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青梅竹馬

次日,青簡習慣性的不敲門就抬步進去,一眼就看到滿地亂七八糟的衣衫。

她愣在原地……怎麼有男子的衣衫?

听到推門的動靜,穆安迷迷糊糊將頭從被窩里伸出來,咕噥著喊了一聲︰「青簡?」

蕭辭︰「再睡會。」

青簡︰「……」

她什麼都沒听到,一溜煙腳下生風跑了出去。

穆安還以為自己听錯了,掙扎著爬起來,掀開簾子朝外面望了一眼,疑惑道︰「還以為是青簡過來叫我起床呢?人呢!」

說完又軟綿綿的趴了回去。

陳氏今日一早狀態好了許多,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穆安穿的花枝招展的跑過來,將蕭辭遠遠丟在身後。

青簡快步跟上,頭一次有些難為情的不說話。

穆安好奇的盯著她看了會,問︰「今日一早就發現你怪怪的?」

「沒有,小姐想多了。」

「站住!」穆安眼神一轉,拉住青簡,臉色緋紅︰「我就說吧,你早上肯定要過來喊我起床的,蕭辭還騙我你沒來?」

青簡一愣,尷尬在原地,想起今日一早推開門滿地凌亂的場面,她就尷尬的說不出話來,撥浪鼓似的搖頭︰「……我、沒來找小姐。」

穆安︰「……撒謊也不打草稿。」

緊接著穆安就知道青簡一定是多想了,她原地跺腳,嘆了口氣,認真的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反正我們什麼都沒做,就是月兌了衣服睡覺而已。」

「……」

氣氛凝固了兩秒,青簡咳嗽一聲︰「小姐和王爺本來就是夫妻。」

「夫妻?」擺了擺手,穆安莫名的郁悶,拉著青簡一邊走一邊低聲咬耳朵︰「反正我也說不清,你說說他,人家衣服都月兌了,他就冷冰冰的讓我別鬧……給我生生按回了被子。」

青簡保持沉默。

一想到昨晚的熱情過後的——風平浪靜,穆安思想就開始歪了,她低聲問青簡︰「你說,威名震震的大梁攝政王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啊?」

余光一瞥,青簡利索的推開穆安跑了。

「唉,你跑什麼?」穆安正要追上去,細腰一僵,就被人單手撈了回去,還沒回頭,心虛感已經沖上了大腦。

穆安七上八下的移開視線︰「我沒有別的意思。」

「夫人拘謹了」,蕭辭皮笑肉不笑,皮膚的肌理都沒絲毫的起伏,晦暗不明的看著她︰「怪本王……謙虛,讓夫人誤會了。」

穆安︰「……」

她怎麼就天生嘴欠呢!

「嘿嘿」一笑,穆安巧妙的轉了一個彎,從蕭辭懷中繞出去︰「哪里哪里,做人就要謙虛一點。」

「本王倒是覺得大可不必,下次定然讓夫人滿意為止。」

「……」

近在咫尺的距離突然都變得極其曖昧,還是在去仁壽堂的路上,干巴巴笑了一聲,她灰溜溜的跑了。

生怕慢一步被人揪住尾巴打一般,可以用落荒而逃來形容。

蕭辭在身後失笑片刻,清晨細碎的光在他的虹膜里輕輕的晃動,那里聚焦了一個奔跑的身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穆安前腳剛踏進仁壽堂,蕭辭後腳就跟了進來,自然而然的牽起穆安垂在身側的手,對飯桌前僵住的陳氏點頭一笑︰「老夫人,晚輩不請自來,打擾了。」

扶著素萍,陳氏回過神來,立刻就要給蕭辭見禮︰「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蕭辭︰「老夫人不必多禮。」

「祖母」,穆安過去將陳氏攔住,瞅了飯桌一眼,「呀」了一聲︰「好豐盛。」

素萍笑道︰「都是小姐愛吃的。」

「是」,穆安開心的眼楮都眯了起來︰「祖母有心了。」

簡簡單單的早膳,卻也是用心為她準備的。

飯桌上,穆安嘻嘻哈哈了半天,覺得氣氛有些僵,大概是因為三更半夜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個人,此人更是臉不紅心不跳的一聲不吭大喇喇的坐在一旁安靜的吃飯。

好看的人哪里都優雅……雖然蕭辭其實並不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與他相匹配的形容詞一向只有兩個字——冷漠。

穆安收回目光,不知道透過這個映照在某人身上晨曦的光束而聯想到什麼「兒童不宜」的畫面,她咳嗽一聲,一口甜湯嗆進了喉嚨里。

蕭辭︰「笨。」

「……」穆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扭過頭︰「祖母,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陳氏暗暗打量著兩人,緊了一晚上的心稍微松了一分,她道︰「你問。」

穆安坐直身子︰「太後是和我穆家有什麼淵源嗎?」

這件事困擾穆安一直很久了,太後雖然有時候糊涂,可對她確實異常的好。

自以為在問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情,可陳氏的手一僵,隨後氣息捉襟的嘆了口氣︰「這是陳年往事了,太後確實與你有些淵源。」

穆安︰「與我?」

「嗯」,陳氏道︰「你可知道如今的太後是哪里人?」

這個穆安還真不知道,她側眼瞥向一邊的蕭辭。

蕭辭應聲︰「前朝國公府嫡女,從小在雁回長大,國公府覆滅前兩年才回到京城,皇太祖指婚給先皇為後,沒多久,國公府在政場中被冠上了作亂的大罪,國公被斬,其他人統統流放,如今國公府後人所剩無幾。」

穆安驚愕︰「陰謀論的犧牲品啊,這麼慘?」

說完她象征性捂了一下嘴,反觀蕭辭並沒什麼動靜,對于她的口無遮攔好像已經司空見慣,並且大腦一律當做可愛的「胡言亂語」飄過,沒有呵斥她。

陳氏對于蕭辭的放縱,懸著的心又下去了一分,短短片刻,精神氣都高了不少,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太後從小在邊陲小地雁回長大,對那里的情誼遠遠高于京城。」

「唔」,穆安還是有些疑惑︰「那和我有什麼關系?」

「你外祖一家在雁回守了半輩子的城」,陳氏點到為止,不再多說。

穆安自以為聰明絕頂,可是在某些方面終究有些傻白甜了,可能是礙于蕭辭,陳氏不敢說一些皇家八卦,就導致穆安及其的郁悶。

在被蕭辭拖回去之前,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她還在想︰「太後難不成是愛屋及烏,我好歹也算半個雁回人,所以才對我這麼好?」

旁邊閉目養神的蕭辭緩緩睜眼,在她腦袋上輕輕彈了一下︰「說你笨是真心的。」

回頭翻了個大白眼,穆安惱了,好一番呲牙咧嘴,最後在蕭辭幽深的注視下熄火。

這人的眸子太深邃了,盯著你你好像陷入一方寒潭,只是寒潭周圍有一方暖暖的隔膜護著她,她不冷,卻有些動彈不得。

這種被人一眼洞穿的窘迫在穆安的人生尷尬中絕對能榜上有名,她的樣子憨態可掬,蕭辭有點受不了的眯了眯眼。

喉嚨略微干澀,不易察覺到上下滑動,被豎起的衣領遮擋住躁動的喉結,他冷靜的收回目光,幾分慵懶的氣息蕩了兩分,脊背挺的略微板正,手腕輕輕一勾,穆安就乖乖坐過來安靜听他說。

「太後年少時在雁回曾和你外祖定下婚約,兩人青梅竹馬,這樁婚事國公在世前是答應了的。」

一句話就將迷糊的穆安點醒了,她問︰「所以太後被迫回京,國公府覆滅,她就一輩子也沒再回過雁回了?」

「嗯。」

車輪壓過街道的「咕嚕」聲從耳朵里飄進來,穆安一時間心里面五味雜陳,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太後有時候看她的眼神那般的難受了,像是透過她再看另一個人。

或許,這是唯一能讓她在高牆禁錮的皇城里尋到「年少」的一點蛛絲馬跡了吧。

她一安靜下來,蕭辭就有些不習慣,手指有意無意纏上烏黑的發,沉聲︰「現在明白了?」

「唔,明白了」,穆安抬眼︰「想來青梅竹馬那段年少的時光在太後心里一定很美好吧。」

蕭辭︰「或許吧。」

穆安想,一定是的。

若是不夠美好,如何能讓一個白發蒼蒼,老年痴呆的女人透著時光還在追尋,把對一個千里之外的人的愛轉移了三代。

陳氏說,當初母親嫁入穆府的時候,太後一眼就喜歡上了眉眼之間和外祖父如出一轍的母親,每次宮宴,哪怕再累也會拉著母親說好久的話。

如今她又將這份歡喜毫無理由的放到自己身上,沒有對錯,沒有黑白。

回到九方居的時候,穆安還沉浸在這並不美好的故事里,她體會不到太後那份無奈。

盡管家破人亡,心底還殘留著幾分美好。

嚴寬快步進來︰「主子,大齊侍衛今日在京城各地打探,屬下已經讓曹奇給攔了下來。」

「嗯」,蕭辭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身,將留在穆安身上的柔情收回來,壓聲︰「讓人盯著就行,他們翻不出什麼浪花。」

「是」,嚴寬頓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低頭沉思的王妃,頓了一下,提醒道︰「可是主子,按照規矩,大齊其他使臣最多一月就該回齊了。」

蕭辭冷冷看了他一眼,嚴寬深覺得自己嘴欠,拱手退了出去。

方才的話穆安都听到了,只是沒做聲,她挑起一邊眉︰「大齊使臣不可以提前回去嗎?」

「可以」。

可是蕭辭並不想讓他們提前回去,回去一半算個怎麼回事,要走就走個干淨才是。

咕噥一聲,穆安有些心虛的道︰「之前的大齊密探應該是為了九州錄而來,如此看來,大齊皇室應該也有九州錄殘塊。」

沒有想象中的一點點驚愕,蕭辭點頭︰「本王知道。」

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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