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混沌未滅何以家為

高德只知道「禁絕者」、「調和者」這類概念應該涉及到了異能者的禁忌,王昆侖他們都不清楚。不過看遠阪愛這麼嚴肅的樣子,這禁忌恐怕還非同一般。

「這個麼……」

心念急轉,高德想到了地下室那間有幾個教室那麼大,依舊被塞得滿滿的檔案室,他賭遠阪愛不會因為這個問題真的去翻浩瀚如海的檔案。

「卑職是在馴象所的舊檔里看到的,里面零星提到過禁絕者、調和者之類的東西,似乎能克制惡魔。卑職為了讓釣魚行動更加可信,就拿過來用了,其實也不知道細節。」

他發起反擊︰「大人可否為卑職解說一二?」

對方的懷疑消去,不願繼續這個話題。「這些事情是聖山在處理,你沒必要關心,總之以後不要再提了。」

「卑職明白了,」高德趕緊轉移話題︰「以後絕不再提,大人剛才提到有三件事,那麼第三件是……」

遠阪愛點點頭,繞著高德轉起了圈。「這第三麼……是看看你這個人,看看有資格讓麗提起的凡人是什麼樣子。」

听到這個名字,高德驟然一驚。

「小麗!?」

還以為小麗跟她只是點頭之交,現在看來交情似乎不淺。

「小麗怎麼樣了?」他急切的問︰「這幾天忙得團團轉,都沒見到過她。」

「還想見她?」

遠阪愛笑得讓高德頗不自在,「見到她想說什麼?」

這一問提醒高德了,當然是罵她個狗血淋頭啊!把自己丟到馴象所,當天就接下殺頭令。不是自己機靈加老天有眼,這條小命已經沒了,有她那樣補償的嗎?

「我想……」

實在氣憤不過,高德拐著彎的說︰「跟她探討一下關于震旦人祖先崇拜的語法運用問題。」

「不太明白,是你跟她的什麼默契?」遠阪愛轉到高德身後,目光落到什麼地方,嘖嘖咂嘴,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麗和女皇陛下一樣,都來自聖山,又與陛下不同。」她用高德听不懂的怪異語氣說︰「她只專心對付惡魔,不受世俗束縛。我也不知道她此時在哪,會不會再見你。」

高德心口裂作兩半,一半是不爽,那家伙是不好意思見他所以躲著他吧?一半是失落,終究是女神般的人物,哪會跟自己有多深的交集。

「高百戶,我問你些私人方面的問題。」遠阪愛轉到他身前,「你還沒婚配吧?有了意中人嗎?對婚姻是怎麼打算的?」

高德被她盯得心頭發毛,生出盲腸都要被看穿的危險感覺。此人是女皇的侍女,力量無比強大。萬一看出自己超月兌現實的異能,還有剛獲得的孽魔手辦,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壓力之下,他沒余裕思考對方為何問得這麼突兀,老老實實的回答︰「卑職尚未婚配,也沒有意中人。未來自然是娶個良家女子,生兒育女。和常人一樣,並無出奇之處。」

「沒有意中人?」遠阪愛微微皺眉,讓高德感覺自己似乎選錯了答案。「真的沒有?」

現實里當然沒有啊!

不論現實的話,小麗或許算得上,畢竟跟自己換過一血。可這純粹是自己的單相思,小麗是來自聖山的混血白豆芽,雙方身份太懸殊。兩人的親密互動是特殊情況,她還聲明了只是場交易。

高德也不覺得小麗這女神般的人兒,會是跟著自己一起變老的伴侶,畫風完全不對嘛。不管是淡漠的脾性,還是坑人沒商量的行事,以及專注對付惡魔不關心世俗的生活,都跟他對意中人的想定差得太遠。

作為一個決心苟到退休金的苟教信徒,他的伴侶自然只能是沉靜如畫,溫柔如水的家庭主婦。顏值身材以及雙商當然得是上上等,得有大長腿,尺碼嘛他不太挑,C以上就行。

「真的沒有。」他選擇了說實話。

「呵呵……」

遠阪愛冷笑,笑得高德頭皮發麻。「高百戶一表人才,從小到大該接觸過不少出子,竟然連一個都沒入你的眼?」

壞了……

高德驟然醒悟,難道她感應到自己有什麼異常,因為沒看透,所以旁敲側擊的在為人處世方面挖線索?

他胸脯一挺,擲地有聲的說︰「混沌未滅,何以家為?卑職一心報國,哪有空暇顧及兒女私情?」

遠阪愛愣了愣,轉開視線,語氣變得淡漠。「我只是隨口一問,並無它意。你的功績已經入了女皇陛下的眼,作為你的頂頭上司,需要對你有更多了解,高百戶不要誤會。「

「這是卑職的榮幸!」

高德裝出喜悅至極的模樣,心里卻暗暗叫苦。難怪馴象所變成了都指揮使直管,原來是驚動了女皇陛下。若是女皇想讓馴象所恢復到從前,管起整個大明的異能者事務,那自己還能活多久?

「不知道女皇陛下對卑職有什麼樣的……期許?」

他用熱切的語氣試探口風,女皇真要把重擔丟給他,就得搶在聖旨下來米已成粥前設法回旋。

「這個嘛……」

遠阪愛似乎也被高德的忠誠感動了,親切的勸慰︰「不要急,你終究只是區區凡人,是有極限的。女皇陛下對你的期許,也就是凡人能作到的事情。我與麗是摯交,你既與她有些……交情,我自會照顧你。把馴象所改為直管,也有這個意思。「

高德松了口氣,不迭謝恩,面上卻還頗為不甘。

叮囑高德好好準備御門大典,遠阪愛再沒多話,扮回林指揮使的侍從,隨著車隊揚長而去。

「不愧是陛下從小就看中的男人,其人灼灼其華,其志鏗鏘如鐵,其行如雷霆閃電。」

蒸汽車里,女皇的忠實女僕抱著胳膊,只覺這番試探收獲頗多。

「用電視台傳播以假亂真的消息釣魚,這招我既想不到,也做不出。陛下能把錦衣衛交給他的話,不只是我,陛下也會輕松得多,可惜啊。」

遠阪愛深深嘆息,可惜的是,人間之事終究只是過眼雲煙,陛下要的不是得力臂助,而是可以讓她安心小憩的港灣。

可惜的是,高德自己有遠大志向,但與女皇有命定前緣,注定了他這輩子不可能得償所願。本可以立下偌大功業的好男兒,不得不一輩子隱在女皇身影之中。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凡間立下再大的功業又有什麼意義?對一個凡人來說,能成為女皇的港灣,比娶到了七仙女的董永還要幸運,立下的功業也更為宏大。

想到這,遠阪愛的眉梢又挑了起來。

這家伙對陛下一無所知,對小麗毫無印象,對麗也沒什麼想法,有得他苦頭吃了。

「高德啊高德,我可提醒過你喲。」

她嘖嘖的咂嘴,這次出了聲︰「真翹……」

大院里高德還看著煙塵發愣,遠阪愛的露面超乎他預料,好像不只是跑過來親眼看看自己這麼簡單。

部下們在旁邊歡呼雀躍,唱著類似好日子的震旦小曲。已經恢復了自由身的尤三通和曾皮影也在其中。他們都不急著回去。剛才聖旨說了,等御門大典過了,才有真正的封賞。

交代王昆侖監督老侯做御門大典的準備,高德騎著侉子摩托直奔家門。高苗還在家里擔驚受怕,他得回去看看。

「就是這個小子?」

某間沒有窗戶的昏暗密室里,套著連帽斗篷的人拿起一張畫像。上面的黑白半身像栩栩如生,是張放大了的照片。

旁邊站著的居然是原西城兵馬司指揮使王子赫,他躬身應道︰「是他,納扎斯是在他那出了岔子,現在喀扎斯又栽在他手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斗篷客坐在軟塌上,注視著照片沉默不語,王子赫又道︰「要不要暗中拿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

「拿下就不是看了,」斗篷客說︰「御門大典就在明天,那才是關鍵,不要節外生枝。」

「那對孽魔雖然沒有競全功,但事情並沒敗壞到不可挽救。女皇決意展示力量,我們要做的就是掀起風浪,送她永鎮社稷。」

「你既已暴露,就去下港吧,那里即便是聖山的人也很難找到你。「

王子赫愕然,「不是說好了讓我帶著家眷出海嗎?」

「你有罪無功,還談這個做什麼?」斗篷客話語溫和,卻沒一絲商量余地。「不到功成之日,哪可能月兌身,成為小指那一天你就該明白的。」

王子赫無奈的退步,「至少把我的家眷送出去,再拖下去他們就要被羽林衛找到了。」

「這個當然,」斗篷客隨口應下,又吩咐道︰「下港那邊留心手腳,不要驚動那些大人物。」

待王子赫離開,斗篷客的目光又轉到照片上。

「這小子會不會是……」

斗篷客把照片丟到茶幾上,「無所謂了,反正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照片上多了個血手印,猩紅血跡如焰火擴散,轉眼就燒成縷縷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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