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這竟然是餐刀巫女嗎

這刀有古怪!

裹著血焰的長刀輕松破開陶鋼護甲,刀刃頂在內層的嚶嚶戰甲上,看小嚶刷出一連串表達驚恐的表情符,就知道這家伙即便還能擋住刀刃,也已在破防的邊緣了。

不僅是這刀有古怪,刀的主人,這個應該叫櫻花五十六的巫女也很奇怪。

在高德的超月兌視野里,這刀的血光比人還要明亮和濃稠,仿佛刀才是本體,人不過是附帶的。

側身卡住刀刃,同時招呼艦靈郭瑞德配合,白焰自胸甲破口噴出,化作道道尖刺,滲入儼然已人刀一體的血焰中。

鏗鏘脆響,長刀在高德胸口斜拉出深痕,趕在白焰破開血焰之前抽離。緊接著白焰之錘掄了過來,長刀帶著人回轉格擋,在兩色碎芒交織成的禮花中,巫女拖著長刀滑出去十多米,在地上燒灼出一道黑痕。血焰在巫女與長刀之間的流轉變得混亂,這一錘顯然給對方制造了巨大的壓力。

這讓高德松了口氣,至少從力量上看,巫女是弱于這具分身的。

「真是奇怪……」

艦靈郭瑞德自顧自的嘀咕︰「奇怪奇怪啊。」

這個巫女當然奇怪了,還需要你說嗎?

高德很沒好氣,正想數落它,接著的話讓他驚住。「這個巫女的魂火似乎是靠這把刀點燃的,這刀很奇怪。」

原來如此……

高德恍然,櫻花五十六的魂火是這麼來的啊,還真是稀奇。

之前他知道的點燃魂火的方法只有三類,第一類是通過特殊的道具……比如天地鼎爐或者社稷之座直接點燃凡人魂魄,第二類是靠凡人與伙伴共鳴點燃。第三類則是他這種個例,靠著魂魄特殊(其實是沒有魂魄),在黑鯊號艦橋的超強混沌壓中點燃。

現在又多了一類,那就是靠特殊的器具,比如這把很可能是灰器甚至黑器的長刀。

「哦,說錯了。」艦靈郭瑞德馬上糾正。「這把刀不可能幫人點燃魂火,火應該是由巫女帶來的,刀只是提供燃料維持魂火,所以看上去刀才是魂火的來源。跟你用惡魔軀殼當魂火燃料一樣,只是不像你那麼……變態,可以隨便換惡魔軀殼。」

「你怎麼確定這火是巫女帶來的,而不是由這刀傳給巫女的?」高德不信。

「你們震旦這邊所謂的魂火,在巴托人眼里就是至高神火的一部分。」艦靈郭瑞德斬釘截鐵的說︰「至高神火是帝神賜予的,只存在于義思達戰艦的引擎里,不可能由模械之類的器物,還有凡人擁有。」

「那麼答案很明顯。「高德嗤笑,」要麼我們的魂火跟巴托那邊的神火無關,要麼巴托人錯了。」

艦靈郭瑞德居然沒有辯駁,而是唏噓的道︰「是啊,我也無法解釋。老實說,自打留在了震旦這邊,尤其是從金錢龜那里知道了震旦現在的情況,我的三觀就碎了。」

不管是語氣還是名詞,它都越來越習慣于模仿高德了。

「不過我的感應沒有錯。」它堅持自己的發現,「這刀既不是灰器,也不是黑器,更不是一般的模械,非常特別。我覺得它更像是……一下子記不起來了,總之是很古老的東西。」

「繼續跟巫女打,盡量多踫踫那刀。」這家伙還發號施令起來,「讓我多熟悉一下,說不定能找出這東西的來歷。」

「這可有點危險,你得盡量快點。」高德自然希望它能搞明白長刀的來歷,連帶弄清楚巫女的魂火由來。不過這刀太鋒利,他無法保證在拖延的過程里不被對方剝掉整套外甲。

跟艦靈郭瑞德聊天的同時,戰斗也在進行著。巫女變得謹慎起來,依靠輕盈身形與靈巧機動,由長刀牽出血焰絲帶,繞著高德旋舞。她不僅不給高德貼身的機會,還避免長刀與金瓜錘撞擊,在尋找著可以一擊而入,破開高德內層「烏龜殼」的機會。因為速度太快,超出了高德與艦靈郭瑞德配合的時間頻率,故技重施用白焰火球轟擊的機會也很難把握住。

高德不得不跟隨巫女的節奏起舞,即便無法刀錘相撞,也可以通過白焰血焰交織的機會捕捉力量信息。只是從場面上看起來,他就顯得笨拙而無力,完全被巫女牽著鼻子走了。

等到高德被巫女的長刀兩次捅進腰間,拉扯出兩條大口子,整個上半身的護甲似乎要跟分開時,遠處又聚起了人群,呼喊著「神社殿下」之類的稱號,給巫女加油喝彩。

「太好了……」

議事廳的廢墟上,大將軍看著這一幕,幾乎要跪坐到地上。

在神社投入無數資源果然是管用的,終究靠著這張底牌壓住了那個可怕得如魔王的敵人。那家伙只是孤身一人,就把他的精銳大軍給攪亂了。如果五十六沒能壓制住他,等他沖過來,自己哪里還有命在。

「可惜啊……」接著大將軍搖頭嘆息,可惜這張底牌只能用一次。等解決了敵人,她跟她的母親就獲得了自由,自己還得從頭開始,另外選個女兒送進神社。要在神社里修行到堪用的程度,至少得十來年。

「主人不是保留了血母的嗎?」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上來個猥瑣的老頭,悄悄的低聲嘀咕。

「就算有血母,剛才也被五十六破除了啊。」大將軍頗為無奈。

「主人存放血母的地方,還有前任……咳咳,先大殿下的血母。」老頭身子縮得像蝦米一樣,聲音也低得微不可聞。

「什麼?」大將軍轉身一把將老頭拎了起來,眼中噴射著熾熱精芒。「你怎麼會有他的血母!?」

「主、主人息怒。」老頭應該是大將軍的幕僚,看身上的黑衣短打就知道,還是很特殊的幕僚。「當初主人……呃,那個時候,那把沾有先大殿下的短劍,小人還留著。跟主人的血母存放在一起,劍上的血應該還有活性。」

「很好!」大將軍激動得紅暈涌上臉頰,「既然是放在秘藏里的,肯定還有活性!」

「想帶著你娘一起逃出我的手掌,做夢!」轉頭再看繼續帶著高大武士繞圈的血焰少女,大將軍的惋惜和不甘盡皆消散,微微勾起的嘴角滿含不屑乃至嘲弄。

「我明白了。」

艦靈郭瑞德終于出聲了,讓高德停下了對它的咒罵。剛才他接連賣了兩個破綻引巫女進擊,給這家伙提供接觸長刀機會。如果還沒什麼收獲,他就要懶得再管這個課題了。

不是他焦躁,而是他身上的陶鋼外甲再挨一刀,真要被剝掉了。到時候只能靠嚶嚶戰甲支撐,防護可不可靠還是其次,傀儡內層的膠人暴露出來的可能性會急劇增大。

「難怪這麼熟悉呢。」艦靈郭瑞德的語氣變得縹緲悠然,跟剛才有了很大不同。「那是我……不,郭瑞德的刀,嚴格說只是用來切肉的餐刀。」

義思達郭瑞德的餐刀……你哄鬼呢!

高德差點罵出了聲,義思達郭瑞德路過這里的時候,這里還不是扶桑群島,怎麼會把一把餐刀丟在這?

話又說回來,就算是郭瑞德的餐刀,居然能像天地鼎爐社稷之座一樣燃燒凡人魂魄,最初的義思達豪奢到了這種程度嗎?這樣的餐刀用來切肉,是切魔王的肉吧?

「一下子跟你說不清,」這家伙又變回艦靈的語氣,「但能確定跟義思達郭瑞德有關,恰好我們要找的就是這樣的線索,那麼事情就簡單了。」

「這倒是,」高德呵呵笑道,「事情的確變得簡單了。」

血焰繚繞,長刀鏗鏘刺破陶鋼板,深入到肚月復之下。只要刀刃橫向一拉,高大武士的這身護甲就會上下分離,藏在里面的又一層護甲或者非人身軀,必然會暴露在外。到那時候,不管是腋窩還是咽喉,總之就有了趁虛而入的漏洞。

就在巫女自以為得計,一直懸在咽喉的心稍稍放松時。破口處白焰翻滾,如怒潮般噴涌而出。

她下意識驅動力量,長刀甚至搶在她之前就猛然大亮,溢出更濃稠的血焰,試圖阻擋這股白焰。

然而白焰的強度遠遠超出她之前的評估,像巨大怪獸般碾壓而下,粗暴的擠開她與長刀融匯出的血焰,甚至將刀刃死死的卡在破口之中。

這不是她們能夠抵擋的力量……

巫女扭轉手腕,同時與長刀旋動血焰,試圖抽刀急退。然而白焰之中驟然探出股陰冷冰寒的力量,穿透裹住她的血焰,如手掌又如鐵銬般鎖住她的咽喉。

等白焰順著這股力量破開的通道涌入,將她與長刀隔開時,不僅她像是魂魄墜入熔爐,意識瞬間發飄,連帶長刀也黯然褪色,血焰被焚作冉冉灰煙。

「真是滑不留手的家伙。」

高德一手抽出長刀,另一手掐著巫女的咽喉將她懸空拎起。「還好小時候經常抓泥鰍,有點經驗。」

隨手扯了扯,竟沒把長刀從巫女手中扯下來,原本暈迷的巫女劇烈掙扎,眼見就要清醒。高德手掌中燃起白焰,將巫女燒得兩眼翻白身體發軟,重新變成了死魚。

這下子長刀終于到了手里,仔細一看,還真是很特別。既不是扶桑人慣用的那種細長彎刀,又不是震旦樣式的戰刀,有點像巴托人用來剝魚鱗的那種細長刀具。

高德嘗試著向長刀里探入一縷意識,卻像是踫觸到一團岩漿,那縷意識轉眼就被焚散,只留下劇烈的刺痛。

「下賤玩意!」高德氣惱的咒罵︰「等這事情完了再好好收拾你!」

抬頭觀望,周圍的「觀眾」在巫女被他拎在手里時就已經潰退而去,又留下大片被擠撞踩踏的傷員乃至尸體。更遠處的議事廳廢墟前,一隊隊鋼甲兵,一門門火炮正在匯聚,讓大將軍的防護不斷加強。

「這下可麻煩了。」高德嘆氣,為了解決艦靈郭瑞德的疑問,他必須一手拎人一手抓刀,金瓜錘都只能分出三根指頭跟長刀擠著用。加上陶鋼外甲已經破損,要繼續沖上去挾制大將軍,幾乎沒有可能。

大地猛然震顫,沖天的焰光與黑煙在更遠處升騰而起,夾雜著無數土石甚至人體,還能見到像是火炮零件的玩意。

嗡嗡振鳴自高德頭上掠過,這不是重明號的炮擊,而是蒲牢號上的飛機丟下炸彈,引爆了炮台的彈藥庫。

距離議事廳最近,也是環島面向大海這個方向最大一座炮台就此報廢。原本還在努力支撐的其他炮台大多沉寂下來,戰艦在海上的還擊已經讓他們壓力山大,現在頭上又有敵人丟炸彈,雖然威力不大,但踫巧炸到了彈藥庫,或者只是堆積在一起的炮彈,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僅僅只是一座炮台被炸掉,就幫海上的重明號消去了大半壓力。于是重明號靠得更近,跑擊更準,這也加速了其他炮台的崩潰。

僅僅只是半刻來鐘,高德就看到了兩艘運兵船在天海線上升起,朝著環島疾馳而來的身影,它們終于有了沖灘登陸的機會。

「行了。」高德放棄了沖上議事廳廢墟住大將軍的計劃,既然援兵即將上岸,他指揮援兵穩穩的收割戰果就好。

援兵只有一千,但伍長以上所有官佐都是提燈人,士兵也全是等待點燃魂火的候補提燈人。這支力量算是高德心月復精銳,為了扶桑「市場」,也為了歷練,從上到下都抱著喜迎血戰的念頭,士氣異常高昂。

高德拎著人提著刀錘,換了個方向前往海灘。一路無人敢擋,偶爾有人端著機槍推著炮朝他瞄準,卻很快被其他人攔下。看起來他抓住的這個巫女,在環島里還頗受尊崇。

運兵船已經沖到兩三里之外,重明號也繼續靠近掩護,空中的機群應該是被呂九眉指揮著,在島海交接處一圈圈盤旋,掩護運兵船。

此時高德即將踏上臨海的沙灘,卻被一個老太婆攔住。

「從震旦來的武士大人啊,把我的命收走,留我女兒一命吧。」

這個老太婆跪伏在地,磕頭喊著,看紅白相間的衣裙,竟然跟巫女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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