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死守雁回關

齊軍魔怔一般的不歇息,快把周守山搞瘋了,他嗓子干裂,快要張不開嘴了,恍惚之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被齊軍傳染了。

一把抓住旁邊的小兵,周守山問︰「將士們可有什麼癥狀?」

「周將軍,癥狀可多了。」

「什麼癥狀!」周守山砰然驚道︰「你快說!到底什麼癥狀?」

敵軍已經瘋了,他們不能再瘋,若是這瘋病會傳染,還打什麼打?

得撤!

小兵被周守山嚇住了,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這才道︰「周將軍,大家伙都快撐不住了,齊軍不歇,我們不行啊?又累又餓,都帶著傷,已經連續作戰七個時辰了。」

松了一口氣,周守山喃喃︰「七個時辰,所有人都是極限了,天快黑了,怎麼辦?」

眺眼望去,半邊天的黃沙都被然染的猩紅,可這人頭之下,還是黑沉沉的大軍,沒有盡頭。

王江堇又斷了一桿長槍,這不知是他斷的第幾把長槍了,他扔了槍桿,撐著地,眼看著身邊的親信從黃沙中沒進去,再也沒爬出來。

耳邊不停的傳來急報︰「大公子,死守的雁回的兩萬孤狼軍全軍覆沒,都死了。」

都死了,他們也快要撐不下去了。

看著天際漸沉,王江堇抬聲︰「換槍!」

「全軍听令,夜色一沉,將雁回關的燈都滅了,一點光都不要留。」

「大公子,今夜無月,若是都滅了,還怎麼打?」

「齊軍瘋了」,王江堇撐到這一刻,已然是極限,他喘息幾口說︰「他們意識不清,靠的就是一身鋼鐵之軀,無月正好,等天一黑,從後方開始,一點點往東移,把齊軍引過去。」

齊軍的目標是雁回城,可若是他們看不見那城,只知道往守城的大軍之中沖,那他們就將人引到偏離雁回關的方向,決一死戰!

將士們頃刻間懂了王江堇的意思,只要城不破,同歸于盡又如何?

周守山一听,雙膝忍不住發軟︰「這是什麼破法子,和自尋死路有什麼區別?」

旁邊的小兵臉都白了,可胸膛里的烈火卻重重的在燒,燒的他抬高了聲腔︰「周將軍,這是最後的辦法了,就今夜了,天一亮,他們就能看見了,又要斷臂斷腿的往城門口爬了。」

雁回城的牆上,還留著無數的血痕,七個時辰,他們有三次都守不住了,城門口扒滿了血淋淋的敵軍,要不是他們拼命,雁回關早就破了。

誰也不知道第四次會怎樣,大概真的不行了吧。

「周將軍,別遲疑了,王家軍已經率先將齊軍的前鋒往東方引了。」

周守山握拳︰「這計可行嗎?萬一不行呢?」

小兵愣住了。

萬一不行還將自己的大軍扯成了幾塊,打起來更無勝算了。

天色暗沉,已經隱隱看不清身後的城牆了,小兵正要開口,就見周守山狠狠啐了一口,罵道︰「行不行就今晚上了,無論如何這仗都不想再打了,傳令下去!包圍齊軍,跟著大公子,一點點將齊軍往東邊趕,趕走這群瘋子!」

「是!」

只要城不破,那就一起死吧。

周守山抬眼看向遠處,又悲又恨!

憤憤道︰「蕭辭這孫子跑哪去了!關鍵時刻連個人影都沒,他是聾子嗎!」

當著蕭辭的面周守山就是孫子,他輸的心服口服,不得不得求人,這才保住了邊郡,為此,他就要帶兵同齊軍拼命嗎?

人都要死了,他還服氣什麼,周守山想哭,號啕大哭。

隨著雁回關最後一點火光沉下,昏暗不清的月色下,除了人,無數的人,真是什麼都看不到了。

高丘上伏著狼群,聞著香甜的血味,仰天長嚎。

有人甚至希望,關外的所有狼都撲過來,將齊軍撕咬成塊。

反正就是同狼群打,將士們都不想同神志全無的齊軍打了。

鬼知道這群人中了什麼妖術!

蕭辭同穆安跑死了兩匹馬,一口水沒喝往戰場去,不斷听著前方的戰報,穆安根據齊軍的情況,讓醫療室估模著先調解藥。

醫療室查了多種典籍,也不知道齊人這瘋病是哪一種。

結合在地閻城從元龍身邊弄出來的毒,穆安估模著應該八九不離十,反正都是控制人的東西。

神志好恢復,可那鋼鐵之軀是怎麼回事?

踏著深夜,耳邊的廝殺聲漸漸重了起來,他們聞到了黃沙中的血腥味,看到了大軍的戰場。

蕭辭沉眸,在昏暗的一點月光中率馬沖過去,他們身後,跟著整個邊郡的駐軍。

這是背水一戰,沒有選擇了。

穆安快馬跟上,周守山千等萬等,終于把蕭辭盼來了,差點當場跪下,手顫的連劍都拿不穩,痛哭道︰「王爺,你怎麼才來啊,你再不來我們都要死了……」

推開他,蕭辭大步往戰場上走,冷道︰「尸體呢?留一隊人,帶著齊軍的尸體跟上王妃,帶王妃到安全的地方去。」

「王妃?」周守山這才看到背後的穆安,一抹眼淚︰「王妃怎麼也來了,危險。」

「多帶齊軍的尸體,跟我走,有安全的地方嗎?」

周守山連點頭︰「有有有……」

穆安冷道︰「還愣著干什麼,尸體扔馬背上,快走!還有,抓幾個活的齊軍過來,一定要快!」

他們說話這會功夫,無數齊軍已經撲上來,快要戳到穆安身上,蕭辭一劍斬了數人,回頭看了穆安一眼,沉聲︰「小心。」

容不得他們多說,蕭辭帶著大軍往最危險的前鋒去,那里孤軍奮戰著王江堇,他快要不行了。

穆安利落的翻身上馬,跟著周守山的人往安全的後方去,簡單的找了一個大帳,齊軍的尸體被擺放在地上,沒一個全的,都是七零八落,連人樣都認不出。

深皺眉,穆安看著幾個將士手忙腳亂的在她面前表演「拼接尸體」,拼了半天也沒拼出一個完整的人。

「王、王妃,這都是不是一個人的,行嗎?」

穆安擼起袖子,戴上手套看了看,沉聲問︰「就沒完整的人?」

「沒啊」,那將士快要哭了︰「這什麼地獄啊,人要是完整還能往前撲,得砍了頭才老實,這戰場上沒完整的……」

「行了」,穆安毛骨悚然,一個寒顫道︰「你們都出去,守著外面,快點抓活的來。」

他們一走,穆安就帶著尸塊進醫療室化驗,那齊軍的皮膚上蒙著一層古怪的銅色,他們死後也是雙目圓睜,瞳孔放的老大,表情猙獰,死相都一模一樣。

檢驗結果很快,穆安看了,當即沉了臉。

從尸體里確實檢驗出了毒,確也和地閻城的相差不多,只是里面毒物的成分不同,多了很多迷失人意志的東西,可這種毒完全不會讓人凡胎變得刀槍不入。

接連做了十次檢驗,還是一樣的結果。

查不出來。

「怎麼會」,穆安愕然︰「難不成這種毒用多了會讓人堅硬如斯?」

系統︰「並不會,他們中毒很輕,基本只服用過一次丟失神志的毒,只不過毒性很慢,大概已經中毒三個月了,毒性在昨夜才集體爆發出來。」

「真是好大的一盤棋」,穆安洗了手,道︰「可他們體內再沒別的變化了,難不成練成這樣的?」

系統仿佛被逗笑了,機械的「咯咯」幾聲︰「並不是。」

穆安沒心情同它打趣,一遍遍翻看這檢驗結果,投屏上的數據一遍遍播放呢。

半晌,她沉沉道︰「那就只能從活人身上下手了。」

閃出空間,帳里太暗,穆安多點了幾盞燭火,突地發現這些尸體的皮膚正在慢慢恢復正常,幾個已經恢復的同正常死人沒什麼兩樣,伸手一模,他們身上的皮膚隱隱松弛,之前被撐開的骨骼都軟了下去,整具尸體像縮水似的,慢慢恢復過來。

她微吃驚,人一死這銅牆鐵皮也失效了,果然只有活的才能查出來。

穆安厲聲︰「抓到活的了嗎?」

「王妃再等等,發了瘋的齊軍實在不好俘虜。」

又等了一柱香,送來的還是尸體,檢查過後沒什麼兩樣,穆安有些急了。

進來一個將士,他拱手道︰「王妃,白日里完整的活人都不好抓,晚上就更難了,他們一掙扎就被砍得缺胳膊少腿,怕是不容易。」

「那怎麼辦?」穆安踱步︰「送我去戰場上,只要能近他們的身,我就能查出來。」

「不行,太危險了,王妃要不去雁回城內。」

穆安︰「我現在回城干什麼!」

「下午有個宣然姑娘出城,想跟著查驗齊軍的尸體,也是冒險往軍中跑,中了一刀,被將士們送回去了」,他對穆安說︰「當時抓了意識稍微清楚的齊軍進城,被宣然姑娘帶走了,王妃可進城同宣然姑娘一起研制。」

「宣然嫂嫂,她受傷了」,穆安想了片刻,還等不到戰場送人過來,沉道︰「送我回城。」

他們就在雁回城外,快馬回去也不過兩柱香。

穆安突然回來,王家所有人都沒想到,他們看著從門外下馬,飛奔進來的女子,一身衣裳早就又髒又亂,王澤明驚聲︰「安兒!」

「爺爺」,穆安飛鋪過去,一臉的血痕,蹭了王澤明一身,她心下酸澀,哽道︰「爺爺,我回來了。」

「安兒,安兒回來了」,王澤明躬,看著穆安,眼中蓄淚︰「你怎麼敢回來,誰讓你回來的!」

這麼危險,回來干什麼?

穆安破涕為笑︰「我怎麼能不回來呢。」

一瞬間,所有人都出來了,穆安顧不上同他們一一說話,徑直問︰「宣然嫂嫂呢?她在哪?」

王稙大聲︰「嫂子在暗牢呢,里面關了兩個大齊的妖兵,嫂子一下午都沒出來。」

「我去看看」,穆安對著隨後出來的邱珠玉等人一點頭,便往暗牢去。

司蔓菁還處在激動中,她眼楮尖,忽地一頓︰「那啥,安兒的……孩子呢?」

王澤明倏然抬頭,廳上一片寂靜。

邱珠玉悄然掰著手指一數,低低道︰「算來算去,孩子該生在下個月的,是不是早產,已經生了?」

「生了?」司蔓菁緊張道︰「剛生完孩子,安兒亂跑什麼?傷了身子可怎麼辦?看她渾身的血,怎麼能這個時候回來呢?」

「我去看看」,邱珠玉一轉頭就往暗牢跑去,司蔓菁連忙跟上,吩咐下人︰「快,讓廚房煮熱粥送過來。」

察覺到不對的王澤明一言不發,沉臉站在一邊,向穆安離開的方向看了看。

失去孩子這件事,著實是穆安的疏忽,她沒同蕭辭說,蕭辭便知道了,除了沐府的人,遠在大梁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都以為穆安還在養胎,該給大家生個健康的孩子。

穆安匆忙的找李宣然,也沒注意這一點,又平白惹起了家中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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