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3  人生的常態是孤獨

「我不行,手太重,容易把你這琴弓繃斷。」我再次擺手拒絕。

男子笑呵呵的抓起二胡遞給我︰「試試嘛,我又不收你費。」

推搡半天後,執拗不過對方,我抓起琴和弓,學著之前秦公和石公模樣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將底托枕在腿上,隨即搭弓橫拉琴弦,剎那間一股子堪比鋸木頭的噪音傳了出來。

「不行不行,我自己听著都起雞皮疙瘩,而且我也不懂樂譜。」我連忙放下,朝著他搖頭。

「民樂基本全是主旋律,幾乎不會存在和弦,你慢慢來,左手扣在琴弓上,右手運弓。」男人抓著我的手,起初可能只是想教我,結果教著教著,他反而替我坐在了椅子上,,兩膝垂地與肩同寬,接著「吱吱嘎嘎」拉了起來。

還別說,經過剛剛教我的那兩下子,這家伙這次拉出去旋律比之剛剛悅耳不少,就是奏的曲子有點不應景,好像是什麼「鈴兒響叮當」。

老話說得好,三年琴五年蕭,一把二胡拉斷腰。

民樂的魅力所在是一個人可能就是整支樂隊,但同樣想要學懂學精付出的時間和精力也要成幾倍的增加。

看得出來,這家伙應該是有點底子的,可能只是長時間沒有動彈,生疏很多。

一曲「鈴兒響叮當」奏罷,他又重新坐正身體,略微含胸,再次搭弓上弦,接著一曲哀樂、蒼涼的旋律娓娓而出,這曲我之前听秦公和石公拉過,只是記不得具體名字,勉強能跟著輕輕哼唱。

猛不丁,曲子旋律忽然一轉,宛如一股強勁的風吹拂人的面頰,而男子的二胡聲也突兀變得慷慨激昂起來,他操著不太標準的的粵語引頸高歌︰「逐草四方沙漠蒼茫,哪懼雪霜撲面,射雕引弓塞外奔馳,笑傲此生無厭倦」

他的聲音不算粗獷悅耳,更達不到葉小九、王影那類近乎專業的水準,但是卻不由間讓人心底發緊,給人一種莫名的平凡感動。

我皺了皺眉頭,眯眼望向他,這人的五官很平常,剪發頭、臉龐微圓,不算粗重的眉毛下一對漆黑如夜的黑眼球,酒槽鼻,上下嘴唇都很厚,唇峰略高,給人一種分外老實忠厚的感覺。

幾分鐘後,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二胡,甩了甩汗津津的手掌,朝我伸過來︰「有點忘我哈,讓人見笑啦,我叫丁凡凡,凡塵滾滾的凡,您怎麼稱呼?」

「王朗,王者的王,朗朗乾坤的朗。」我伸手握住他寬厚的手掌,笑呵呵道︰「曲有心生,老哥最近貌似有點郁郁不得志啊。」

「這都能听出來?」他意外的張大嘴巴。

「沒听出來,看出來的。」我指了指不遠處台球桌下的幾個罐啤,笑呵呵的應聲︰「健身房每個小時都會有人打掃,那幾罐啤酒肯定不是之前的客人留下來的,那就肯定是老哥你喝的,吃飯的點,一個人跑健身房拉二胡、喝啤酒,心情好的人沒幾個會干。」

他抽回手掌,微笑道︰「那也證明不了我是郁郁不得志昂。」

「看你的穿裝打扮應該屬于養尊處優的那類人,不太會為生計犯愁,掌心光滑如鏡,向來肯定是不會出什麼苦力活,所以自然不會為錢擔憂,你比我頂多大個五六歲,應該正處于事業的上升期,這種時候能讓你苦悶的除了工作那可能就是家庭了。」我眨眨眼,像個算命先生似的神神叨叨的分析︰「至于為什麼不是為家庭犯愁,答案更簡單,你的無名指上沒有婚戒,說明還沒結婚。」

他歪脖又問︰「那為什麼不能是我忘記戴了或者本身就不愛戴那些玩意兒。」

「哥,你的無名指連戒痕都沒有,哪可能忘記戴了,不喜歡戴更不現實,家境殷實的女人都愛作妖,你可以不喜歡,她們指定得作到你喜歡。」我哈哈大笑道︰「你就說我算的準不準吧。」

「準,非常準!」他舌忝舐兩下嘴皮,朝著我翹起大拇指︰「如果兄弟再配把墨鏡,說你是鬼谷子玄孫我都信。」

「哈哈哈,喝悶酒沒意思,傷身還解決不了問題。」我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支︰「來跟煙吧,雲山霧罩做神仙。」

「不會,謝謝。」他擺擺手,隨即突然想起來一般:「你剛才說你叫王朗?頭狼酒店是你的?」

對方能喊出來我身份一點不足為奇,我們一號店現在基本成規模了,入住的不是本地一些混的還算不錯的老朋友,就是外出公干的公務員,加上我們和老熊的關系一直曖昧,所以知道頭狼酒店姓什麼也屬正常。

「不是,是我和我兄弟們的。」我笑著吐了口白煙,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客套道︰「凡哥,相識就是緣,你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給我听听,興許我能幫上點忙。」

「我的難比較小,但你幫不了。」他嘆了口氣搖頭道︰「算啦,不聊這些沒意義的事兒,自己的問題還得自己解決,人生的常態是孤獨,而二胡的存在是為了陪伴孤獨,我再給你拉一曲?」

「洗耳恭听。」我比劃一個邀請的手勢。

「剛剛拉的是射雕英雄傳里的《鐵血丹心》,這回拉笑傲江湖里的《滄海一聲笑》吧。」他重新坐好,架起二胡和琴弦,簡單調試幾個音調,接著一曲非常舒緩的旋律緩緩襲來,比起來我曾經听過的琴簫版,他拉出來的這首曲子更給一種峰回路轉的感覺,節奏略慢,但卻委婉清麗。

「嗡嗡」

就在這時候,我兜里的手機突兀震動,看到是張星宇的號碼,我歉意的朝他點點腦袋,隨即走出健身房接起︰「喂,胖子。」

「兩個事兒,第一崇市的王志梅、山城的李澤園被秦正中調到yang城了,估計明天能到位,我尋思著你們是老朋友,所以提前幫你們訂好了飯店,到時候你們聚聚。」張星宇低聲道︰「第二件事,我和葉小九剛剛從新月大廈出來。」

「新月大廈是哪?」我迷瞪的問了一句。

「未老先衰吧你,新月大廈不就是你和小佛拿洛葉交換陳姝含的天台樓頂,大龍剛剛領我們過來的。」張星宇笑罵一句︰「我們調過監控,扛走洛葉的那個啞巴確實打正門離開的,但接應他的是兩個陌生面孔,小九剛剛通過巡捕局的朋友查了下那兩個負責接應的,全是九流小混混,現在人已經出國了。」

我模了模鼻尖問︰「啥意思?」

張星宇沒好氣的解釋︰「意思是洛葉徹底失蹤了,接走他的人不一定是天棄組織的選手,天棄組織的不是傻逼,洛葉都傷成那個逼樣,怎麼可能不用他們自己人,反而動用倆啥也不是的小混混,也意味著天棄組織肯定還會不依不饒的找咱們,操特麼的,咱好像莫名其妙的就替人背了個黑鍋。」

我愕然的張大嘴巴︰「不是天棄的人,那會是誰?」

「你等著啊,我待會給你算一卦去,操!你這問題低能兒不,我要知道是誰干的,找抓人去了,還至于給你打電話?」張星宇罵咧道︰「告訴你的主要目的就是最近出來進去小點心,白帝、洪蓮和天龍必須得保證有個在你身邊。」

「嗡嗡」

正說話的時候,一個陌生號又打進我手機。

「先這樣,我接電話。」我應承張星宇一句,接起那個陌生的號碼;「哪位?」

「吳中,朗哥對我應該不會陌生吧。」電話里傳來一道似曾相識的男低音︰「開門見山吧,洛葉還回來,條件任由你開,他已經廢了,對你們不會再構成威脅,朗哥也不用試圖撬開他的嘴,他不會告訴你任何,況且你也不一定想知道太多關于我們內部的事情,知道的越多錯越多,不管以前怎樣,我可以代表天棄組織跟你們頭狼休戰,三五年之內不會再為難任何,你覺得呢?」

我皺著眉頭厲喝︰「你覺得你在扯犢子,洛葉是被你們的人接走的,你讓老子現在擱哪再給你變頭驢去,別跟我玩欲擒故縱,沒勁兒!」

「呵呵,朗哥!你知道最近兩年做的最多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研究你,你的辦事方式我很清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借著新月大廈的監控視頻向警方證明你無罪之身,實際上接走他的人也是你安排的吧,這樣的戲路你做過很多次。」吳中不氣不惱的回應︰「朗哥,咱們都務實一點,差不多收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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