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呆住了。
不，準確的說，是所有人全都呆住了。
可呆滯過後，便是極度的尷尬與沉默。
大家都是成年人，蘇哲與那女人的關系……只要眼不瞎的都能看得出來。蘇國棟夫婦是愧疚，無話可說。趙明義夫婦則是情緒復雜，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指責蘇哲？罵他？
他救了自己一家多少回？昨天還剛拿出130億交給思琪，幫助趙家度過近乎毀滅性的難關，這讓他們怎麼罵的出口？
再一個，捫心自問，他們未必沒想過這個問題。
優秀的男人，有多少是真能只屬于一個女人的？連普通人都如此，何況是蘇哲這樣的修行者？
至于鄭通夫婦……
此刻二人正呆呆看著自家兒子的尸體，根本沒注意到後面發生了什麼。
可就在眾人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的時候，王嵐卻是突然上前一步，緩緩蹲道︰「我能和你聊聊嗎？」
趙明義夫婦猛然一驚，蘇哲更是一步上前，月兌口而出道︰「嵐……」
手一擺，王嵐沖他輕輕一笑，語氣溫和道︰「你去聯系車吧。再晚，叔叔阿姨可就得在這兒過夜了。」
輕輕張了張嘴，蘇哲還想說點什麼。可正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以及她那滿含深意的雙眼，他最終還是把嘴給閉了起來，默默走到一邊撥通了宋建民的電話。
原地，王嵐再次問了一聲。趙思琪凝視著她，好一會兒，方才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與她一前一後的走向了另外一邊。
中央，蘇國棟夫婦與趙明義夫婦相視一眼，前者尷尬無比，後者沉默無言。
嘴唇蠕動片刻，受不了這氣氛的蘇國棟用力咬了咬呀，道︰「親家你放心。我現在就去找那個臭小子問個清楚，待會兒無論如何，一定給你們一個交代。」
說罷不等趙明義夫婦回答，轉身便是向著蘇哲走了過去。
「欸欸，老公，老公……？」
葉美蘭糾結的不行。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逼兒子做出選擇，可趙家對待他們的確很好，也始終給予了他們足夠的尊重。捫心自問，她也覺得不給人家一個說法確實說不過去。可問題是，一邊是兒子，一邊是……未來的親家？
哎，左右為難啊。
都怪那個臭小子。
猶豫掙扎了半天，葉美蘭最終還是重重跺了跺腳，轉身追了過去。
不行，她也得听听。
「臭小子！」
電話剛剛掛斷，蘇哲便見老爸滿臉怒容的沖著自己大聲吼道︰「你說，那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她是不是那種關系？」
蘇哲張了張嘴，只覺嘴里一陣發苦。可不等他開口，葉美蘭卻突然跺腳插話道︰「哎呀你個死老頭子，說話能不能小聲點？你說你，這話也能亂說？萬一讓人听見咋整？」
蘇國棟聞言脖子一梗，怒聲斥道︰「听見就听見。咋了？我是他爹，兒子做錯事我這當爹的還不能說了是怎麼的？」
「哎呀，我沒說你不能說！」葉美蘭急的直跳腳，她抬手給了丈夫兩個巴掌，氣呼呼道︰「可你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你忘了那姑娘什麼身份了？人家是你兒子的領導。還有……」
說著，她左右環顧了一番，見趙明義夫婦等人應該是听不見自己說話，方才壓低嗓音賊兮兮道︰「就算你兒子跟那姑娘是那種關系又怎麼了？你兒子有能耐，娶兩個不行啊？」
「……」
這話一出，別說是蘇國棟了，就連蘇哲都傻眼了。他呆呆看著自己老媽，眼中滿滿都是震驚。
良久，蘇國棟方才一臉不可置信道︰「美蘭，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廢話，我自己說什麼我能不知道嗎？」雙目一翻，葉美蘭沒好氣道︰「你也不想想。那姑娘提出要跟思琪聊聊，這說明什麼？」
「說……說明什麼？」
「哎呀，你是不是傻？」一指戳在他腦門上，葉美蘭恨鐵不成鋼道︰「說明那姑娘是知道你兒子跟思琪之間的關系的。可她既不哭也不鬧，見思琪傷心還要跟她聊，哪能聊些啥？」
蘇國棟還是懵的。他繼續呆呆問道︰「聊……聊啥？」
葉美蘭吸氣，感覺自己好想發火。可看了眼丈夫，最後還是輕嘆一聲，道︰「當然是一塊兒嫁給你兒子的事兒了。不然還有啥可聊的？聊誰退出誰放棄嗎？」
蘇哲、蘇國棟︰「……」
「是……是這樣的嗎？」
倆人皆是一臉的驚疑不定。
「廢話。」葉美蘭瞪眼道︰「我也是女人，能不知道她倆咋想的？」
「可……」蘇國棟遲疑了。他輕輕搓了搓手，道︰「人思琪能答應？」
扭頭瞥了眼蘇哲，葉美蘭道︰「這就得看你兒子的了。他要真有出息，思琪就能答應。」
「那……」
蘇國棟還是不放心，接著又道︰「那人老趙夫婦能答應？」
「哎呀，你有完沒完？」葉美蘭耐心耗盡，再次瞪起了雙眼，道︰「我不都說了嗎？你兒子要是真有出息，那他們就都能答應。現在，我倒是想問問你同不同意。」
「這……」略顯心虛的左右看了眼。半響，蘇國棟方才輕聲開口道︰「兒子要是真有這本事，我有啥不同意的？多娶幾個，那不就能給咱老蘇家多傳幾個後代呢嗎……」
「那你剛才喊那麼大聲？這要是把人姑娘說生氣了，到時候人跑了我看你怎麼辦！」
「哎呀，我這……我這不是沒想到呢嗎？哎，你說，她應該听不見吧？」
蘇國棟急眼了。這要是因為自己，把兒子的媳婦兒氣跑了，那……那他非得哭死去。
「現在知道後悔啦？可後悔有啥用啊？現在啊，你就祈禱人沒听見吧。」
說罷懶得再去管他，葉美蘭轉身面對蘇哲，一臉認真道︰「兒子，你現在是不是該給爸媽一個解釋了？今晚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
蘇哲還處于神情恍惚之中。他聞言答非所問道︰「媽，你……你怎麼會……？」
雙目一瞪，葉美蘭沒好氣道︰「怎麼？我說不同意，你能放棄？那你打算放棄誰？思琪？還是那個叫王嵐的姑娘？」
「這……」
「那不就得了？」不需要他回答了，葉美蘭嘆息著打斷他道︰「兒子啊。你是媽的種，媽能不了解你？既然你放棄不了，那你就憑自己的本事把她們都娶回家，媽不嫌多。」
說著，她手一擺，再次追問道︰「行了，這事兒放一邊。趕緊的，先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哦……」木然看著老媽，蘇哲的神情顯得極其復雜。他本以為，自己目前的情況，所要面臨的最大難題就在于自己的父母，以及她們的父母。結果……
她們的父母暫時不得而知。可自己的父母……竟然完全不需要擔心……？
好吧，這是好事。至少，于自己而言，第一個難關已經跨過去了，不是嗎？
心里想著這些，表面，蘇哲開始緩緩敘述起來︰「事情還得從我八歲那年說起……」
與此同時，另一邊。
「老趙……」
輕輕嘆了口氣，趙明義緩緩扭頭看向自己的妻子，道︰「婉蓉啊。這事……你怎麼看？」
「我……」紅唇微張，林婉蓉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實話實說道︰「如果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看，他這行為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趙明義苦笑道︰「可你現在是個母親，而且是思琪的母親。現在，我問的是對于思琪，你怎麼看？」
「……」默默扭頭，遙遙看向蘇哲那邊。良久，林婉蓉方才輕聲嘆息道︰「以阿哲的本事，我相信，就算是上京秦家，或者魔都朱家那樣的大家族，都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的女兒送給他去當小妾。只要能嫁給他，那就是思琪的福氣。」
嘴角露出一抹苦色，趙明義點頭，道︰「是啊。只要能嫁給他，那就是她的福氣……」
為什麼這麼說？
對一個男人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
一，地位。二，金錢。三，能力。
先說地位。
原本，一個修行者的身份就足夠趙家高不可攀了。現在，蘇哲還成為了修士協會的執事……
呵……周家的事，他們可是都知道了。連上京秦家都栽在了蘇哲的手里。
丟了一位供奉不說，還被罰沒了整整二十億。結果呢？秦家是敢怒而不敢言。
這也是為什麼林婉蓉會說，即便是秦家，都會心甘情願把自家閨女送給蘇哲當小妾的原因。
這地位，還不夠高？
再說金錢。
短短兩天，蘇哲輕松幫他趙家籌到130億。
呵呵……130億……
他趙明義辛苦打拼了近三十年，也才不過堪堪把天源集團經營到了百億規模。而這，還並非只屬于他一家。至于現金？那就更是完全沒法比了。
最後的能力……
不說前兩點已經足夠證明他的能力。就剛才那一會兒……
還要怎樣證明？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蘇哲如今已是修士協會執事，而那個叫王嵐的，是她的直屬領導……
這意味著什麼？
那個女人……至少也是修士協會副會長。甚至……級別可能更高。
這一切的一切，還不夠嗎？
視線看向另一邊，閨女所在的方向。林婉蓉再次嘆息一聲，語氣幽幽道︰「就是不知道……閨女想不想得通了。」
「是啊。給人做妾……她會願意嗎？」
「行了。兒孫自有兒孫命，思琪怎麼決定，隨她吧。」輕輕搖了搖頭，林婉蓉收回視線，轉而看向另外一邊，神情再次變得無比復雜道︰「現在，咱們還是先去看看你姐吧。她……哎。」
這話一出，趙明義的臉色頓時陰沉下去。他恨恨咬牙道︰「鄭飛宇那個畜生，他死有余辜！」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姐她……怎麼接受得了？」
「……」
是啊。差點被自己的親生兒子親手掐死。這種事，誰能接受得了？
默然片刻，他長嘆一聲，道︰「行，過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