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悅的看著石鏗,穆安硬邦邦道︰「身為孤狼軍,這般就認輸了?」
石鏗打起精神,尊敬的看著穆安,道︰「沒有!」
穆安︰「那就繼續!」
「是!」
將士們頓時熱血沸騰,興致高昂。
第二場,對射。
蕭辭在一旁言簡意賅的講了一下對射的規則,通過速度,敏捷度的比拼,穆安會被八名弓手圍困在中間,八名弓手輪流發箭,每人兩只箭,穆安總共有八只箭。
如此一來,怎麼看都是穆安吃虧。
石鏗站在一方,高聲︰「王妃小心了。」
話音方落,突覺身後一陣涼意,穆安快身一躲,一只箭已經錯身而過,她回頭看了一眼率先出手的將士。
兵不厭詐!
這可是實打實的鐵箭,不摻和一點水分,穆安若是反應稍微慢一點,大概會成為一個滋血的漏斗。
不過八名弓手也不會對著穆安射,他們的目標是穆安手中的箭矢,只要穆安率先用掉手中的八只箭矢,她就輸了。
與此同時,另外兩個方向也朝穆安射過來,就在眾人以為這次她還會盡力躲開之際,穆安出手了。
箭矢冷冰冰的搭在手掌出,「嗖」一下對著迎面而來的箭矢飛了過去,百米之內兩箭相撞,迸射出刺眼的火花。
冷箭勢如破竹將對方的箭從中間破開,呼嘯而過。
箭矢倏然落地。
場上的將士興致高漲,奚九汗顏,揉了揉發酸的眼楮,對蕭辭道︰「王妃箭術超群,末將佩服。」
蕭辭欣慰的不動聲色,微微俯眼︰「過獎。」
看著場上靈敏閃避的身影,一襲白衫被北風吹起翩翩衣角,烏黑的墨發高高束起,利落干淨,手中的血日哪怕是用盡各種刁鑽的角度都能完美的翻轉射出一箭。
誰能相信這是一個女子的身影。
石鏗發現自己一直被穆安帶著走,只要是她能看見的箭,在她手里絕對走不過三招。
穆安箭法凌厲,比蕭辭不弱反強,這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意識到的,唯一可以投機取巧的地方就是穆安腳力太弱。
將士們看的出來,王妃是不會輕功的,腳上功夫幾乎全無。
青簡听到旁邊將士的低聲議論,看了他們一眼,那些人看到青簡冷冰冰的表情立刻乖巧的閉嘴,好像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其實沒有,青簡只是想提醒他們,小姐是會腳上功夫的,而且還不弱——小姐踹人可狠可厲害了呢。
穆安要是知道青簡此刻的心理活動,大概會笑噴。
可現在她已經沒精力笑了,稍微分神都有可能被箭矢劃傷,一個人同他們八個人在凌亂的箭風中兜圈子,其實是一件極其耗費體力的事情。
射出三箭,將場上其他人手中的箭矢都耗光,穆安手中就剩下一只箭了。
而此刻的石鏗還未動手,他上前一步,遠遠朝穆安打了聲招呼,蓄勢待發。
奚九搖頭︰「石鏗還有兩只箭,而王妃只剩一只了,以石鏗的箭法,第一只箭絕對能逼的王妃出手,那第二只以王妃現在的體力,也是極難躲過去的。」
蕭辭沉默。
他手中還捏著穆安方才摘下來塞進他手里的發帶,柔軟的沁香一點點的深入肌膚,蕭辭定眼看著,並未作聲,他總覺得,穆安還有後招。
她精通箭法,如何不清楚場上的情況,絕對不會在石鏗還未出手的情況下讓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
石鏗笑了一聲,自以為抓住了穆安的弱點,二話不說拉弓上箭,迎著穆安手中的血日就射了過去。
看到他正入陷阱,穆安會心一笑,她這莫名其妙的神態讓人心下無端的生了一層涼意。
不見她躲,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蕭辭骨節微收,眉頭緊鎖。
而這個時候石鏗已經從另一個方向上了弦,隨時準備突襲。
就在他十指微收之際,穆安後退一步,揚聲︰「結束了。」
下一刻,血日一轉,她手中的箭以難以估計的速度飛了出去,比她之前所有的箭力量都要強。
伴隨著陣陣驚呼,冷鐵再一次相撞,血日射出來的箭矢沒一點減速的意思,石鏗的箭被生生從中間破開,射向兩邊,在距離穆安一米之外堪堪落地。
而這個時候石鏗抓住機會,最後一只箭也飛了過來,穆安閃躲不及,而此刻她已經沒了箭。
就在眾人以為此局已經塵埃落定之際,突然穆安方才射出去的箭驟然回旋,從石鏗後面追上來,速度飛快。
箭尾脆弱,一觸擊破,兩只箭幾乎是同時落地,同歸于盡!
看到這難以置信的一幕,石鏗艱難的吞了口氣,失魂的喃喃道︰「怎麼……可能?」
奚九︰「對呀,怎麼可能?」
箭矢怎麼可能在空中轉彎,一只箭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不僅僅是他,蕭辭也不知道!
大梁的箭術向來是三國之中最弱的,大齊擅箭,大涼擅騎,況且他們的騎射更是無人能敵。
哪怕大梁最厲害的孤狼軍,也很難從大涼鐵騎的包圍中逃生。
怔了半天,整個軍營里傳出震徹天地的歡呼聲,他們仿佛看到大梁箭術的希望。
不過片刻,石鏗就從無與倫比的震懾中回過神來,快步沖到穆安面前,就地一跪︰「求王妃指教!」
他這一聲方落,整個北大營的孤狼軍以最虔誠的方式,忠誠、懇切︰「孤狼軍求王妃指教!!」
忽然間,穆安仿佛被定住了,手中的血日也有千斤重。
蕭辭說的沒錯,相比後院里的算計來算計去,她更喜歡北大營這樣的地方。
軍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個讓人熱血沸騰,隨時都願意奉為犧牲的地方。
就像此刻,震耳欲聾的吶喊中,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群熱血方剛的男兒想要盡自己所能保家衛國的精神。
見她半天不語,石鏗口中發干,苦澀的垂下頭,歉疚道︰「是我唐突了,王妃不必為難。」
北大營如此艱苦,王妃一介女子,怎會願意數日數月待在這個地方。
穆安立刻將他扶起來,微微一笑,回頭看了蕭辭一眼,見蕭辭溫和的看著她,她爽朗的笑了一聲,高聲對著在場的數千將士道︰「我願意!」
場上鴉雀無聲片刻,忽然高呼起來。
「……王妃萬歲!!王妃萬歲!!」
迅速對他們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穆安笑道︰「噓,別喊。」
大家立刻安靜下來。
「石鏗」,穆安鄭重的喊了他一聲︰「那從明日開始吧,明日一早,想學箭術的,由你帶著他們到箭場集合,我給你們講講。」
石鏗雙腿並攏,生生把自己站成了一棵老松,穆安生怕這人下一刻就對自己敬一個軍禮,然後友好的同她握手。
媽呀!
她又亂穿了!
「是,王妃。」
「好」,穆安拿著血日掂了掂,興沖沖的扭頭去看早就迎上來的蕭辭,開心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現在血日是我的了。」
蕭辭盯著她,嘴角溢出一絲笑意,一邊平復震顫中的心跳,一邊把剛才英姿颯爽的身影在腦子里過了數百遍,才微微失聲道︰「是你的了。」
捏著他的手,穆安聲音有些低︰「怎麼?被我嚇到了?」
蕭辭︰「夫人真是欲驚艷本王一世啊。」
咧出一個天大的笑意,穆安恨不得扒他身上,她喜歡從蕭辭嘴里吐出來的「夫人」二字。
莊重深情,里面包裹的情誼說不清道不明,像是千帆過盡終究卷在一起的千絲結,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緊緊的抓住心口,環在心緒里,稍做回味,便會心癢難耐。
她柔聲道︰「一世不夠,我要世世,生生世世。」
——做你的夫人。
蕭夫人厚著臉皮受盡了將士們的膜拜,在奚九雙眼發光的崇拜下,被無良王爺,擋在懷里牽回了營帳。
一回去穆安就忍住「吧唧」一下親在了蕭辭的嘴角。
看著臂彎之下髒兮兮的小臉,蕭辭用袖子輕輕替她拭去灰塵,耳廓漸紅,壓聲︰「別鬧。」
「嘻嘻,我沒鬧,就是喜歡你,想抱你,想親你,想時時刻刻同你在一起,纏著你……」。
以前的她從來不這個樣子的,這幾日擔心蕭辭會因為白沉香的死,覺得自己狠毒,同自己生悶氣。
她吃不好,睡不好,夜半常常驚醒,感受到旁邊溫熱的呼吸才會漸漸平靜下來,有時候她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病了。
可里里外外在醫療室做了幾趟全身檢查,安然無恙。
蕭辭被穆安一番情熱的言辭說的臉頰滾燙︰「怎麼…會有你這般的人?」
穆安挺著小臉︰「這般正好讓你喜歡的人。」
「是啊,本王喜歡的人。」
肚子非常不合時宜的「咕咕」叫了一聲,穆安這才想起來蕭辭午膳都未用,一直空月復累到了現在,她肚子都開始叫了,這人怎麼還不餓。
「我有吃的。」
說著她拉開空間里的冰箱,里面之前儲藏的面包還有不少,反正空間物品可以再生,她不怕不夠吃。
拆掉包裝拿了幾個出來,遞給蕭辭︰「你嘗嘗。」
已經見過穆安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蕭辭也不驚訝,咬了一口,覺得甚是美味。
兩人在營帳里吃了個飽,以至于晚上過後,營地里烤肉的時候,穆安後悔莫及!
周圍燃起來的篝火莫名有點像聯歡晚會,蕭辭在北大營也很少以「本王」自稱,他同這些將士們更像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