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6  老師慢走

穆安想了想,隨著蕭辭一邊往回走,一邊問道︰「都這會了,我哥怎麼還沒回來,哪有封賞先回來的道理,這人難不成留在宮里吃飯了?」

蕭辭低頭走著,緩緩道︰「人未歸,封賞先行,恐怕這封賞沐珣自己都不知道呢。」

「這話怎麼說?」穆安略有不解︰「涼帝還怕這賞,我哥不敢接不是?」

「正有此意,如此厚賞,整個涼都城都挑不出第二個,這次從莫干山下回來,沐府在涼都城的地位早就變了」,蕭辭洞察清晰,對穆安道︰「不僅僅因為珣世子,在文武百官眼中,這沐府早就不單單是一個珣世子了。」

「還都看的挺準的,可哪又如何?這禮我沐府該受的」,穆安挑眉︰「涼帝賞了,我們不接也得接,是會招惹些言論,可這處處堵人耳膜的言論什麼時候停過?」

你不找事,事可不一定就會放過你,還不如大大方方受著。

蕭辭勾了勾唇︰「涼帝留下沐珣,肯定是有要事相談,最遲晚上也該回來了,等著吧。」

听蕭辭都這般說了,穆安也沒往深處細想,稀里糊涂琢磨著自己的事,徑直往院子里去。

蕭辭再未吭聲。

有什麼事情能談這麼久,怕是沐珣被晾了會才見到聖顏。

許博延敢重用沐珣,就對他有絕對的信任,深知沐珣品性,同他多耽擱會倒也無妨。

沐珣早間匆匆吃了口粥就進宮了,剛趕上早朝,他剛回來,門口公公說許博延要單獨召見他,今日先不用上朝,沐珣便在門口等著了。

早朝一個半時辰,沐珣就在大殿門口靜靜等了很久,下朝之後,幾乎所有官員都向他見禮,嘴上說著「恭喜」的話,再或真或假的問幾句「安好」,沐珣板著臉,還得一一回禮,一串操作下來,腰都彎疼了。

這樣他也沒進去打擾,又等著許博延批改了大半個時辰的折子,公公這才笑臉相迎的傳他進去。

沐珣正色,徑直去了內殿,宮女已經擺上了御宴,沐珣肚子確實餓了,行過禮便坐了。

許博延也不再多加為難,讓沐珣邊吃邊說。

「落了一身的傷,可得好好顧忌著,年紀輕輕別落下傷病,萬萬不能輕視」,許博延一開口就是慰問的話,他捏著玉盞,沉聲說道︰「朕身邊不缺醫師,若是身上有傷還沒好,就隨便挑一個帶回去,千萬不能大意了。」

「謝陛下關心」,沐珣放下筷子,起身敬了一杯酒,道︰「臣身上的傷已經基本痊愈,上好的藥都用著,不會有大礙的。」

「那就好,就怕你因為這次遭了罪,身體才是本錢,若是連身體都保不住,何談大業呢?」

沐珣︰「陛下說的是,臣謹記于心。」

「你看看你」,許博延笑了笑,氣氛瞬間軟和起來,他道︰「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別總是把自己繃的那麼老成,在朕這,也別太拘束了,私下無人,便松快點。」

「陛下是君」,沐珣一字一句︰「臣不敢肆意妄為。」

「你還能肆意妄為」,許博延道︰「就你這副樣子,跟朕說了破天的事一般,讓你肆意妄為你也不會,別太繃著就行,朕又不怪你。」

沐珣吃著面前的佳肴,淡然道︰「在陛下面前,習慣了。」

許博延無可奈何︰「你這人,比你爹還板正,你爹同朕下棋就嚴肅的很,跟對陣似的,朕都被他唬住了。」

沐珣笑笑沒說話,不動聲色的吃著。

許博延挑揀著隨便嘗了兩口,便沒了胃口,抬眼道︰「你剛回來,還沒見過允珩吧?」

「剛進宮,還沒見過六殿下」,沐珣指尖一頓,平聲問︰「六殿下最近學業可好?」

「允珩這孩子,自小就高朕其他的孩子一籌,就連幾個皇兄都比不過,你說這學業能差嗎?」

沐珣了然︰「那便是最好的了,陛下之福。」

「朕昨日還同允珩說了,他總共和你說不超過十句話,別生疏了,得空多教教允珩。」

「是」,沐珣心中基本確定了,許博延今日單獨同他用膳,就是表明心意了,他要立儲的就是許允珩,當今六殿下,他放下茶盞起身,行了一禮︰「陛下吩咐,臣萬死莫辭。」

「好」,許博延大笑︰「將允珩交給你,朕也放心,你懂他,比朕懂的多,還有溫家的嫡孫,叫什麼來著……」

沐珣抬頭︰「回陛下,溫子俞。」

「是了,溫子俞,他同允珩關系好,經常在一起解惑,這段時間,你們便多在一起處處,讓允珩跟著你倆,學點治國、率軍之道,親身體驗過,總比天天待在宮中听老師講來的真實。」

沐珣半跪︰「臣遵旨。」

「快起來」,許博延滿意的看著沐珣,心中很是欣慰,有了沐珣在身邊督促,錯不到哪兒去,忽地又想起來什麼,許博延讓沐珣坐下,邊吃邊道︰「溫子俞可是在錦州長大的?」

「是,他十六歲才回到涼都,老師去世後,孤身回來的。」

「真是難為他了,朕听聞他的學問很深,可這回涼都也十一二年了,還能孑然一身,不被涼都的俗氣沾染,這等定力,非常人所及。」

「陛下說的是」,沐珣吃空了眼前的一盤菜,已經不動筷了,端著聲道︰「子俞出淤泥而不染,品性高潔,對著涼都的事都淡淡的,大多時間都在外面游學,很少有人知道他具體的蹤跡。」

許博延喝了茶去去酒氣,看著沐珣道︰「朕知道,他這幾日好像在涼都,允珩前幾日還向他討教了。」

「臣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拜訪,改日去溫宅見見」,沐珣抬眸看著許博延,等他說完最後的話,外面的內侍該進來催人休息了,他揩了嘴角,靜靜等著。

果然,許博延指尖輕扶桌沿,動了動腰,說︰「你覺得允珩是不錯的,是嗎?」

沐珣不敢妄言,中規中矩,如實道︰「六殿下承襲陛下的英明,在一眾皇子中的,月兌穎而出,不倨不傲,禮賢下士,臣常從別人口中听到贊嘆,自然是好極了。」

「朕也覺得他好」,許博延笑道︰「雖然皇後膝下的孩子也好,可他們皆常年在外,對涼都的詭異莫測都不曾親身體會,再加上。寧府已經落魄,寧府的血脈總讓人有一絲隔應,皇後開明,她主動提出讓孩子遠離紛爭的好,回來受明槍暗箭,還不如安穩一生。」

沐珣也忍不住贊嘆︰「皇後娘娘恩澤。」

「是了,華兒是這天下最懂朕的人」,許博延沉眸︰「只是這關系江山黎民的事,不容有絲毫的馬虎,不適合就是不適合,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允珩自小便很少繞在朕膝下,可他竟然學了朕八分,各給方面都比朕年輕時還要風華,這也不怪辰妃教的好,那溫家骨子里的清貴就是與生俱來的,同這帝王之氣相輔相成,便是最適合如今大涼江山的君。」

沐珣不好再坐著,他起身道︰「臣先恭祝陛下,恭祝六殿下了。」

「光朕說了不算,允珩還得做出人人拜服的功績來,立允珩的事,先給文武百官打著定心針,這段時間,允珩得愈發的勵精圖治了」,許博延稍沉的目光看向沐珣,說道︰「眼看著八月份了,十月中旬該昭告天下,同朕當年登基一般時候,連著一起辦了,也好讓朕歇歇。」

嘆了口氣,許博延慢步到沐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時間也挺緊急的,事情得操辦好了,朕就交給你了。」

「臣明白。」

沐珣一瞬間覺得壓力巨大,這下好了,徹底被拖住腳步了,想分出精力來查查大涼天塹的事,也分不出時間好好同穆安和蕭辭商量了,若要說一起去探探,壓根不可能了。

剛出了正殿,沐珣看時候也不早了,宮中很安靜,他大步往回走,在外面踫上了許允珩。

大涼男兒最不缺個頭,允珩就長的高,已經同許博延差不多了,比溫子俞倒是高點,溫子俞不算那種雄壯的,是清雅儒俊的仙人之姿。

步子微慢,沐珣對著許允珩行了一禮︰「見過六殿下,這個時辰了,六殿下不在寢宮歇息嗎?」

許允珩微微一笑,對著沐珣一拜,禮數萬分周全,溫聲︰「學生特意在這等著老師的。」

「殿下還是叫世子吧,不必對我拘禮」,沐珣單手立在身前,微含眸︰「這聲老師太重了。」

「老師客氣了,這是學生應該的」,許允珩正值年輕,說話時,眼角的笑意都被他壓了下去,顯得幾分肅穆,他對沐珣是打心底里敬重的,便道︰「剛才還以為老師認不出我,結果你一眼就知道了,以前在宮里,見面太少了。」

沐珣笑笑,日頭曬的人發暈,他看許允珩額頭的汗珠密密麻麻一層,順著鬢角滲透下來,不由得問︰「殿下在這候了多久了?」

「也沒多久,一個時辰而已,怕老師先走了,就想著過來見一面。」

這時間一看就說少了,肯定都不止一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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