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博州遇襲

迎著暮色,官道上行人極少,一來是因為此地接近邊地,偏僻很多,二來人口也相對稀少一些。

听風抖落披風上的帽子,露出一副不太友好的表情,翻身下馬,看了一眼身側的客棧,回頭沖後面的嚴寬說︰「到了。」

「來福客棧」,嚴寬一路上都拘謹了些,自覺的從听風手中接過馬繩子,說︰「你也累了,先進去休息,我去後面栓馬。」

听風說︰「我等你一會。」

嚴寬頓了一下,趕緊去後面將馬匹栓了。

听風在小客棧門口轉了一圈,半天了也沒見個伙計出來招攬生意,這種行在途中,方圓幾十里就一處休憩的地方,多半都是黑店,踫見他鄉客都得好好的宰一頓,掌櫃的都心腸黑的很。

周邊風吹草動,天色肉眼可見的黑了下來,好在趕到了這,不然得背著星光淌在路上了。

嚴寬大步過來,將手中的劍換了一下,說︰「先進去。」

「主子同王妃讓我們在這等他們,不出三日,他們也該到了」,听風低聲說︰「從這一路往南北去,半日就能出境,還能繞過莫干山,直接從博州後方回去,近了不少。」

嚴寬跟在听風後面,悻悻道︰「可這路也難走了不少,到博州走水路是最好的,可從涼都城外一直走水路,到博州又繞的太遠了,海上風險還大,只能從南北繞過去。」

「王妃又不嬌氣,我們快馬加鞭,便能早些到京城。」

兩人都到了門前,才有迷迷瞪瞪的伙計把門打開接客,果不其然,兩件普通的住房,就被狠狠宰了銀子,好在兩人都不想在這小事上計較,匆匆付了錢便上了樓。

「主子他們行程快,說不定後日午時就到了」,嚴寬沒話找話,累了一路,本該吃過飯就休息的,可看听風樣子,不太想用飯,他便想著晚些時候再送過去,心里邊想邊道︰「我倆這次事情辦的漂亮,王妃心里定然高興,王世子算是回不了涼都城了。」

到了門口,伸出去推門的手一頓,听風回頭看著嚴寬,忽地問︰「傷怎麼樣了?」

嚴寬面頰一燒,木訥道︰「小傷,沒事。」

「給」,扔了藥瓶過去,听風挑起一側眉,頗為擔憂道︰「記得用,早些休息。」

「你也是」,嚴寬識趣的往旁邊退了一步,看著听風進去,心下暖洋洋的,蹦噠著回了屋。

依照穆安同的意思,不打算直接動粗的,許鄺回都一事並未張揚,他徑直從徐州方向過來,就帶了寥寥數人,走的很急。

路上也是萬分的小心謹慎,呈章一早就擬好了,一直揣在懷中,看著一進涼都就要往宮里去,面見許博延。

嚴寬跟了一日,想從其他地方下手,卻屢次不成。

無奈之下,只能動手了……何必呢?

王世子回都途中,遇襲耽擱了時日,莫名其妙的搞成了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自己還沒回都,後面的軍報便已經先一步呈在了許博延面前。

朝中一一商討過,皆對許鄺夸贊有加,可這人拖了一日又一日,就是不見回來,這般消磨下去可不行,這不——大齊的流民就涌到了地閻城外,許鄺只能原路返回。

許博延也沒得辦法,許鄺身邊可沒一個能替他掌權的,許多事情,都得他親自來。

許煙櫻收到許鄺的傳信,簡單的八個字︰事情有變,暫時不歸。

「肯定是穆安搞的鬼!」許煙櫻紅了眼,咬牙切齒︰「她就是不想讓大哥回來,口口聲聲說無意同秦王府作對,卻處處禁錮著秦王府暗人的行蹤,但凡有一點動沐府的想法,她的人就鬼魅一般的掐斷了苗頭,毫無余地!」

她不明白,這次同許鄺的商議,她誰都沒說過,就連身邊的婢女都不知道,許鄺會暗中回都。

籌謀多日,為何消息就走漏了出去?

讓穆安先一步,擋了許鄺的行程!

「這次回不來,以後還怎麼回來……」,許煙櫻快要哭出來,嚇了身旁的婢女一跳。

秦王站在門頭,無奈的搖頭,對喜子說︰「給鄺兒去個信吧,我有些想他了。」

喜子知道,秦王並非這個意思。

要說感情,許鄺同這個父親還真沒有,只是因為那血脈牽扯,才對彼此多了一分的好。

這邊的許煙櫻找不到穆安,萬般無奈的頹喪壓上來,她無助又生氣,好似最後一點的星光被一把燎原之火燒盡了。

滿空都是失敗者的味道,鬧心到了極點。

那邊的許鄺快馬回了十三部,無辜的門被他一腳踹開,當即有些搖搖欲墜,胸口的奏章是他日思夜想許久才備好的,他相信,只要能親手呈上去,便有七分把握能暫留在涼都。

地閻城這邊,他也暗中交接好了人,只要他一進都,這邊的經濟運行,包括兵力部署便會更好的運作起來。

……這一切,都被人先一步毀掉了!

掏出懷里的呈章,許鄺手背的青筋都爆了出來,面目猙獰,恨道︰「可惡!」

忽地,他覺得不太對,慌忙打開呈章一看,大怒雷霆,猛然將東西擲在地上。

「好!好!!我跟你們沒完!」

身上的暗傷一跳一跳的疼,疼得許鄺額角都濕了。

隨從膽戰心驚,這次出行,可謂十分不利,分明做好了一切完全之策,到頭來,還能被人陰一把。

就連……隨身的呈章都能讓人換了。

許鄺不敢想,他這假的東西呈上去,見了聖顏,給許博延和諸位重臣看了,會是何種下場!

「不管你是安郡主、還是攝政王妃!還是你攝政王蕭辭——」,許鄺一拳掄在桌子上,震聲不絕︰「亦或者你沐珣!我許鄺都記下了!陰溝里翻船,遇上你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走著瞧!」

秦王府。

夜色黑沉,許煙櫻立在屋門前,夜風吹動竹簾沙沙作響,一眼看不到天,她倔強的仰著頭,好似在說︰「我就在這,等你穆安回來!」

——

博州海岸,深夜已至,海浪撲打上來,拍動著漁民搭建的岸邊木板,異常清晰。

一個守在塔上的小將士,忽地被什麼晃了一下眼,他疑惑的朝下面瞅去,眯眼一看,似乎有具龐然大物順著海浪翻滾而來。

小將士一愣,拍了身旁的同伴一把,眼楮一動不動的盯著黑沉沉的海面,說︰「那是個啥子呦?」

「啥呀」,同伴回過頭,順著指引的方向看過去,浪潮味撲鼻而來,濕漉漉的,漁民的燈火三三兩兩的湊在遠處,只能照清楚棚子前面的方寸之地,對于那沉息已久的海面而言,螢螢之輝︰「太黑了,看不清楚哦,今夜好像有雨,你瞅瞅下午那黑雲,沉沉的都快要壓下來了,水面漲了些,今夜聲勢都浩大了。」

小將士揉了一下眼楮,兀自說著︰「好像不是耶,有光……」

「光?」同伴在一看,確實有光,螢螢之火驟然在遠處成堆,燙的浪潮瞬間歇了,似平靜……似乍起風雲!

「警戒——!!」

「快!去喚統領,警戒!警戒!」

隨著一聲聲此起彼伏的長鳴,火光順著層起的海面而來,黑夜里升起一排的火箭,俯沖而來!

王瓚披上甲,疾馳而出。

靠岸常駐的漁民再次被驚醒,熟悉的恐懼開始在人群里蔓延……

飛信一路到了蕭辭手中,穆安他們剛到大涼邊境,同嚴寬踫面。

邊地稍微涼爽一些,明月懷里拿了披風,時刻給穆安備著,客棧荒涼,幾天等不到一波生意,掌櫃的也心大,十天半個月不回來,留幾個伙計駐在店中。

難得,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蕭辭一行人不好惹,伙計恭恭敬敬,本本分分的收了錢,請著人去了上間。

嚴寬快步進來,臉色難堪︰「主子,博州遇襲。」

蕭辭松開穆安的手,回眸冷道︰「拿來!」

將飛信遞過去,蕭辭草草看了一眼,就陰了臉︰「王瓚呢?」

「王瓚公子無事,就是博州海岸的駐防毀了不少」,嚴寬說︰「損傷不大,突襲的是艘巨船,在海上來去自如,不像尋常的海盜。」

「消息還真快,本王剛要繞道博州,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听王瓚無事,穆安才松了口氣,看過那信,便知昨夜惡戰一場,冷道︰「是誰?」

這個時候,還敢對他們動手的,還能是誰?

活膩歪了不成?

嚴寬說︰「常年騷擾博州的海盜,已經被王瓚公子清掃一空,逼退深處,少說也該三年五載不出,怎會有如此大的一艘巨船,還悄無聲息的進了高塔的探射地,模著燈下黑給了博州一擊,若不是王瓚公子反應快,臨危不亂,恐怕讓海盜上了岸。」

沉默少頃,蕭辭才道︰「博州的海盜不是那麼容易絞殺干淨的,這次是受人指使,有備而來!」

「姜宇離!」穆安皺眉︰「他瘋了不成!出爾反爾,小人一個!」

安撫的看了穆安一眼,蕭辭沉道︰「不太可能是他,但是他也不傻,早該猜到地閻城的人是本王了。」

蕭辭當時懶得搭理,給了姜宇離一條命讓他走,當日在離開地閻城之日,姜宇離應該就知道站在安郡主身邊的人是他了。

這其中錯綜復雜的關系,他就算一心想理清楚,恐怕也沒時間,便只能不了了之……否則,也不會以九州錄為餌,同蕭辭合謀了。

至于其他京城舊事,蕭辭也不知道姜宇離究竟清楚多少,心里是否盤算了恨意,畢竟……姜雪的死,同他也月兌不了干系。

半晌,蕭辭說︰「不是他。」

「還能是誰?」穆安一睜眼,陰聲︰「齊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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