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突襲下港鐵銹人改命

夜幕還未褪盡,高德已經坐旋翼機回了提督島,在老古的倉庫里與若干人一同整備器具。

「老大你怎麼更憔悴了?」毛絨絨天真爛漫的問︰「去的時候還只是魷魚干,嚼嚼還是有水的,回來就完全是一條柴了,面君真的那麼辛苦?」

面君不辛苦,打BOSS很辛苦啊。

雖然很早就打開了禁忌之門,但真正嘗到禁果還是在藏龍島上的密室PLAY。小麗用極力維持的凌波臉考驗了他半夜耐性,儼然是食髓知味了。

當然,他也是。

如果不是小麗跟他在拂曉都各有要務,他還真想刷上一整天。

「別扯淡,」他呵斥著轉移話題,「準備得如何?」

「放心,準備得妥妥的。」灰豆芽拍著近乎沒有的胸脯說︰「傳送測試做了三次,讓牛胖子專門開著重明號繞著島打轉。試出了最近距離是十里左右,精確到所見即所到。」

「這玩意真是好使……」她又拍拍旁邊的傳送器,「隔著上百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覺得這個能力比傳送還厲害。下港修造廠的動靜全都落在眼里,他們的確正在聚集人手搬運物資,還有好幾艘打著海金貨行旗號的船停在那。」

這幾乎等于千里眼的能力並不來自上面這部傳送器,而是下面的控制桿。作為原本的跳幫傳送器,就是由控制桿進行觀測和定位,再由傳送器把人跟東西丟過去。

灰豆芽搓著手說︰「行動吧老大,咱都等不及大干一場了!」

高德掃視四周,以呂九眉為首,還包括了李蓉娘的行動小隊已經就位,正等待他的指令。二十多人身著全套特制護甲,這是老古剛來島上的時候,高德丟過去的設計,到現在也只湊出了這麼多。

護甲全封閉設計,從頭盔到戰靴都近似刑天風格。不過頭盔大些肩甲小些,毫無裝飾,不仔細看很難看出跟刑天的關聯。護甲涂了啞光黑漆,臂腿以及各處關節縫隙瓖嵌了金色膠條。加上活頁結構,確保激活惡魔軀殼時不會撐壞護甲,運用惡魔之力時不會被敵人根據魔光分辨出屬性。

這套護甲只能叫護甲,不僅重量全由人自己承擔,還沒有生命維持、戰場態勢、通訊乃至自我修復等等功能。材質也是稍稍高級一些的竹鋼陶鋼,跟高德穿的有器靈的戰甲完全不是一回事。

高德倒是想武裝出一支由正牌戰甲組成的小隊,可原版戰甲極為珍稀,他能在羽林衛倉庫搜刮到一件已經是僥幸。量產版的戰甲嘛,刑天和羽林衛倒是有模械,不過二者都不可能將戰甲外泄。最關鍵的是,除了刑天和戰僕以及極少數特殊凡人,一般魔人根本激活不了器靈。

他只能用這種外表看起來有些像戰甲的山寨貨充數,呂九眉等人卻不在意。對他們來說,手腕上的力場盾已經是防護利器,再加上這身護甲,尋常槍彈都已不懼,何況危急關頭他們還有掛在腰間的魂燈,有魂燈就能支持他們燃燒魂火,用出強過以往數倍的惡魔之力。

「準備好了?」

高德問,呂九眉和李蓉娘同聲應是,戴著頭盔看不到面目,不過頭盔眉心還有胸口的暗灰編號是不同的,當然高德是靠超月兌視野看到的魔光輪廓分辨。

每個人腰間不僅掛了魂燈,還有手槍、沖鋒槍、短刀短劍短斧之類的隨身武器。輕機槍、爆雷槍之類的武器背著或者扛著,地上還有火箭筒、重機槍、炸藥包之類的裝備。

「你呢?」

高德再問旁邊另一個人,那人也身著全套護甲,腰間有魂燈,卻沒任何武器。

「準備好了,提督大人。」

那人低低的說,語氣還有些彷徨。

這是鐵中玉,最初帶隊襲擊提督島的鐵銹幫小頭目。被抓住之後,在高德的「教育」下,已經棄暗投明。這次行動除了充當向導外,高德還希望他發揮更大的作用。

「鐵銹人會不會被趕盡殺絕,責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

高德看出這家伙還很忐忑,既不安慰也不勸說,而是強硬施壓。

鐵中玉反倒堅決了許多,「小人會努力的!」

高德點點頭,最後審視自己。此時他身上已經套好了嚶嚶戰甲,旁邊立著郭瑞德戰甲,表情符金瓜錘與郭瑞德戰錘掛在戰甲上,還頗不配搭的背了塊陶鋼盾。

鑽進郭瑞德戰甲,  套好,高德也不廢話,拎著鐵中玉進了傳送器。

嗡嗡振鳴讓地面微微震動,呂九眉等人下意識遠離那部像大號電梯的傳送器。等振鳴化作無形沖擊波揉搓過身心,傳送器里再無動靜。

「我早就說過的,」毛絨絨推開門,看著空蕩蕩的傳送器說︰「不會出問題的。」

只穿了身軟甲的灰豆芽回頭招手︰「呂大姐,還有李小娘,該咱們了。」

下港,大明最為奇異之處,以港口為樞伸展出去條條大道,卻並不規整勻稱。裝設豪奢的高樓沿著大道鋪開,將片片低矮如棚屋的區域擠進盤織街巷里。拂曉時大道兩旁街燈依舊明亮,棚屋不僅沒有燈光,連晨光都被高樓擋住,依舊是置身夜色的荒冷跡象。

就是在片片荒冷棚屋之中,一股股人流涌出,奔向高樓之下大道之側。掃街的、賣報的、擺攤的乃至乞討的,給似乎延伸到天際的龐大城市抹上每日第一縷活力。

緊靠著港口的區域人流更為密集,不過這些人卻不是自城市之中涌出,而是從港口左右像是火山坑的巨大深坑里漫出。這些深坑有大有小,自上方俯瞰,能見坑中層層螺旋,深達數百米。每層都有無數孔洞,人流正是來自孔洞之中,宛如巨大的蟻穴。

這些深坑看似奇異,卻是下港的發端。深坑不是人工挖掘,而是自然天成。最初的下港就只有深坑加上港口,後面的高樓大道,無邊棚屋,都是由這里伸展出去的。

以前高德並不知道這些深坑的由來,只以為跟墜星海一樣都是流星砸出來的。現在他倒是明白了,這是什麼「天絕炮」轟擊黑鯊號時造成的……附帶傷害。

「時間正好,他們馬上要行動了。」

三港都是深至少上百米的斷崖式海岸線,只是被山巒河流隔開為三個區域。下港這邊的海岸線最長也最平直,還與流經中京的通天河相連,因此成了最大港口。

下港南側,遠離商船泊位的海岸邊,幾座干船塢之後就是座坑洞。與其他坑洞相比並不大,但也有二三百米直徑,露出地上的部分有近十米高,很像一座巨大碉堡。

某座干船塢里躺著艘只有龍骨的小型貨船,晨光投下,讓貨船的陰影罩住半個船塢。陰影里,鐵中玉低聲說︰「至少三分之二的人都聚起來了。」

套著兩層戰甲,宛如魔思達的高德點頭,摘下雙手錘朝坑邊走去。鐵中玉忽然拉住他,用哀求的語氣說︰「大人可不可以先別動手,讓我去勸勸我叔?」

高德停步,轉頭盯著鐵中玉,眼縫里血光閃爍,宛如惡魔。

「好……」

高德說著抓住鐵中玉胳膊,「那你先上。」

說話的同時手臂猛然一掄,把鐵中玉高高扔起,直接飛出了船塢。那家伙拉出一道拋物線,朝著船塢與倉庫之間的空壩落去,同時拉出了變調的驚恐叫聲。

高德雙手握住戰錘,跨步下蹲,再奮力一躍。地面轟隆開裂,他也如沖天炮般飛起,追著鐵中玉而去。

落地時只是微微下蹲,依舊在石磚地面踩出大片裂紋。而此時人群正朝在地上摔個仰八叉的鐵中玉圍去,高德這一砸落,令得現場數百上千人同時呆住。

「高德——!」

撕心裂肺的慘叫響起,來自遠處台上的一個鐵額人,應該是鐵中玉說到的同輩鐵中石,在鐵銹戰塔里的地位比他更高。

「那是高德!」鐵中石高喊︰「保護塔主!」

鐵中石身邊的鐵面人就是鐵銹戰塔的塔主,也是下港修造廠的頭目鐵柱。此人倒是有膽氣,見到高德的第一反應是拔槍,接著才醒悟區區手槍沒什麼用處,左右環顧,想要招呼部下。

「四叔!塔主!」

得虧高德砸落,鐵中玉才沒被一擁而上的人群擒獲,他一跳而起,摘下頭盔喊道︰「我是小玉!我有大事稟報!」

鐵柱……小玉……你們鐵銹人不管是大名還是小名都取得很隨意呢。

高德掂著手里的大錘,沒有出聲,也沒急著動手。他還有時間留給鐵中玉,雖然他並不覺得鐵中玉能成功,有些事情不見血不死人是解決不了的。

「你竟然投靠了朝廷!」

鐵柱終于拔出了槍,卻是指向鐵中玉︰「那麼你不再是鐵銹人了,鐵銹人里沒有朝廷鷹犬!」

「塔主——!」

鐵中玉連撲帶爬的沖過去,到了台前才被鐵柱的親衛擋住。此時鐵銹人已經如潮水倒卷,朝著倉庫方向退去。

「不管是給誰做事,我們鐵銹人求的不就是擺月兌鐵銹病,做回正常人嗎?」

鐵中玉知道時間緊迫,一口氣把準備了好些天的說辭喊了出來。「塔主你該知道在下港這里咱們是不被當人看的,給大人們賣命是什麼下場你也清楚!」

「給大人們賣命了幾百年,我們鐵銹人的命運有什麼改變?完全沒有!」

「幾百年來,我們鐵銹人既沒有擺月兌鐵銹病的折磨,壽命還一代代減少。大人們還讓我們把死去的祖宗們也折騰起來,讓我們的活人死人一起給他們賣命。「

「大人們最初的承諾做到了嗎?除了給一塊地方讓我們苟活以外,更重要的承諾完全沒有兌現!大人們或許沒辦法完全解決我們的鐵銹病,但至少能做點什麼,不管是延長壽命還是減輕痛苦,至少應該做點什麼,結果呢……」

喊到後面,鐵中玉淚水也下來了,「想想小梅,她才十五歲,就因為魔氣入脈成了鐵像。塔主你抱著她去求大人們,然後空手回來了。你跟我們說小梅雖然沒有救活,但她去得很安寧。可我知道,她被某位大人當做藏品要去了,就擺在那位大人的辦公室里!」

「我不是怪塔主,我知道塔主也很痛苦,但為了整座塔的兄弟姐妹,為了所有鐵銹人,你不得不屈從。那天夜里,我瞧見你流淚了,你在打自己耳光……」

「閉嘴——!」

鐵柱驟然癲狂起來,咆哮道︰「閉嘴閉嘴!」

叫喊的同時他朝著鐵中玉開槍,一口氣打光了子彈,只是在鐵中玉身上濺起點點火星。

「你懂什麼!?」鐵柱丟下手槍,搶過鐵額人的暴雷槍,一副誓要殺死鐵中玉的模樣。「你以為投了朝廷就能解決問題了?你到底有多蠢啊,居然會這麼想?這只會讓我們鐵銹人死得干干淨淨,一個不留!」

「我們鐵銹人最終會擺月兌鐵銹病的,但不是現在。得等到聖山完蛋,天下重來的時候。現在我們只有忍,只有我們忍下去,我們鐵銹人才會延續下去,等到迎來希望的那一天!」

槍口驟然轉向幾十米外的高德,鐵柱咬牙切齒的道︰「朝廷背後就是聖山,聖山會幫我們魔人?你必然是被他控制了心靈,沒有關系,我會幫你掙月兌他的束縛。」

「高德,我知道你很強……」

鐵柱顯然是護短的,把矛頭轉到了高德身上。「但這里是我們鐵銹人的地盤,不要以為上次交手我們就已經出盡了底牌。今天你既然一個人跑過來,那就是自投羅網。」

咚聲槍響,雷彈沒射中高德,而是在半路被鐵中玉擋住。這一槍轟在他的臉頰上,半邊臉頓時血肉模糊,連一只眼楮都被能看穿前後的大洞吞噬。

「小玉——!」

鐵柱失聲驚呼,被雷彈打成這樣,哪怕是鐵銹人也無法恢復如初,他臉上的鐵面具和鐵中石的鐵額就是證明。

鐵中玉踉蹌著退了兩步,依舊頑強的直直立著。臉上傷口處溢出縷縷綠光,那是疫魔之力在修復血肉,但因為傷勢太重,根根芽苗般的肉絲揮舞著始終難以凝結成型,看上去格外猙獰恐怖。

下一刻,綠光中滲出暖白光輝,漸漸熾亮。很快白光吞噬了綠光,也驅散了肉芽,讓他整個人散發出完全異于剛才的氣息。

「你這是……」鐵柱訝然的說不出話。

「你這是中了什麼邪魔!?」鐵中石說出了鐵柱沒說完的話。

「邪魔?」白光裹住鐵中玉半邊臉,感受著魂火的烘烤,他從容了許多,以至于輕輕笑了起來。

「原本的我才是邪魔吧?」

「這是魂火,」他壓低了聲音,「這是提督大人給我帶來的改變,我看到了鐵銹人擺月兌宿命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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