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查出那些人的去向前,必須死死封鎖消息,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尤其是司空世家,免得打草驚蛇,暴露了真實目的,那就真的麻煩了。
這件事情,目前只有三人知曉,他們會讓其他長老執行任務,卻並不打算知會內幕,即便是王乾和鐵契,今日來此的事情,也只發生在暗中。
莫涯傳令消息之時,就特意告知了兩人,讓他們從暗處趕來,不要大張旗鼓過來,以免被護衛侍婢們瞧見,報告給司空世家,從而泄露了風聲。
蕩天宗長老居住的區域,是家族單獨劃分出來的,住的只有金丹期長老,平時間,禁止任何人私自闖入,可僅有兩種人,才被允許自由出入。
一個是侍寢的婢女,一個是打雜的下人,畢竟,長老們此行出來,沒有攜帶任何弟子,而以他們的身份,不能萬事親力親為,自然少不了僕從。
而僕從自哪里來?當然是司空世家提供的,說到底,莫涯並不相信這些僕從,甚至懷疑世家方面,還派了奸細安插其中,他的疑心向來很重。
事實上,他的懷疑不無道理,這些派來服侍的人里邊,還真參雜著大量細作,當然,司空世家是沒有膽子的,這些人,都是夜陽自己安排的。
本來,莫涯已經足夠謹慎,覺得自己做得夠隱蔽,卻怎麼也想不到,夜陽膽大之包天,心思之細膩,遠遠超出他的想象,讓他的計劃無所遁形。
實話實說,不管是王家,或是蕩天宗,夜陽對于這兩家,從來就沒真正放心過,他和兩家的約定,都是建立在利益基礎上,有利益就有權衡。
這種關系並不牢固,他也始終懷著戒心,陽奉陰違,在蕩天宗入駐的時候,就往指定的僕從里邊,替換了大量間諜,用來監視那些長老的動作。
對這些人,他許以重金優待,甚至于,為了避免不生出凡心,他還強制令眾人服食了特制的毒藥,需要定期用秘藥壓制,答應事後再來解毒。
他們的實力太低,在金丹期長老眼下,搞小動作純粹是找死,他也沒有過多要求,只要他們在服侍的時候,留心觀察,記錄這些長老的日程。
特別是清河城之戰結束,混元宗的危機暫時解除,夜陽更是命令這些細作,加大了對蕩天宗的監視,像王麟鐵契這等巨頭,便屬于重中之重。
就連他們每日的活動,去過什麼地方,接觸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乃至什麼時候修煉,什麼時候歇息,什麼時候進食,事無巨細都要知曉。
侍從每天下工之時,都要及時向他匯報,今天也不例外,可是,今天的夜陽,收到細作的稟報的消息後,卻從這里邊,發現了不同尋常的東西。
有古籍上曾說過,生靈的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越是智慧開化的生物,做事越是符合邏輯,並形成自我的規律,這種規律一般很難被打破。
就算是再懶散的人,從他每天的生活,也能看出相似的地方,日子就是在不斷重復,即便偶爾發生變化,也會很快調整過來,形成新的規律。
從最近半月的記錄之中,他對大部分長老的習慣,已經掌握得七七八八,什麼時間段該做什麼事,能猜得八九不離十,幾乎沒有超出掌握的事。
然而,在今天的出行記錄中,他卻發現了三個疑點,而且這三個疑點,都發生在接近的時間段,全是在午時到申時之間,更是讓他警惕性大增。
王乾酷愛珍奇古玩,在蕩天宗便是如此,到了清河城來之後,又搜刮了不少寶物,在這個時間,他通常都是待在房里,把玩自己的那些藏品。
鐵契掌管宗門刑罰,喜歡鑽研各種刑具,最愛折磨審訊犯人,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家族的地牢里,在清河城主身上,試驗他新研究的刑器。
莫涯身兼重任,好不容易,有了展示能力的機會,新官上任三把火,在這個時間,基本都在靈脈處,檢查開采的進度,清點每日的靈石收入。
可是今天,三人卻同時有了變化,據地牢的看守回報,鐵契今天沒在地牢出現,而是一直待在房間不出門,對外宣稱的借口,是在閉關修煉。
而根據礦場的人員回報,莫涯也沒在礦場出現過,院子里侍奉的婢女,同樣見他整日待在房間里,听說是覺得有些疲憊,所以在屋子里休息。
最後的王乾,倒是和往常類似,都待在書房玩弄古器,屋外的侍衛能清楚見到,被燈光投射到門牆上的人影,但是,細心的侍衛也察覺了不同。
以往的時候,王乾在把玩寶物的時候,爽朗的笑聲連屋外都能听見,可是,今天卻有些安靜沉默,從始至終只見到了人影,沒听見任何的聲音。
三件怪事,同時發生在今天,發生在同一個時間段,容不得夜陽不多想,猜測里邊可能藏著的貓膩,事出尋常必有妖,這是正常人都有的戒備。
首先,鐵契的修煉,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以他金丹期圓滿的修為,閉關已經很難再進步,只能靠自身的感悟,他要閉關修煉,簡直是不可思議。
要麼,是修為有了突破,距離成就元嬰,更接近了一步,要麼,就是純粹的借口,以閉關修煉為由,轉為暗地里,做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然後,是莫涯的休息,這次的任務,本就是對他的試煉,夜陽對他有過了解,以他要強的性子,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不是一個願意停下的人。
只要有時間,都是待在礦場,督促眾人的開采工作,且不說他是否願意,金丹期的修士體能充沛,前兩天他才休息過,現在也沒到必須的時候。
最後,看似最正常的王乾,其實是疑點最大的,雖然侍從親眼見到,他待在書房里邊,可誰也不能證明,眼見的就是事實,那道人影真是他?
旁人或許很難相信,可是以夜陽的見識,完全不難猜測,那人影極有可能是假的,以假亂真的幻術,在大陸上十分罕見,卻也是真實存在的。
綜上所述,夜陽當即就懷疑,在這段時間之內,行為異常的三人,很有可能,是用不知名的手段,避過了眾人的視線,聚在一起商議著什麼。
但他並未妄下結論,而是開始翻看,尋找三人此前的交際,如果是集會,肯定會有提前知會,但往前查看了五天,也沒發現三人有過任何交集。
不過,他卻發現了另一件怪事,在昨天的下午時分,有一位莫家的長老,前往了莫涯的房間,遣退旁人,待了足足兩個時辰,才離開了院落。
看起來好像沒問題,長老匯報問題,並不是什麼大事,可是,夜陽清楚記得,昨天靈脈和家族,根本沒有什麼大事,完全不值得兩人如此對待。
說是宗門的事吧?怎麼不找王乾鐵契,只找了一個長老,而且那位長老,平時在蕩天宗的存在感不高,並不是什麼權貴人物,勉強列入高層。
若是說不是公事,就只是敘舊的話,更沒必要遣退侍從,思來想去,夜陽終于想到了關鍵所在,最重要的問題,就出在這位長老的能力身上。
在清河城的戰斗中,他留意過眾人戰斗,記得這位長老的身法很好,尤其善于隱藏,想到這里,他就想通了所有事,把這些事情聯系了起來。
莫涯以匯報公事為由,召來了這位長老,借用他的隱匿能力,悄悄給王乾和鐵契,傳遞了消息,告訴他們在今天,暗中在他的住處集會議事。
于是,今天兩位長老,各自找了由頭,避開眾人的視線,來到了莫涯的住處,召開了一場不知名的議會,說到底,這些都是夜陽自己的猜測。
但是,最能驗證他猜測的是,在昨天那個時間段,鐵契剛好在城外的礦場,按照金丹期的速度,一來一回,最少需要兩個時辰,剛好對得上。
一系列的事情,在他的推理下,逐漸浮出了水面,夜陽也知道了一件事,不出所料,蕩天宗應該要搞事了,可究竟是什麼事,他卻不得而知。
蕩天宗真要是搞事,以司空世家的實力,未必可以阻攔得住,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只有兩件事,一個是做好應對準備,一個是查明具體事宜。
果不其然,後續的幾天里邊,蕩天宗的那些長老,對司空世家的態度大變,從原來的飛揚跋扈,突然變得和藹可親,收斂了手腳,放低了架子。
強奪的珍奇寶物,全部都還了回來,擄走的男男女女,也一個個送回來,並適當表達了歉意,熱心地指導修士的修行,幫助族人做了很多事。
與先前的表現,可謂是天差地別,直教人受寵若驚,其實,這些長老也不情願,覺得實在丟臉至極,奈何少宗主下了死命令,要他們打好關系。
連鐵長老和王長老,都在積極配合他,其他的普通長老,哪里還敢有意見?只好暫時隱忍下來,反正也就是這段時間,有什麼事都先記在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