的。反倒是我們魔人,可以冷眼旁觀你們這樣的凡人,在聖山的操縱下一朝復一朝的演這種戲碼。」

「為了扶桑的事情就親自遠涉重洋過來,看來你是要把忠犬這條路走到底了。」唐幕吐了口氣繼續說︰「我剛才說過,不管結果是什麼,對我來說都是收獲。在那之前,我還是想點醒你,好好想想迄今為止你走過的路,你真的確信自己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嗎?」

「卻敵號是我們跟聖山的默契,大家都不願把十萬年前的那樁糊涂事再翻騰出來。櫻花神社的情況也差不多,郭瑞德留下的灰境到底藏著什麼秘密,我們也都不想深究。那必然是讓世界變得更不好,比混沌降世都不好的事情。」

「你似乎知道太一聖教……好吧在你那邊叫太一魔教,但你知道魔教的真正身份嗎?你知道他們千萬年來在做什麼,為什麼而努力嗎?你知道我們東海唐門扎根扶桑,又是為了什麼嗎?」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挖卻敵號,只知道來扶桑搗亂,只知道把櫻花神社揭個底朝天……」

他看看高德旁邊那座立在高台上,酷似義思達的神像,笑得更冷。「看來你已經做到了,魔神之座已經沒了原本的氣息,魔魂之刀也不見了。」

「你在做這些的時候,就沒好好想過嗎?卻敵號埋在墜星海幾萬年了,聖山真的不知情?櫻花神社可能與那個混血雜種義思達有關,聖山也都沒概念?扶桑是我們魔人的地盤,聖山怎麼可能不緊緊盯著呢?」

「可不管是墜星海還是櫻花神社,你想做什麼就做也都能做了,真的不好好想想為什麼?你為什麼可以?你為什麼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解決了?為什麼是你?真的是你強大無匹或者運氣好?」

「你到底想說什麼?」高德可沒蠢到被他帶走了節奏,不過老實說這家伙的一連串反問,還真的敲中了他按在心底里的一塊塊小石頭。

「我想說……「唐幕的語氣轉為憐憫,」一切都不過是安排好的,在你眼里,我一直在輸,那是我被安排好了。而你一直在贏,那也是聖山在安排你。你會問為什麼,為什麼不直接要你做而是在背後偷偷模模的安排。我的回答是,只有這樣,他們才不必承擔一切後果。」

他深深嘆了口氣,「我也是不久前才完全明白這一切,而你還沉在這樣的命運泥沼里無法自拔。」

所以連我的魂火都是聖山安排好的?

高德暗暗沉思,驚覺這不是沒有可能。或許聖山的人早就知道,只有把自己逼到艦橋灰境那樣的絕地里,自己才會承受無數億倍壓強的混沌之力,進而自己點燃魂火。而能做出這個推論的前提,是聖山清楚自己的魂魄本質,那就是相當于沒有魂魄。

那麼聖山知不知道自己還能把惡魔捏成手辦呢?

高德背心驟然冒汗,看姚婆婆和小麗對自己的變化總是波瀾不驚的樣子,莫非她們其實是知道的?

「繼續……」哪怕對方真是忽悠他為的只是拖時間,高德也想了解到更多信息。「我忽然有了些興趣,如果你能拿出有力的證據來,說不定我會檢討現在走的這條道路。」

「沒有證據。」唐幕低低笑著,並沒有哪怕一點說動了高德的欣慰,「信不信得由你自己判斷,我只能告訴你,聖山不過是群傀儡,連人都不是的傀儡。他們最大的恐懼並不是混沌降臨現世,而是他們的主人回歸。他們掌握著很多你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的技術,如果他們願意,震旦可以變成宛如天堂的地方,每個人都可以活得幸福美滿。但他們不願意,因為那會觸發什麼條件,讓他們的主人回來,奪走他們的統治權。當然他們也不希望凡人滅絕,那樣主人同樣會回來。」

「我們魔人也不願意他們的主人回來,對那些存在而言,魔人是比惡魔還邪惡的存在。我們會被徹底抹殺,連渣滓都不剩。所以聖山和我們魔人,才會相互爭斗但又不會徹底撕破臉皮,畢竟除了混沌惡魔之外,我們還有共同的敵人。」

「不僅是這樣,聖山里面還有希望徹底解決主人回歸這個麻煩的存在,他們從聖山里分離出來,變成了太一聖教,希望帶領魔人創造出只屬于魔人,並且絕對安全的世界。」

「你如果真的獲得了聖山的信任,不管是朱莫離也好,還是那個尖耳朵聖山之女也好,能把你當做真正的棋子,願意交代一些必要的真相的話,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誰。」

「對了……」唐幕拍拍額頭上的尖角,「你既然獲得了卻敵號的信任,那也該從它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聖山之主的底細。」

「你說的是仙洲人?」高德覺得這個話題值得深入,「莫非你清楚當年郭瑞德來震旦那會的歷史,願意說的話,我洗耳恭听。」

「那個混血雜種義思達?」說到郭瑞德,唐幕就露出了馬腳,「這跟他是有點關系,但並不是直接的,他不過是個訪客。」

所以你連巴托那邊的十三義思達和帝神都不清楚,更不清楚郭瑞德是為了什麼跑到震旦來的嘍?

高德暗笑,果然是個從上面哪些大人物嘴里知道點零碎,就拿著這點零碎來忽悠人的家伙。

「你知道的還是比我知道的少得太多。」他沒有耐心繼續跟這家伙糾纏了,的確有太多疑問,但在這家伙身上是絕對得不到正確答案的。

最關鍵的是,不管這家伙怎麼忽悠,高德都不認為現在自己的道路有問題。

因為他並沒有走在聖山的道路上……

如果聖山完全清楚這一切的話,遠阪愛又怎麼會著了他的道,從他這領了魂火?

他既沒有走聖山的道路,也沒有走凡人種子的道路。他沒想過改朝換代,也沒想過殺盡魔人。他只想用魂火抵御混沌,讓世界變得安定和平,然後可以……領退休金。

大錘砸落在地,地板喀喇喇開裂,錘頭呼哧燃起白焰。

「行了,你願意說的就這些了吧?剩下不願說的,就用錘子砸出來吧。」

「真是愚昧而可笑!」旁邊的女子拖起大刀,鏗鏘拼接成類似月刃的巨大武器,猩紅中夾雜瑩藍的冷光綻放。「主人看你是個凡人種子,還苦口婆心的希望你悔過自新,掙月兌被聖山束縛的可悲宿命,你卻如此下賤與狂妄!」

月刃翻滾,將她的身影攪入光影之中,變得浮光迷離。

「你還不配讓主人親自動手!」如刀刃般凜冽的女聲帶著魔光瞬間裹住高德周身,「就由我門神十葉殺了你!」

………………

大將軍府的廢墟上,若干斷裂的肢體正在蠕動,斷口冒起冉冉黑氣。然而在熾亮的白光照耀下,黑氣急速凝結為飛灰,肢體也被白光照得急速萎靡,不再像可以再生的怪獸那般,蹦著企圖拼接在一起。

梁大甲帶著手下圍住這些肢體,每個人身上都亮著盞拉起了活頁的魂燈。他們全力燃燒著魂火,確保這些被遠阪愛斬落的魔人軀體不再回復。而廢墟深處的戰斗,他們就無力參與了。

遠阪愛低低痛呼,身影疾閃避開了血紅與黯綠交織的光刀。一手舉劍催動力量抵擋,另一手按在腰間傷口,傷口處皮肉倒卷,噴灑的血水靠手已經難以按住,讓她下意識的詛咒高德。

就是因為那家伙廢掉了她的戰甲,她才落到這麼狼狽的地步。

這麼一閃神,四下魔光綻放,而她的長劍已經無力回轉。

噗噗一陣悶響,四柄樣式各異但刃身都很薄很長的刀劍入體,將她交叉著穿透。

四個高大身影在刀劍後面出現,與最初圍攻她的人數相比已經少掉了兩個。

「聖山戰僕還真是棘手……」

「不要先吃腦袋!」

「阿仁阿義都死在這小表子手上了啊!」

「我想吃腿……」

黑氣繚繞中,依稀看出這四人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甚至有個少了半邊腦袋,只靠彌散黑氣維持著完整人形。但當他們晃動時,探出黑氣的腦袋或者手臂又完全是恐怖的惡魔形貌。

「吃我……」

遠阪愛眼中的冷白光芒本已紊亂,听到四人說話,又有了些力氣。

「我倒是想重溫下惡魔的味道,」她低低笑道︰「當年跟小姐一起吃過,耐心燒烤的話別有一番風味。」

接著她斂容嘆氣,「對不起,小姐,為了能繼續跟你在一起,我只能不做……不做人了……」

眼中冷光忽然跳動起來,瞬間暴漲為飄搖的白焰,縷縷白焰同時也自被刀劍貫穿的傷口出飄出,順著刀劍急速蔓延,探入魔人的黑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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