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俯視著地面上渾身是血,已然幾乎沒了人形的松木凜。蘇哲漠然開口道︰「你們,是鄭飛宇請來的?」
「咳……噗……」
鮮血宛如不要錢的一般,不斷順著嘴角大股大股的往外冒。松木凜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她不甘心,也很後悔。
然而世間沒有後悔藥,自己的結局也注定無法改變。故而,她只能努力扭過頭去,一臉怨毒的看著蘇哲,道︰「你……殺了田中……又……殺了吉田和我。大神宗……不會放過你的。他……會為我們復仇!」
大神宗?
雙目陡然一凝,心念豁然一動,蘇哲猛然抬頭。
「嗡!」
遙遠的東方天際,一道耀眼無比的刺目紅光驟然亮起。
「咚咚……咚咚……」
怔怔注視著天空中,那顆比之任海峰的主星還要大上至少一倍的血色星辰,猶如擂鼓般的心跳聲不斷傳入耳中。
一股極為強烈的壓迫感,莫名襲來。
「這是……實力差距太大的原因!?」
緊皺著眉頭,蘇哲緩緩收回目光,剛想問問關于這位大神宗的事情,可表情卻是一下子僵住了。
只見松木凜雙目圓睜,一眨不眨。
「……瑪德,還是十二階武者呢,這就死了?」
事實上,如果只是單純被他打上一拳,一個十二階武者的確不至于這麼快就死。然而為了殺他,松木凜兩次消耗自身大量精血,接連施展出大威力的殺招,如此作為本身就讓她處于一個絕對虛弱的狀態之下。再挨了他全力一擊,不死反而才是怪事了。
「本來還想試試心靈控制的,可惜了……」
漠然搖了搖頭,蘇哲轉身,重新向著車頭方向走去。但,就在他即將抵達主駕駛位的車門前時,腳步卻是再次頓住。
只見地面上,是一堆零散至極的血肉碎塊,以及一大灘的血跡。從包裹著碎肉的布料上看,正是之前那位司機。
「得,這下真是什麼都查不到了。」
嘆息一聲,蘇哲返回松木凜的尸體前,開始仔細模索。
別誤會,就她現在這鬼樣子,跟干尸基本沒區別。不要說蘇哲,相信是個人都不可能對她產生任何興趣。他是想找找看,對方身上有沒有攜帶類似咒殺人偶的法器。
但,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吉田松木沒帶,她的身上也沒有。
也就是說,這一次他除了兩把刀及兩團殺氣外,一無所獲。而自己,還搭進去一塊護身符。
「瑪德,這次虧大了。」
心,好痛啊!
蘇哲咬牙切齒道︰「不行!這筆賬我非得跟鄭飛宇好好算算不可!」
剛想到這,一陣極其細微的震顫聲卻是突然傳入了蘇哲的耳中。
「嗯?」
眉頭輕輕一皺,蘇哲豁然轉身。
動靜是從車上傳來的。
身形一閃,蘇哲已然再次回到駕駛室前。當他拉開車門時,便見儀表盤上,一部亮著屏的手機正在不停顫動著。
來電人︰波哥。
沒有任何猶豫,蘇哲直接便是按下了接通。接著,一道帶著幾分急切與緊張的聲音便是傳了過來︰「老彪,你踏馬怎麼搞的?這麼久才接電話?」
蘇哲冷冷道︰「他已經接不了電話了。」
話音剛落,听筒內頓時傳來「啪嗒」一聲。然後,便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不過,電話卻是並未被掛斷,故而蘇哲也不著急,只是耐心等待著。
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分多鐘。旋即,之前那道男生再次響起︰「你……你是誰?」
蘇哲勾了勾嘴角,道︰「你在明知故問?」
「……」
「別掛。否則我現在就去找鄭飛宇。而你,一樣跑不了。」
剛想按下結束通話的波哥聞言心髒猛地一顫,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感瞬間籠罩全身。
波哥本名李波,是鄭飛宇最信任的左膀右臂之一。今晚的事,就是他安排的。而對哪兩個倭國人,他也十分了解。
但,正因為太過了解,所以此刻的他,害怕的渾身都在發抖,幾乎快要癱坐在地。
怎麼會這樣?那可是兩名十二階的武者。是與人錯身而過,就能瞬間將人肢解成無數塊碎肉的超人般的存在。可為什麼……現在接電話的卻會是那個目標人物?
毫無疑問……行動失敗了。這個叫蘇哲的人……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強大……
怎麼辦?要不要不理他,直接掛了電話通知鄭少,立刻逃離星城?
不……鄭少不會逃的。
不是不想……是不能!
一,是因為一旦逃了,那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徹底失去,變得一無所有。再,就是最關鍵的。
野良大神宗不會允許。
如此一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
「咕嘟」一聲。李波用力吞了吞唾沫。良久,他方才艱難開口道︰「你……你想干什麼?」
蘇哲聞言勾了勾嘴角,語氣冷漠道︰「告訴鄭飛宇,立刻來龍湖灣天源別墅區工地中心找我。兩點前,我若沒見到他,那他就死定了。」
頓了頓,他接著一臉冷漠的補充道︰「千萬別想著逃……因為就算你們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們找出來。」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不過沒關系,接下來,我想你會信的。」
說著,他微微仰頭,看向頭頂星空,一字一句道︰「李波,你在城北綠地新城。你的父母妻子還有一兒一女在新豐縣西寮村。」
「啪嗒」一聲,手機再次摔落在地。臉色霎時變得無比蒼白的李波這次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那邊,蘇哲卻是毫不在意的掛斷了電話,並將手機扔在地上,旋即拎著兩柄倭刀,反身便是向著自己的布加迪走去。
時間,已經耽誤的夠多了。
然後,就在蘇哲重新啟程趕往龍湖灣的時候。城北,明月華庭。
和李波一樣,鄭飛宇也是軟軟癱倒在地,目光之中充滿了恐懼。
吉田先生與松木小姐……也死了?
加上之前的田中正日,野良大神宗有三名弟子因為自己的事,死在了星城。
上一次,他留下的那番話,至今還余音在耳。
「因為你的過失,不僅讓我失去了一名優秀弟子,更是害我失去了一件極為貴重的神物。原本,這些都不是金錢可以彌補的。可你只是個普通人,除了錢,你也拿不出別的東西。所以,我決定,就用天源集團70%的股份,來抵消你這次的罪行吧。」
70%……
也就是至少70億的龐大資產……
這麼多錢,能買多少條人命?可在野良大神宗的眼里,只能勉強抵消他的一名弟子以及一件……神物?
然而,他能拒絕嗎?
同意,野良大神宗還能繼續派人來幫自己拿下天源集團。如此一來,即便付出70%的股份,好歹自己還能到手三十多億。
可若不同意?
那他連命都沒了。
所以,當時他毫不遲疑的同意了野良浩一的要求。
但,現在,大神宗又有兩名弟子死在了這里。
怎麼辦?還有補救的機會嗎?
大神宗,會不會毫不猶豫的干掉自己?
不對……我現在想什麼大神宗?即便他要殺我,那也是以後的事。如今,最重要的,是那個叫蘇哲的家伙。
他……會不會也是為了殺我?
不不不……不對!
極為突兀的,鄭飛宇豁然起身,眼神變得無比明亮。
「如果他要殺我,根本沒必要讓我去找他,他大可以直接過來找我!」
「既然不是為了殺我,那他找我做什麼?」
「是了……他肯定有所圖謀……是思琪?他對思琪有想法……」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借他的手……?」
「他能干掉大神宗的三名弟子……未必……就不能……!」
想到這,鄭飛宇的眼神瞬間變得陰狠起來。面容,也逐漸扭曲……猙獰。
視線回轉。
凌晨,一點二十六分。
修行完畢,蘇哲並未急著起身,而是先將心神沉入識海之中。
推星盤上的黃色光膜已是足有兩厘米後了。按照第一次時的推斷,蘇哲估計現在的儲存量,應該夠自己死上兩回的。
「嗯嗯……不錯,又多了兩條命。」
只是剛點完頭,蘇哲卻又不禁嘆息一聲。
因為,這是他最後一次在這兒吸收龍氣了。
起身,低頭,看向腳下。
「龍湖灣,因地有龍脈,故成游龍抱湖之勢。注︰龍脈已受損,龍氣正在流逝。十日內,以漢白玉為地基,布九宮鎮靈陣,將缺口完全封堵,可修復。過時,不可逆,則天降大禍于方圓百里。」
十天……
漢白玉不難,推平這棟別墅也不難。甚至將其填平這些都不難。
可問題是……自己上哪兒去弄九宮鎮靈陣?
或許……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于自己近段時間以來的好運,及袁家正在為自己找尋的那座凶墓了。
想到這,蘇哲便覺心頭沉甸甸的。
運氣這東西……真能靠得住嗎?
然而除此之外,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因為事情已經不單純是涉及到思琪一家了。而是方圓百里之內的所有人。
如此一來,整個周邊七八個村,甚至部分東城都被覆蓋進去了。
那會有多少人遭受波及?
蘇哲不敢想。
至于龍氣對自己很重要?你為了別人把它堵起來?
人,終究是要有底線的。以別人的生命為代價,只為一己之私?蘇哲做不到!
「看來,明天得去趟袁家了!」
十天太短,蘇哲不能指望袁家慢慢查了,他得親自動手。否則萬一星盤沒能給予他想要的九宮鎮靈陣,他還能有時間再找幾處凶地。
既然無法控制星盤給自己什麼。那就盡量讓它多往外吐一些。如此一來,不也就變相對于是加大了概率嗎?
決心剛定,遠處,一陣引擎轟鳴聲卻在此時驟然傳入耳中。蘇哲緩步來到窗邊站定,看著兩束燈光快速靠近,想了想,旋即縱身一躍,輕巧落在了屋外。
片刻之後,一輛黑色越野緩緩停在了他的身前。
「阿哲……」
蘇哲勉強一笑,迎上前道︰「趙叔……」
來人,正是趙明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