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誆騙

嚴寬穩穩的牽著馬車,跟在蕭辭後面,猶豫再三,試探性的問問要不要坐車,這樣行下去實在慢的很啊!

待會去了沈大人的胡子不知道還要如何翹。

穆安獨佔寬敞的車廂,她故意將車簾拂開,聚精會神的盯著前方身姿蕭然,豐神俊朗的人看了會,莫名的歡喜,勾了勾唇角沖他喊道︰「你上來啊?上來讓嚴寬駕車,豈不是快一點。」

蕭辭不徐不疾,回頭看她︰「為什麼非要跟著?」

「喜歡啊」,穆安鼓著腮幫子笑︰「蕭辭?」

聲調細軟,尾處拖了一下,長長的勾著,她這隨隨便便的一聲,前方的人驟然停了步子,墨瞳漆黑,轉身就上了馬車,囑咐嚴寬︰「快點!」

嚴寬撓撓頭,馬車快速往刑部大牢而去。

見他乖乖上來,穆安調笑道︰「放心吧,帶上我你不會虧的。」

蕭辭愕然,不知道這人一天腦子里裝的什麼,誰家小姐一天天喜歡往刑部大牢這種關著犯人的地方跑。

「你很閑?」蕭辭垂眸。

攤開腿一坐,穆安笑眯眯的搖搖頭,她才不閑呢,這還不都是為了白素素,蕭坤被囚,這要是牽扯出點什麼,以蕭辭幫理不幫親的鐵血手腕,那這姻緣她還怎麼牽?

況且一旁還有一個虎虎視眈眈的姜雪,值得慶幸的一點大概就是姜雪現在一門心思在蕭辭身上,還能拖上一拖。

見方才還嘰嘰呱呱的人猛然間不說話,坐在一旁沉思,額前的一縷碎發散開來搭在一邊,羽翼般的睫毛微微蒲扇,蕭辭忽然發現,這人比他初見是好看了許多,許是之前身子嬌弱,整個人都顯得瘦弱,如今臉頰上有了肉,一笑還能擠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不由自主的,他就抬手去為她拂去額角的碎發,感覺到溫熱的手指,穆安一愣,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抬眼對上蕭辭晦暗不明的眸子,她微怔道︰「怎麼了?」

手腕一僵,蕭辭不動聲色的收回去,這人對他如此防備嗎?

他搖頭︰「沒什麼?」

穆安奇怪的看著他︰「……」

刑部大牢略微潮濕,蛇蟲鼠蟻都是有的,人一進去撲面而來就有一股濃濃的霉味,混合著其他不知名的味道。

穆安下意識的皺皺眉,下一刻面前就被人遞了一方帕子。

蕭辭嘲笑她︰「這點味都受不了,還來做什麼?」

「切」,噓了一聲,穆安沒接他的帕子,提著裙子大步就向里面而去,牢房兩邊的犯人個個目露凶光,扒在縫隙里盯著她看,有一個眼里還帶那麼一點骯髒,穆安明明都走過去了,越想越不爽。

——姑女乃女乃是你能看的!

回頭走到那牢房面前,狠狠的沖那人就是一腳,震的牢房樁子顫了顫,她冷笑一聲︰「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蠻橫粗暴的樣子直接給恭恭敬敬跟在蕭辭後面的侍衛嚇的夠嗆,這攝政王妃果然如傳聞所說……暴力。

蕭辭也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了,低喝一聲︰「穆安,你還不走?」

他臉就這麼大,別使勁丟。

某人還不滿意的威脅了幾句這才拍拍手離開,蕭辭手疾眼快的伸手把她攬過來,硬聲︰「別鬧事,跟在我後面。」

被人揪住了尾巴,穆安乖巧的點了點頭。

審訊室里,沈德重將昨日的審訊結果翻給蕭辭看,瞥到一旁悠哉悠哉坐在太師椅上玩指甲的王妃,暗自搖搖頭才道︰「王爺,對于行刺皇上一事常慶豐抵死不認,其他的皆供認不諱。」

拉了嚴寬一把,穆安問他︰「常慶豐是哪個?」

嚴寬低聲解釋給她听。

「禁衛軍統領?」穆安咋舌︰「怪不得李嵩有恃無恐,這麼厲害的人給他打頭陣呢?」

她聲音不小,沈德重和蕭辭都扭頭看向她,穆安干笑︰「你們繼續,我小點聲啊。」

「……」蕭辭搖搖頭,問︰「李嵩等人呢?招了什麼?」

這就是最讓沈德重頭疼的地方,他忙活了一天一夜,這些人什麼都不肯招。

蕭辭凝聲︰「帶李嵩過來。」

牢房被人打開的時候,李嵩正擠在稻草堆里瑟瑟發抖,昨日被澆了冷水,過了一夜,今日果然染了風寒,頭疼腦熱,他有氣無力的瞥了一眼來人︰「我什麼都不知道,告訴沈德重,別白費力氣了。」

來人哪里會听他廢話,伸手就將他提到了審訊室,丟在了地上。

李嵩氣沖沖的抬頭,看到蕭辭,陡然蔫了聲。

規規矩矩,戰戰兢兢的剛跪好,就被人踹了一腳,他差點爬在蕭辭面前表演一遭狗吃屎,回頭就要罵,就听到一聲輕笑,他驚聲︰「王妃?!」

「嘻嘻,是我」,穆安皮笑肉不笑和他打招呼︰「李大人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了?看起來像是生病了呢,要是死在牢里就不好了,多可惜啊。」

李嵩︰「……」

媽的!

跟在蕭辭身邊的就沒一個好東西。

壞東西穆安還蹲在他身邊笑話他︰「開個玩笑,都是一個酒桌上喝過的,李大人別見怪。」

冷哼一聲,李嵩漲紅著臉,不吭聲。

蕭辭沉聲︰「別鬧!坐回去。」

「好」,對他一笑,穆安果真乖乖做了回去。

這夫唱婦隨的樣子,驚掉了一眾人的下巴。

更讓眾人驚愕的是攝政王嘴角噙笑,沈德重連忙問︰「王爺,還要不要問了?」

攝政王秒變臉︰「廢話!」

沈德重︰「……」

他招誰惹誰了?

「李大人不及時進宮同常慶豐匯合,卻偏偏進了本王的府邸」,蕭辭道︰「你是在等什麼人?」

李嵩心下微驚,但他打定了注意抵死不認︰「微臣听不懂王爺說什麼?」

「謀反可是大罪,李大人可是覺得有人會保你出去?」蕭辭冷聲︰「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本王不會給你逃命的機會!」

李嵩身軀一顫︰「王爺莫要恐嚇微臣,這麼多人,難不成王爺都能殺了?」

「別人本王不知道,但是你一定會死!」

粗喘幾聲,李嵩埋頭深思,半天都不開口。

穆安听了幾句實在覺得乏味的很,原地走了兩圈,沖蕭辭一挑眉,就踹了李嵩一腳,冷冰冰道︰「都想半天了,李大人想清楚了沒?你主子都招了你還磨磨唧唧個什麼勁?」

李嵩被她踹了一個踉蹌,回頭有些緊張的瞪她︰「這里還輪不到女人插手吧。」

「嘿,是誰連女人都喝不過?」穆安諷刺他︰「李大人仔細想想,要不是我你們能落到這步田地?想清楚了,是不是特別恨我?我就在這,你能拿我怎麼辦?」

「嘖嘖,快點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李嵩臉色鐵青,敗在一個女人手下,說出去還真是丟面子。

反正都是死,干脆破罐子破摔,只要他不說,蕭辭就沒辦法。

給了沈德重一個眼色,沈德重立刻讓人上刑,沒一會,整個審訊室就彌漫著李嵩的鬼哭狼嚎。

蕭辭頗為擔憂的抬眼去看穆安,以為她肯定會害怕,誰知道這人面無表情,看的坦坦蕩蕩,自始至終連眉頭都不肯多皺一下,仿佛這血腥的場面早已經司空見慣,甚至還打了一個哈欠。

打完哈欠的某人,盯著李嵩看了半天,她看得出來,這人多半不會說實話,轉身就出了審訊室,嚴寬奉命立刻追了出去。

「王妃,大牢髒亂不堪,要不屬下送你回去。」

「不用」,穆安一邊往里面走一邊問他︰「閆佐領關在哪?」

「最右邊一間」,嚴寬不解︰「王妃問這個做什麼?」

一挑眉,穆安說︰「去見見這位酒友。」

畢竟那天,同她大戰回合最多的還是這位佐領大人,兩日未見,回想起來竟生了惺惺相惜之意。

還沒等嚴寬反應過來「酒友」之意,就見穆安已經沒影了。

閆萬自知這次九死一生,先不管他到底有沒有謀反,單單憑借他前朝臣子,居心不良這一點,蕭辭就有一萬種罪名除了他。

豈料第一眼見到的不是鬼剎羅攝政王,而是他夫人。

穆安走到牢門前,憐憫的看他一眼,回頭命令嚴寬︰「打開。」

「啥?」嚴寬為難︰「王妃,這不行啊?」

「有什麼不行的,我來探監都不給探啊?給我打開。」

嚴寬︰「王妃你探什麼監,屬下還是送你回去吧。」

穆安皺眉,佯裝生氣,凌聲︰「快點。」

「那容屬下去問問沈大人,這沒他的命令,不能隨意打開。」

這次穆安倒是沒為難他,擺擺手︰「那你快去快回。」

等嚴寬走了,穆安往牢房那一靠,左右環視兩圈,沖里面的閆萬招招手,小聲︰「我剛才在里面听李嵩告狀,原來閆佐領才是幕後主使啊?看不出來呢?」

她一陣唏噓,就見閆萬方才還不理她,听了這話一股腦帶動身上的鐵鏈沖過來,怒聲︰「你說什麼?」

穆安假裝害怕的往後躲了躲,一臉驚色︰「閆統領這麼激動干什麼?我看你為人灑月兌,特地來送你一程,你怎麼一點都不領情。」

她說的真誠,閆萬果真就有點信了,以為她真的是听到什麼跑過來見他最後一面,緊緊抓著牢房的門,閆萬問︰「王妃方才什麼意思?」

穆安偏頭輕輕挑唇,回過身︰「沒什麼意思啊,李嵩方才說他是受你指使先去王府等一個大人物,結果不成想那大人物沒來,你們倒是被我拖住了手腳,還有常慶豐,也是受你指使。」

閆萬渾身僵硬,狠狠砸了一拳,怒不可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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