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這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

西嶺異族的魔人沒有灰境這玩意,沒辦法像人族那樣通過灰境在萬里之外瞬間傳訊。但他們有另外的法子做到同樣的事情,那就是俗稱為「獸哨」的特殊器具。配對的獸哨可以在千里之外互相傳送簡短信息,高級的獸哨甚至能傳送影像,就像視頻通話一樣。

紫綃和孟武就有不少獸哨,是翠海莊園控制的部族送來的,方便他們跟部族及時聯絡。不過那玩意的制作工藝非常原始,直接說就是血腥和殘忍,與之相比活熊取膽都算是仁慈了,所以紫綃他們基本沒用過。路已經修進了西嶺,沿路架鐵塔基本能保障電報電話通訊。

所以高德確信自己的通告能在一天之內傳遍整個西嶺,鱷神王既然執意神隱就讓他隱一輩子吧,其他的部族首領,尤其是萬獸王、千面王和黑魔王幾個,有足夠的時間收到消息並且趕來「神跡山」。

他們如果還有點腦子,就會明白,哪怕是鴻門宴,也必須過來。

「聖山見證,大明主持,分西嶺諸部族為諸州。各部族首領封西嶺衛各司鎮撫使,各州節度使,世替罔襲。」

神跡山要舉行的就是封節度使大會,乍看這事虛頭八腦的,怎麼可能把各部族首領,尤其是萬獸王黑魔王千面王那幫家伙拉過來。

問題在于,這事有三重壓力……

首先是聖山見證,這代表聖山直接介入了西嶺事務。不管是有自己想法的萬獸王、背後可能有黑豆芽的黑魔王,以及可能是太一魔教支持的千面王,都做不到無視聖山的權威。不來就代表對聖山不敬,誰知道聖山會不會心情不爽直接天降傳奇一劍斬首。

第二重壓力是大明在將西嶺納入朝廷管治的決心展露無疑,推行的政策雖然讓諸多稱王稱霸的首領不爽,但終究沒有完全剝奪他們的地位和權力。由這個政策也能看出,只要接受分封,朝廷便不會趕盡殺絕,更不會追究之前作亂的罪責。

第三重壓力就很微妙了,所有首領都會思考,別的部族首領會怎麼做?如果其他人抵制,那就有了效仿對象而且不擔心有多大危險。但如果其他人搶在自己前面,拿到了更好的地盤和封號,那就虧了。

高德發出的通告還有內容,就是斷了首領們在這方面躊躇觀望的念想。他宣稱王鱗部族的鱷神王被廢,由鱷神王之女接任部族首領,受封王鱗司鎮撫使和鱗州節度使。

原本幾乎跟萬獸王分庭抗禮的鱷神王沒了,名不見經傳,還是個女人的家伙得了朝廷封賞,這不就證明的確有聖山壓陣嗎?而王鱗蜥人搶先得了節度使,那地盤必然也會受到照顧,劃得大大的。

通告最後一段更是無比直白的警告,大會明天午後正式開始,沒有到場的部族首領,就意味著不服王化,是西嶺賊匪,聖山和朝廷會堅定支持西嶺各州節度使「剿匪」。

通告末了附注的大會地點又是莫大震懾,那就是神跡山。這段日子里,西嶺若干部族,包括萬獸王黑魔王千面王的探子,都眼睜睜看著仙洲人廣播塔被挖出來,廣播塔所在的地方被命名為神跡山。

神跡山已是眾人皆知,在神跡山下受封為大明節度使,這份儀式感足以讓一般部族首領趨之若鶩。

高德確信,即便那幾個刺頭不來,也有大把的中小部族首領蜂擁而至。到時候把他們糾集起來,不說解決他們,至少能把他們擠到西嶺更西。之後的分化瓦解文攻巫衛,就看紫綃孟武還有白月等人的操作了。實在不行,讓他們把西嶺穩一段時間的難度是不大的,等自己搞定了扶桑的事情再過來,那時就是秋風掃落葉了。

「你腦子里的彎彎繞繞可不少呢。」搞清楚了高德的策略,小麗笑他道︰「把你從朝廷里弄出來果然是對的,如果你還留在朝廷里,真可能像大臣們擔憂的那樣,總有一天要篡了女皇的位。」

「我怎麼篡陛下的位啊?」高德叫屈兼逗趣︰「前提條件就是嫁給……不,入贅皇室,做女皇的皇夫,你願意?」

「我倒是無所謂啊。」小麗轉開臉玩手指,「反正我跟女皇是好姐妹,我的就是她的,她的就是我的。」

可不能這麼說啊!

高德下意識環顧左右,就怕有第三人听到。還好紫綃陪著白月去料理族內事務了,毛豆豆等人也都跟著去助陣,這會又是在王鱗蜥人的貴賓寓所,並沒有其他人跟著。

「好啦,既然你這麼篤定,那我也不多嘴了。」小麗背著手說︰「那麼到明天午後為止,咱們還有些時間,你答應過帶我領略西嶺風景的。現在這些的確不錯,不過這個地方也只是西嶺東邊,還沒深入到月復地吧?」

「這沒問題,我都做好功課了。」高德手一晃,從腰包里掏出一張獸皮,竟是張精美細致的地圖。上面除了山川、部族、道路、特產等標注之外,居然還有不少景點。

這還得益于他之前開過的腦洞,西嶺之所以這麼多麻煩,朝廷也難以管控,歸根究底還是閉塞,異族混居還是次要因素。要讓西嶺安定,最有效也最根本的手段就是發展經濟,不然他也不會一開始就推動修路。那時候他想過無數方案,其中之一就是……旅游業。

鑒于這個世界異常危險,搞旅游業這個想法很不現實。不過不妨礙高德把這當做正事交代給紫綃,要她搜集有開發潛力的西嶺風光景點。這事他說過就忘,紫綃卻認認真真的做了搜集分析,不僅做了專門的匯總報告,還在地圖上做了標注。

「好吧,我宣布……」小麗接過地圖細細審視,開心的道︰「你就是我的,女皇要也不給!」

「先去這里!」她應該是瞬間就定好了旅游路線,「冰川我看得多了,能拼成天梯的還沒見過,得好好看看。」

于是高德跟著小麗就去旅游了……

走之前高德找孟武拿了一對旅行者背囊,背囊上都掛著紅雙喜結,寓意為新婚旅行。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有沒有被小麗看破,反正小麗是樂呵呵的背上了。

高德一走了之,神跡大會的籌備事務全壓在紫綃和孟武身上。部族首領們自然不會掐著點在明天午後才到,不過半天時間,離得近的部族首領就陸陸續續到了。原本陪著白月收拾族內事務的紫綃不得不出面接待,白月也不得不獨自面對正如沸鍋般熱鬧的部族。

「紫綃啊,我被你家王爺坑慘了。」

跟紫綃分開的時候,白月拉著她的手淚流滿面。等紫綃走了,蜥人公主的淚水瞬間消失,臉色也變得沉冷起來。這自然是部下的感覺,紫綃跟她相處日久也能有些感受,要換高德來就看不出變化了。

「我那些哥哥弟弟,還是不願低頭嗎?」

白月問部下,得了肯定的答復後,點頭說︰「那就是長老們還在慫恿他們吧,把那些長老殺了,提著他們的頭再去問。」

部下們凜然,有人小心的問︰「如果還不行的話,是不是先關起來?」

「關起來?」白月搖頭︰「他們都是有本事的,族里還有不少家擁護他們。忠于我的精銳都去抓父親了,他們還是不服的話,我可不敢繼續留著他們。等他們號召那些人反對我,那時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流放?」另一個部下問,在他們的印象里,對王子公主這類人而言,流放已經是最嚴厲的處置。

「算了,也不必拿長老們的頭去嚇他們。」白月念頭一轉,記起了紫綃的話。「我還是太心軟了啊,現在這個時候,心軟不僅會害了我自己,害了你們,還會害了整個部族。」

她決然的道︰「次序換一下,把我那個哥哥弟弟都殺了,拿他們的頭去問長老,誰不服再砍誰的腦袋。」

部下們呆若木雞,好一陣後,才有人歡喜的道︰「公主……不,族長英明!」

即便是異族,在趨利避害這事上跟人族也沒什麼不同。殺光王子,主人在族內的地位就再無人撼動了。主人位置穩了,他們也才能保住未來的榮華富貴。

想通並且下了決心的部下領命而去,白月招呼其余部下︰「走!去見我的父親!」

溶洞深處,王鱗族人的尸體鋪滿洞穴,連洞中的水潭都被染得猩紅。槍炮聲不絕于耳,隸屬于紫綃的魂獸騎士正在圍殺殘余的衛士。這些魂獸騎士連同猛獸伙伴都身著明晃晃戰甲,手里不是爆雷槍就是輕機槍或者榴彈筒,不少人另一手還端著厚重的鋼盾。蜥人衛士即便人數眾多,也是被一邊倒的屠殺。

衛士里倒是有不少衣甲鮮亮甚至手持灰器的精銳,但在喧囂人群中根本無法自如行動。即便偶爾打倒一兩個魂獸騎士,對方不管是人還是猛獸身上燃起的淡然火焰有效遏制住惡魔之力的侵蝕。等更多魂獸騎士圍過來,哪怕是可以隱匿潛行的奇魔屬魔人,也是被輕松圍殺的下場。

溶洞最深處離地面已有數百米,這里的寬闊空間里正上演著強化版的同樣戲目。身材魁梧堪比刑天,更有數尺長獠牙吐在外面的高大蜥人如炮彈般在地面炸開一個個坑,胸前背後的護甲卻不斷迸裂,猩紅血水如泉水噴涌,讓此人發出的咆哮聲更為凶猛,震得洞頂簌簌不斷落石。

又一道傷口迸裂,這次是直接將胸甲撕裂了半塊,傷口直至胸腔,血水像高壓水龍般噴出來,也將出手之人染了半身猩紅,顯出了身形。

「呃呃……好臭……」毛豆豆端著小巧的鏈鋸刀,騰空翻了幾個跟頭,避開蜥族巨人的大斧,輕飄飄落在石筍上。

「嘖嘖,這都還不死啊。」看著這家伙心髒都被剖開了,血也該流光了,卻還跟個沒事人般的揮著斧頭大喊大叫,毛豆豆驚訝中帶著絲憐憫。

「不可能……怎麼可能……」

蜥族巨人的動作終于變得遲緩,聲音也低了。「我怎麼可能死,我是不死的啊!」

「這是什麼!?」

他低頭看傷口,傷口並未像以往那樣迅速愈合,而是浮著淡淡金光,像燭火般在體內燒灼。即便微弱,也阻止了他的血肉再生。

「這是魂火,專門對付你這種魔人的。」毛豆豆嘻嘻笑著,旁邊幾根石筍上也擠出身影,都是跟她一樣的嬌小灰豆芽。從紫綃那得了準確地點,她們的任務就是圍殺這家伙。

不只是她們,出手的還有若干精英魂獸騎士。洞穴角落里躺著幾十個人,個個都喘著粗氣,那就是這家伙的戰果。可惜他沒能殺死哪怕一個魂獸騎士,有魂火支持,又善于相互協作,重傷的魂獸騎士都能逃過大難。

「魂火……」

蜥族巨人呢喃道︰「我知道,可這玩意不是……不是只有大明的皇帝才能用嗎?」

「時代變了,父親。」白月的聲音響起,她一躍而下,與蜥族巨人面對面。

「我一直在勸你,現在的時代不同了。」看著渾身是傷,心口那道傷口幾乎宣判了死刑的父親,白月哀傷的道︰「混沌惡魔在躁動,聖山下山了,大明開始全力以赴,西嶺不可能置身事外。我們王鱗蜥人應該早做決定,站到應該站上去的位置,跟著聖山和大明一起對抗惡魔。可父親你……你一直執迷不悟,連神跡山挖了出來,你都不願意面對現實。」

「白月……你下定決定了?」蜥族巨人低沉的說,他自然就是鱷神王。

若是在去年,還得高德親自出動才可能制住他,可現在只靠毛豆豆等灰豆芽和一群精英魂獸騎士,就穩穩佔了上風,而這正說明了時代的變化。

白月有些訝然,「父親,你是什麼意思?」

「我是一直在猶豫,一直不相信這個世界……變了。」鱷神王呵呵笑道︰「我的使命終究是守護王鱗族,我得非常慎重,非常狡猾,或者非常懦弱,總之我不相信我們……別無選擇。」

「白月,你很聰明,我知道你有當女王的潛質。」鱷神王的手松開,大斧轟隆落地。「這些會用魂火的……外人,是你招來的?你應該已經投奔大明了吧?很好,至少王鱗族人能活下去了。」

接著的轟隆聲是他雙膝跪地,此時他已是人形噴泉,涌出來的是血。

「你的哥哥和弟弟們……」鱷神王還努力保持著清醒,「殺了他們吧,否則你沒辦法統治整個王麟族,但是……」

他又撿起大斧頭,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發出了不亞于之前的憤怒咆哮。

「休想把我的腦袋當做禮物!」

接著大斧劈上額頭,蘊含著的血魔之力透腦而入,轟隆巨響中,整個腦袋炸成漫天碎屑。

「父親——!」白月驚恐的大喊︰「我沒有……我不是……」

她是想說並沒想過殺死他,可人已經死了,說這個沒用了。

「挺有骨氣的。」毛豆豆在遠處咂嘴︰「不過早干嘛去了?」

她招呼魂獸騎士︰「別裝了趕緊爬起來!把每塊瑞碎肉骨頭都找齊,連著尸體燒成灰!」

「干什麼?」白月悲憤的道︰「我父親不是那種裝死的人,他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侮辱他的尸體?」

「這不是侮辱,是送他一程。」毛豆豆很認真的說︰「而且這才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化魂衛,專門燒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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