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提防沐府

青靈走在孟銳前頭,偶爾說句話,身後也只是悶悶的應一聲,她尋思,郡主到底看上這傻大個哪了?

經過青閣的改善,墨海閣從里至外變動巨大,這所宅子本就融合了不少機關暗門,正好順了他們的意思。

閣中整體布局緊湊又不失去條理,孟銳邊走邊瞧,愈發覺得此地不單單是用來開醫館的。

青靈回頭看了孟銳一眼,步子一停,孟銳不小心撞在她身上,連連道歉︰「不好意思,青靈姑娘。」

「沒事」,青靈雙手環胸,審視著他,挑眉︰「多大了?」

「啊?」孟銳不解,呆呆的看著青靈,半張著嘴。

「我問你多大了。」

是小姐口中的年輕侍衛,確實挺年輕,身材高大,能同夜凶里那些弟子相較一二了。

長相雖不是特別出眾,卻也挑不出瑕疵,看著就很舒服,倒是比夜凶里那些家伙溫和可許多,就是有點呆,老覺得憨傻。

尤其是孟銳笨拙一笑,青靈剛尋思著,孟銳就對她笑了一下。

青靈︰「……」

第一次被姑娘問年齡,孟銳有些難為情,對青靈道︰「二十三了。」

青靈一哂︰「你知道郡主要你干什麼嗎?」

穆安要暗中建立門派,招攬弟子的事並未告訴孟銳,得先讓孟銳同青閣接觸,若是萬分契合,自然是好的,若是這其中發現孟銳不合適,還能令選其他人。

青靈帶著審視的雙眼讓孟銳無所適從,想了想,謹慎回答︰「既然跟了郡主,郡主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讓你殺人你也不問緣由,在所不惜?」

「青靈姑娘」,孟銳驚了一下,說︰「取人性命總該有個理由,怎會無端就殺人呢?若是該殺之人,我自然不會手軟。」

「誰跟你說一定是該殺之人了」,青靈冷了臉,沉音︰「若是不告訴你緣由,只命令你去殺一人,你見那人可憐,難道就不殺了嗎?」

「這……」

孟銳被問住了,梗了片刻,微微搖頭︰「郡主不是濫殺無辜的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會探清緣由,再殺他。」

「希望你對小姐能永遠忠誠。」

看著孟銳,青靈往另一個方向徑直而去,想著她最後一句話,孟銳心道︰「自然。」

他會永遠忠誠于對自己有恩之人,孟大娘情況逐漸好轉,如今不僅能下床走動,偶爾還能到街上去走走,本是苟延殘喘將死之人,得恩人相助,能在這世間多留一刻都是賺的。

孟銳心下感激不盡,穆安就是他的恩人。

天邊落霞極淡,在雲霧的纏繞下虛浮的鋪著,天際隱見陰沉,怕要下雨了。

風中夾雜了冷氣,八角轉身拿了披風給穆安蓋上。

伸手將繩子系好,穆安站在門口看著遙遠的天際,自言自語︰「爹爹剛走,這天就要下雨了,該把人耽擱在路上,天意也挑不清時候。」

每到天寒冷雨,穆南均就全身疼痛,老病根,要伴一輩子了。

「小姐別擔心,你特意給將軍備了那麼多藥,能用上的」,八角站在一旁︰「前兩日還听夫人說,你的藥比府中的醫師還要好,舊傷都不疼了。」

穆安一笑,爹娘的身子,得慢慢調理,她備好了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穆南均便走了。

听風千里而來,除了蕭辭的擔心,還有思念的問候,這些穆安都知道,雖然他什麼都沒托听風說,什麼話都沒留,可他的思念隨著听風的到來,盡道無余。

許博延動作極快,連夜的三司會審,十六位下獄朝臣,其中已經放了八位,重罰了三位,剩下幾個還關著,都是同寧洪有所交涉,構陷忠良的人,等徹底查辦下來,丟了小命的也就兩三人。

只有許鄺從始至終未被提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一朝下獄,獄中的境況實在算不上多好,角落里的老鼠成宿成宿的叫,讓他煩躁難耐。

外面的獄卒不知說著哪里的混話,許鄺坐在草堆里,強迫自己閉目養神,一連幾日,听外面嘮嗑,他大概知道寧洪賣國一事,驚愕不已。

可他與寧洪素無牽扯,好端端的,怎會被宮中精銳抓起來。

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猛然睜眼,他陰聲︰「來人!」

門口的獄卒听到,麻溜的跑過來,嬉皮笑臉︰「王世子你歇歇吧,外面剛消停,上頭的令還沒下來,等陛下說放你出去,你就能出去了。」

看了他一眼,許鄺起身,衣袍早就髒不可耐,多穿一日他就惡心一日,站在牢門前,凝聲問︰「秦王府可有人來?」

「有」,獄卒想了想︰「每天都有來,可小的也不好放人進來啊。」

摘了腰間的玉佩扔過去,那獄卒眼楮一亮,雙手接過,強裝為難︰「王世子……這怎麼好?」

「本世子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讓秦王府的人進來一趟,本世子有事情交代」,許鄺說︰「等我出去,再賞。」

一听還有銀子拿,獄卒笑呵呵的讓許鄺回去坐下,他這就想辦法讓秦王府的人進來。

前兩日是不行,宮里的人天天跑著,時時刻刻盯著呢,今天松了不少,宮里的侍衛撤了大半,寧洪叛國案在當前僅有的證據面前,算是告一段落。

許鄺等了小半個時辰,听到外面的說話聲,睜開眼借著昏暗的光向牢外看過去,獄卒低低喊了一聲︰「王世子,有人來看你了。」

許煙櫻親自來了,府中的小廝日日報不吉,她都听煩了,牢獄中的環境腌難聞,她自進來便一直蹙著眉頭,地上有成年累月的積窪,一深一淺,貿然踩進去鞋子濕了大半,本能的不舒服。

從獄卒手中接過燈,她挑著向旁邊走去,一手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喚了一聲︰「大哥?」

「怎麼來的是你」,許鄺低低開了口,嚇了許煙櫻一跳,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在牢門前,說道︰「這不是什麼好地方,下次別來了。」

「家中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擔心」,許煙櫻放下燈,見許鄺落魄的樣子,愁眉苦臉︰「母親食寢難安,我不見你一面怎麼行?」

「府中還好嗎?」

頓了一下,許煙櫻說︰「好,有三妹在,沒人敢隨意搜查。」

微微一愣,想到青音那得理不饒人的樣子,許鄺了然,頓時放心不少。

從縫里遞了熱乎的飯菜和干淨的衣裳過去,許煙櫻定下心神,正色起來︰「大哥為什麼被抓?同寧府有關嗎?」

許鄺說不出個所以然,他同許煙櫻一樣不解,微搖頭︰「寧洪叛國了?」

「是,我也是多方打探才尋得一點風聲,大哥知道嗎,寧洪早就勾結大齊,這次攻打莫干山怕是有備而來,昨日下午,沐南均已經率兵北上,去援助珣世子了。」

「沐珣這麼久都沒消息傳回來,指不定死了呢」,許鄺盤腿坐在地上,墊著干草,慢慢吃著許煙櫻帶來的飯菜,悶哼︰「倒是那沐南均,一直以來空有虛名,陛下不重用他,卻分外敬重,這次更是,初離涼都城就率兵北上,陛下對他幾乎從未有過不信,是不是花架子,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許煙櫻心下焦急︰「現在說這些沒用,大哥你得想辦法出來。」

筷子一頓,牢里昏暗,看不清許鄺的情緒,他低著頭,像盤踞的毒蛇,陰森森的。

「有人害我。」

這是唯一的回答,許鄺想不出別的原因,他自認為向來謹慎小心,後路清理的極其干淨,沒什麼任人拿捏的把柄——除了穆安!

四個字輕飄飄的進了許煙櫻的耳朵,她大驚,攥緊了手︰「大哥,是誰要害你?」

「煙櫻,對方在暗我們在明,你回去護好秦王府,書房的桌子下有暗格,里面的東西毀了」,許鄺沉聲︰「防著沐府,尤其是安郡主。」

「安郡主?大哥難不成覺得是安郡主要害我們?」

怎麼會?

許煙櫻以為她至少算穆安在涼都城唯一的朋友,雖不深交,卻也各取所需,無冤無仇,為何會暗中陷害。

她還猶豫著,就听許鄺道︰「不一定是安郡主,但她不得不防,煙櫻你記住了,此人萬萬不能信,還有,讓母親進宮去見見陛下。」

「為何讓母親進宮,我去。」

「不行,陛下本就不親近你,你去了也無用,念著舊情,陛下也會給母親一分薄面,或許能探到消息。」

獄卒來催了,許煙櫻點頭︰「大哥放心,我知道了。」

撿起地上的燈,外面天色已暗,她最後看了許鄺一眼才緊著步子出去,婢女還焦急的在牆根下等著,看到她出來連忙迎上來。

「回府」,上了那車,在黑沉沉的涼都城,許煙櫻回了府,問了婢女,盧韶芳將自己關在佛堂,一下午都沒出來了,晚上怕也不準備回屋。

「小姐,要不要勸勸夫人,讓她歇著?」

沉默少頃,許煙櫻搖頭︰「愛怎樣就怎樣吧,讓人伺候著就行。」

她相信人定勝天,吃齋念佛有什麼用,每每家中有事,盧韶芳就往佛堂鑽,她拜了二十年,也沒見父親回來,徒勞無功的事,沒用。

屏退其他人,許煙櫻獨自去了許鄺的書房,卻發現書房的燭火亮著,里面有人影閃動,她一驚,小跑著推開門︰「誰!」

定楮一看,桌子上肆意的坐著一人,一雙眼直直的看過來,沒掀起任何水花,跳下來就要離開。

看清了里面的人,許煙櫻松了一口氣︰「三妹怎麼在這?」

許鄺的書房平時很少有人進,三姑娘近日在秦王府風頭無兩,來去自如,誰也不敢攔,入了夜,院子里有些涼,許煙櫻轉身將門關上,沒給青音離開的機會。

她抬眼︰「這麼晚了,三妹到大哥書房來做什麼?」

「隨便看看,像大哥這種人,不是都喜歡往書房藏東西嗎?」青音漠然︰「被抓去這麼久還沒放出來,我來找找,或許有啥證據能救他。」

許煙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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