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  為什麼騙我(2)

新帝建年以來第一次冬獵,眾臣都以為今年的秋獵免了,今年的紅霞獵場沒機會開了,誰知道皇上一時興起搞了冬獵,最高興的莫過于受邀的公子哥。

獵場觀台之上,所有公子哥都是英姿颯爽,唯獨武清文一干老臣面色沉重,坐在人群後面悶頭喝酒。

王府的車緩緩駛進了獵場,所有人規規矩矩起身行禮。

穆安拖著蕭辭的手從車上下來,她一改以往的素色,艷麗的裘衣映托下,更是顯得唇紅齒白,媚而不嬌,復眼過去夾雜著幾縷寒涼。

蕭辭溫聲︰「今日你不用上馬,身孕一事本王並未報,暫時無人知曉,你就偷個懶在台上等著,今晚加肉。」

「你小心點」,穆安忍不住叮囑。

兩人剛走了兩步,緊接著蕭晟淵就到了,與他一道來的還有沐珣。

同蕭晟淵今日一身勁裝,意氣風發不同,沐珣依舊素色冬衫,裹著一件銀絲裘衣,露出的嘴角笑意吟吟,那里有一點參加冬獵的樣子,倒像是誰家的溫潤公子來賞花的。

看到這一幕,穆安神色愈發陰沉,現在的沐珣在她眼里,裹著一層迷障,讓她分不清溫潤同狠戾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眾臣叩首︰「參見皇上!」

「哈哈哈」,蕭晟淵心情異常的好,同他差點將京城掀了個翻天覆地的怒氣截然不同,高聲︰「今日不用多禮,朕讓人開了紅霞獵場,今日獵物最多者,重重有賞。」

「皇叔」,蕭晟淵突然沖著蕭辭回來,面帶笑意︰「許久未見馬背上的皇叔了,今日可要一顯身姿,同朕比比?」

蕭辭起身,漫不經心︰「皇上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般敷衍,反常的是蕭晟淵非但不惱,還純粹的拍了拍蕭辭的肩膀︰「朕可不是皇叔的對手,待會可要皇叔手下留情了。」

「遵旨」。

沐珣慢步過來,繞過蕭辭對後座的穆安一點頭,他敏銳的察覺到穆安的疏離,沉思片刻目光略帶愧疚,漫步過去。

豈料他這愧疚之色讓穆安心涼了半截,直視片刻,穆安率先收回目光,垂著頭不予理會,可放在腿上的拳頭卻忍不住錘了一下。

低聲︰「……騙子!」

「對了,世子呢?」蕭晟淵親切的拉過沐珣,今日的他好像徹底卸下了帝王的架子,開心道︰「不知道世子身手如何,也讓朕開開眼界。」

重心還放在穆安身上,沐珣無暇顧及,只是隨意的拱手推月兌︰「皇上就別折煞我了,本世子這身手若是露于人前怕是會掃了皇上的興,讓人笑話。」

蕭晟淵︰「朕看誰敢!世子不用謙虛,可同朕的皇叔比一遭。」

「不如皇上先同王爺來一場,下場我再來,如何?」

「好!」蕭晟淵大笑,推著蕭辭︰「皇叔,上馬!」

蕭辭看了沐珣一眼,給了穆安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才隨著蕭晟淵下台。

各世家的公子早就迫不及待了,馬背高坐,等著蕭晟淵一聲令下就四散而去。

「皇叔,朕已經很久沒這般暢快了,還是宮外好」,蕭晟淵同蕭辭並立,抿唇道︰「朕的馬術也是皇叔親手教的,如今這徒弟已經成了俯瞰天地間的雄鷹,就不知道師父滿不滿意了。」

總覺得今日的蕭晟淵怪怪的,蕭辭具體卻又說不上來,錯開一步道︰「皇上,開始吧。」

一抹失望從眼底逝過,蕭晟淵變了臉,與蕭辭同時翻身上馬,率先一揚馬鞭,飛奔出去。

蕭辭在原地打轉半天才追上去。

看著所有人蜂擁而入,呼喝聲綿延不絕,倏然就沒了身影,穆安起身走到一邊,不過片刻沐珣就找了過來。

斂了笑意,他道︰「今日心情不好還是怎麼,見了我也不開心。」

穆安抬眸,謹慎的往後退了一步︰「世子,我昨日听了一則關于你的消息,世子知道是什麼嗎?」

見穆安的疏離,沐珣苦笑,他知道必然是沈行白揭穿了他的身份,跨一步站在風口,替穆安擋著寒風說︰「大概知道。」

這就是承認的意思了,穆安幾近發怒,她壓聲︰「天樞閣主是我一直想親自拜會的人,現在知道這人竟然是你,突然就不想見了,世子,你為什麼要騙我?」

心口緊繃繃的,沐珣低眉︰「我沒有要騙你,真的。」

「你還說你沒有!青閣究竟是你的棋子還是我的朋友?沐珣你說……你說啊!」

握住穆安的雙肩,沐珣帶著無奈的痛色,突然手足無措︰「青閣不是我的棋子,卻是你的朋友,是你將他們從深淵里拉了回來,他們就是你的人,信你敬你的人。」

「你胡說」,推開他,穆安冷眼︰「從一開始你就在蓄意接近我對嗎?我們的身份、地位、信仰皆有天壤之別,猶如鴻溝,怎麼可能沒一點芥蒂,你不求回報的對我好,好的很不真實你知道嗎?」

沐珣迫不及待的解釋︰「安兒,對你好是真的,我不會傷害你的,永遠不會。」

話音未落,穆安就想打斷他︰「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你連身份都不肯暴露,我迷迷糊糊的在身邊留著你的人,看著他們一次次落去險境,你何時出手相幫過?你可知道,青閣每死一個人我都會痛,都會難過?」

「對我好?對我好的就讓我欠著他們,看著他們死嗎?」

「還有,你殺了那麼多同安邊城之戰有關的人,又是為了什麼?怕我查到蛛絲馬跡嗎?」

沐珣︰「……安兒,不是。」

「別叫我安兒」,穆安沉色盯著他,冷聲︰「我同你有什麼關系?沐珣,你的一切靠近都顯得太刻意了。」

沐珣這才發現自己低估穆安了,她是心里裝事的人。

你對好一分,她一旦信了,就奉全部的慷慨給你,可若是騙了她,她就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會爆炸。

指尖微緊,沐珣開口︰「有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故意接近你是真的,想對你好,彌補你也是真的,更沒有想著要騙你,在你這,我就是大涼世子,就是沐珣。」

穆安︰「霂閣主,人都讓你殺完了,你還要讓我相信你什麼?我在查證據,你就在我追尋之前毀滅,你想讓我父母的死永久的封塵,讓我差點忘了你的國家是殺死我父母的凶手之一,連西北大營你都進的輕輕松松,裴赫——這個唯一能告訴我當年線索的人眼睜睜在我手下死了,我來不及听他說第二個字?」

「沐珣,你滿意了?」

「他們都是該死之人,就算我不殺他們,終有一日他們也會死在別人手里,我也沒有想要塵封你父母遇……難的真相,真相總有大明的一天,我殺該死之人,你想知道的以後我再告訴你」,沐珣始終如一的溫著聲,方才片刻的激動仿佛都是假象,他對穆安就是嚴厲不起來,平緩道︰「安兒,你先別生氣,動了胎氣怎麼辦?」

猛然抬眼,警惕的看著他,穆安毅然決然的後退三步,不遠處就是外場等待的賓客席,只要她再退一步,那台上的人就能瞧見她。

護著肚子,穆安射向他,他為什麼那麼篤定自己懷孕了?就單單憑借一眼,到底多麼細致入微的洞悉才能做到這一點。

甚至,在自己的行為舉止表達的意想上,蕭辭都比不上沐珣。

「你太可怕了,你了解我,了解我的一舉一動,我在你面前就像個無處遁形的人,沐珣,我穆安不信你了。」

沐珣︰「安……兒!」

「你是大涼世子,我是攝政王妃,我們身份有別」,穆安仰頭︰「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該查的我還會查,安邊城涉事者那麼多,我不信你都要殺了!我會親手為死去的父母討回公道,將士尸骨未歸,不該遭受深埋踐踏!你們人人都想讓安邊城的戰敗成為無跡可尋,我偏不如你的意!」

沐珣只是盯著穆安,看少女滿腔怒火,他心里難受的厲害,幾經張口,頻頻嘆氣︰「你怎麼這般 呢,這性子也不知道像誰,一點都沒變。」

不管沐珣現在說什麼,穆安都覺得他是在胡扯,他所有的話都說的沒頭沒尾,把她當作傻子玩。

末了,穆安再次出聲︰「青閣是你的人,他們听命于你,于我只不過相互扶持一場,人走了便算不得情深義重,你若是有良心,就不該為難他們,他們壞了規矩擅自行動皆是因為我,我向你賠罪。」

不等沐珣反駁,穆安已經大踏步離去,兩步之外明月听風隨後守著,顯然對沐珣起了戒心。

徒留沐珣愣了半天,一拳砸在柱子上,無可奈何的從另一個方向出去。

穆安重新回了坐,空落落的。

正好呼聲傳來,蕭晟淵同蕭辭一前一後從獵場沖出來,後面的侍衛抬著獵物出來,大獲豐收。

蕭晟淵翻身下馬,接過李德全手中的臉巾,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蕭辭道︰「皇叔箭法超群,朕追不上嘍。」

「皇上的獵物可是多了本王一籌」,蕭辭大汗淋灕,松了松衣領道︰「龍體重要,皇上歇息吧。」

正在興頭上,蕭晟淵如何願意,他今日一副就是沖著年少輕狂無拘無束而來的樣子,對蕭辭數次笑的真誠,「皇叔」從未離口。

不禁給了蕭辭一切無恙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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