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九約莫三十歲,妥妥的一米九陽剛猛男,鼻梁高挺,雙眸比一般人黑了不少,渾身干淨利落,胡茬也修理的干干淨淨,可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平和,凶狠了不少,自帶的威嚴甚是怵人。
不過同蕭辭的冷漠悶嚴不同,奚九的冷冽是直接表露在外的。
穆安大方的拱手回禮︰「見過奚將軍。」
奚九看似面無表情,其實此刻心里已經驚濤駭浪了,他幾乎從未和女子打過交道,更不用說是王爺的王妃了。
他原地怔了半天,頓聲︰「營中戾氣中,王妃還是在營帳里呆著比較好,刀劍無眼,小心將士們無意傷到王妃。」
他四肢略微僵硬,不過片刻,就顯得極其不自然。
穆安一眼看出來他有些拘謹,輕笑一聲,抬眼道︰「奚大人不用擔心,我生的糙,不懼刀劍,營帳里悶的慌,正好出來走走。」
這般漢子氣的答案明顯是奚九沒想到的,他得知今日王爺可能會帶王妃來北大營,內心還月復誹了半天。
帶個女人來北大營,豈不是麻煩的緊!柔柔弱弱的哪里能成事!
北大營的將士們都知道王爺娶了一個了不得的王妃,听說在京城名聲很燥。畢竟在將士們眼里,蕭辭就是一個冷冰冰的將軍,待人嚴苛,軍營里的規矩十分的艱苦,若是不小心違背了一項,必然軍法處置,沒一點人情味。
一個從來不會笑的人是如何會娶妻,他們一直好奇這所謂的「王妃」是個如何厲害的人,這才有了穆安北大營一路被人偷偷瞄了個遍。
奚九看穆安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算得上個風流倜儻的貴公子的利落裝扮,對穆安的印象大大改觀。
如此一來,他也放松不少,雙肩微動︰「那王妃可要去何處?」
「听說王爺在校場考核,不去奚將軍帶我過去瞧瞧?」
奚九微愣,遲疑︰「王妃恕罪,怕是不妥。」
穆安挑眉︰「為何?」
「先不說校場風沙太重,再者王爺對于將士們的考核額頭殘酷不已,王妃見了怕是會不適。」
本來只是略微好奇,听他這麼一說,穆安可謂是十分的好奇了,她倒是想親眼見見蕭辭對于將士們是如何的冷酷無情。
闊步而去,穆安抬聲︰「那我更想去看看了,奚將軍帶路就是,不用擔心我不適,放心吧。」
奚九抬頭見穆安已經率先而去,他不好阻攔,只能硬著頭皮大步跟上,心下擔心一會王爺會責怪于他。
畢竟他們從來未听說過,女子去校場參觀的,還是北大營這等孤狼軍之地。
半柱香後,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喊聲,穆安進了北大營校場。為了穆安安全起見,奚九極力將穆安帶到一旁安全的地方。
無奈道︰「王妃別沖動,待末將稟告過王爺。」
穆安露齒一笑︰「不用了,他看到我了。」
「?」奚九回頭去看,果然看到蕭辭眸色一轉,依舊冷冰冰的厲害,像是在訓斥方才考核中不及格的孤狼軍。
穆安也不急,稍稍等了一會,方才她看到數十人刀劍相向,不比真正的戰場廝殺弱多少,十分的壯觀。
蕭辭看到穆安進來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她一身「俊俏公子哥」的裝扮,無端的心口砰砰跳了兩下,本就干燥的口舌愈發饑渴。
飛快的收回目光,他抽出手中的利劍,抬眼望去,冷漠肅然的眸子掃過一片人,大聲︰「下一批!」
只見場上飛快的留出一片空地,對面八個將士站了一排,一個比一個嚴肅十倍,唇色慘淡,像是要赴死一般,手中的冷劍「吭吭」作響,緊張的狀態絲毫不敢放松。
蕭辭坦然的站在他們面前,手中的劍輕巧的在地上劃了一條重痕,雙方蓄勢待發。
穆安好奇︰「這是做什麼?」
奚九解釋︰「這是劍法中的勝出的八人,王爺準備親自考核他們,只要能在王爺的劍法中挺過去三百個回合,便會在孤狼軍中重點培養,百年難遇的機會,卻也同樣殘酷。」
穆安津津有味的睜大眼楮,注視著戰況,她第一次發現蕭辭嚴肅起來,拿劍的樣子真帥!
花痴片刻,還不忘接奚九的回答︰「這麼好的機會,只要他們八個人強強聯手,挺三百個回合應該不成問題吧?若是贏了,便了在孤狼軍中佔據一席之地,多好的機會,為何會殘酷。」
奚九一臉為難,他該如何向穆府形容王爺狠戾的手段,根本不給對方活路,哪里有放水一說。
相信在場上,沒有人比這八個拿劍的更害怕了,膽小的此刻腿都抖了,心下一萬個後悔——為什麼勝出的那個人是我!!
相較于和王爺對戰,他們更願意在孤狼軍中做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透明啊!
興趣一上頭,誰都攔不住,穆安快步跑過去,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笑呵呵道︰「讓一讓……讓一讓啊……」。
奚九攔都攔不住。
然後眾將士就看到一襲白衫格格不入的「假公子」——王妃娘娘耗子似的猥瑣的從一群糙漢子中擠過了,佔了一個前排的好位置。
蕭辭射了她一眼,穆安無動于衷的回了他一個。
從他的眼神中,穆安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讀懂了兩個字——胡鬧!
她才沒有,悻悻的擺手,大聲喊道︰「你們繼續,繼續。」
被她這麼一攪和,對面八個將士松弛了不少。
遠遠隔空對視了一眼,八人順風而動,眨眼間分散而開,從八個方向撤退繼而又靈巧的包抄上去攻擊蕭辭。
不管怎樣,這種四面八方的戰術肯定能拖蕭辭一時半會。
任由他們八方攻擊,蕭辭不為所動,眉頭忍不住緊蹙了一下,千鈞一發之際,他突然動了。
速度快到其他人根本沒看清,只看到方才蕭辭落劍的地方一條劍痕,大地被生生劈開一般。
長足一挑,手中的劍刃轉了一圈,蕭辭心下微動,人已經在幾丈開外。
他雙眼凝神,交鋒而上,劍風凌厲,勢如破竹,一劍便挑落了迎面而來兩把利劍,其中一把應聲而斷,兩名將士大驚,卸了兵器飛速後撤。
蕭辭不留余地,乘勝追擊,將其中一名當場「擊殺」,乘著空缺其他六人配合著補上來。
可是被蕭辭打亂了方才的陣角,在高手眼里,他們的配合早就是漏洞百出。
眾人只能看到一個冷冽的身影毫不留情在戰場上穿插而過,劍法出神入化,頃刻之間便將聯手的八人打的落花流水,層層破綻!
穆安忍不住想拍手叫好,可一看才不過一百個回合,對面八人已經「死了」三個,大汗淋灕渾身濕透,站在原地雙手發顫,甚者身上還掛了彩,發尾被齊整的削去一半,若是真正的戰場,落在地上的就不是頭發,而是腦袋了。
觸目驚心的博弈,對方的將士也是毫不留情,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看的奚九神色一緊,生怕穆安受驚。
可低頭一看,這位大名鼎鼎的王妃正兩眼發光,嘴角帶笑,一副恨不得提把劍就沖上去加入戰場的表情。
哪里有一丁點驚慌。
還不如一邊觀看的孤狼軍臉白。
奚九一口悶氣差點把自己憋死,對穆安的改觀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是他平白擔心了。
將士們越挫越勇,蕭辭亦然越來越狠,一腳踹在一名孤狼軍的胸口,劍刃搭著他重甲之下的脖頸而過,戰甲破裂,可他的脖頸卻安然無恙,那將士被踹飛了出去,半天爬不起來。
下意識的動了一個腦袋,欲哭無淚……還好,頭還在。
不到半柱香,撐下來的就剩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的狀況比提前出局的還要慘,渾身上下沒一塊完好無損的地方。
鮮血「滋」了出了,他們弓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粗氣︰「多謝王爺…手下留情…」。
蕭辭深不可測的收了劍,臉色難堪,冷冷丟下兩個字︰「不行!」
這便是否定了,將士們齊齊點頭,不敢耽擱,轉身就去再接再厲。
穆安蹦起來沖蕭辭招手,蕭辭徑直過來,眾將士驚恐的發現,王爺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下來。
「不好好在營帳呆著,來這做什麼?」蕭辭道。
雖然言辭略帶斥責,可語氣卻軟了下來,穆安「嘻嘻」一笑︰「好不容易來北大營一趟,還踫上苛刻的王爺親自考核,怎麼也該來看看,一堵王爺風采。」
眾人驚愕的發現——鬼啊!!
王爺居然笑了!!
奚九以為自己眼花了,還是蕭辭被妖魔附身了,後退一步,一臉都不可置信。
可事實就是,在北大營考核的緊要關頭,王爺笑了!
蕭辭勾了勾唇角︰「如何?」
「酷爆了!」穆安豎了個大拇指︰「我喜歡。」
「本王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地方。」
「嗯」,穆安點頭,何止是喜歡,沒看到她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了嗎?
勝負欲這種東西,需要在特定的場合,特定的人才能激發出來,就比如現在,她太想找個人比一場了。
無視眾將士魂不守舍,六神無主的驚恐表情。
穆安問︰「接下來到什麼了?」
嚴寬正好過來稟報︰「主子,八個弓手已經原地待命,考核隨時都能開始。」
「知道了」,蕭辭應了一聲,他今日不得閑,怕是不能陪穆安了。
嘴里叮囑的話還沒出口,穆安就緊緊拽住了他,快聲︰「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