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3  香餑餑孫馬克

來到李新元所在的醫院,我先從門口買了點水果和一些營養品,簡單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後,露出一抹笑容推開了他病房的木門。

房間里,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非常的刺鼻。

我進屋的時候,李新元光著膀子,正平趴在病床上,翻閱一本《酒店管理》的大厚書,嘴里還咬著一根圓珠筆,時不時在樹上勾勾畫畫的描兩下,見到我後,他馬上露出笑容,掙扎著想要往起爬。

「別特麼瞎動彈,好好趴著吧。」我將手里的東西放下,朝著他擺擺手道︰「感覺怎麼樣?」

他聲音又干又啞的回應︰「鬼門關門口晃悠了一圈,賊刺激。」

盯著他後腰打補丁似的傷口,以及脊背上、肩膀頭好幾條深深淺淺的傷口,我心疼的抽吸兩口冷氣。

李新元昂起腦袋問我︰「哥,是有啥事跟我說麼?」

我笑了笑擺手︰「本來是有的,現在又沒了,好好養傷吧,等好了以後抓緊時間回酒店替我分擔憂愁,磊哥快回來了,要是知道這個得意門生被人襲擊,絕逼得跟我撕巴起來。」

來醫院之前,我其實已經想好了,給他拿筆錢,然後勸說他走出這個圈子,最好能離開羊城,可當我進門的時候,看到他捧著那麼厚一本書的時候,這個念頭瞬間變了,我知道他一定很想留在公司,想和我們生死與共。

李新元將圓珠筆夾在書里面,帶點小炫耀的回應︰「放心吧哥,我現在雖然不能大蹦大跳,但可以打電話,酒店的事情都已經安排的明明白白。」

「嗯,的傷」我再次瞟了眼他背後貼著紗布的地方,抿嘴道︰「我會想辦法的。」

「不用哥,我覺得這就是報應。」李新元搖搖腦袋道︰「我當初就是靠著腰子起家討生活的,那幾年屬實沒少禍害好姑娘,現在正好又把一個腰子給玩壞,冥冥之中肯定是老天爺的安排,況且少個腰子又不影響我啥,別去費那個勁了。」

听到他的話,我的心情瞬間變得無比復雜。

「哥呀,以前我也不信命,可隨著年齡增長,我豁然間發現,很多東西就是注定好的,即便當時能逃的過,往後還得再別的地方再補上,就好比我年輕那會兒不懂事,總覺得忽悠小姑娘上床是本事,可現在卻連個正經對象都找不上。」李新元抽了口氣道︰「我現在唯一的念想給兒子拉扯大,替公司多賺點,將來機會成熟了,找個踏實過日子的女人結婚。」

「會有的。」我輕撫他的後腦勺,然後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他枕頭邊,低聲道︰「替公司受的傷,公司應該給拿賠償,不許跟我瞎客套。」

李新元看了眼枕頭邊的銀行卡,低聲道︰「哥,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錢本來是打算給我的散貨費吧?既然我現在沒走,那錢是不是也暫時還放那兒保存著。」

「別整天裝的跟個明白人似的。」我沒好氣的白了眼他,站起身子道︰「回頭自己再去外面支個別的小買賣,萬一哪天酒店黃了,可就失業了,兒子不能陪著喝西北風。」

李新元聲音洪亮的低喝︰「酒店絕對黃不了,反正在我閉眼前,肯定不會看到酒店黃的,那特麼是我家,誰要敢扒拉我家,我就敢炸爛他的祖墳。」

「一天天盡特麼說傻話。」我吞了口唾沫,揉搓他亂糟糟的頭發兩下道︰「慢慢養著吧,明兒我再來看,這邊要是需要人的話,就雇兩個護工,听沒听見?」

李新元臭屁似的嘟囔︰「不用護工,酒店那幫經理、領班每天輪流來伺候我,咱現在正兒八經的也是個領導。」

不多會兒,我從病房里離開,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很多。

社會教給我們的,一定是我們最討厭的,可在討厭的同時,我們又不得不被動接受。

就好比,此時的我對「常飛」這倆字完全處于深惡痛絕的狀態,可又不得不點頭哈腰的沖他「叔長叔短」的問候。

「嗡嗡嗡」

走出醫院,我正尋思著去找鄭清樹他們踫個面,兜里的手機猛然響起。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羊城號碼,我按下接听鍵,貼到耳邊,沒有先吭聲。

「我是葛川,約個地方聊聊吧,別總讓底下那群小兄弟盯梢我,他們累、我也累。」電話那頭傳來葛川的聲音︰「我知道並不想跟我開戰,這兩天那幫手下有很多次機會得手,但都沒有動彈。」

我歪嘴輕問︰「我說地方,敢來不?」

「說吧,我肯定到位。」葛川毫不猶豫的接茬。

我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醫院道︰「那就定在天河區的惠民醫院門口吧,萬一我不小心給扎傷了,還能就近入院。」

「呵呵,一個小時後見面」

結束通話以後,我蹲在馬路牙子上點燃一支煙,自言自語的呢喃︰「看來他也坐不住了,只是不知道找我見面,究竟是他的意思還是老鄧的想法,先探探口風再說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邊低頭抽煙邊捧著手機無聊的刷新聞。

冷不丁一道女聲從我側邊響起︰「咦?王朗。」

我順勢昂起腦袋,結果卻看到王影和一個姑娘直不楞登的站在我旁邊,兩人打扮的都挺時髦,尤其是王影,穿一身半休閑半運動的粉色小套衫,加上半長不長的「沙宣頭」別有一番味道。

我尬笑著站起來,拍了拍上的塵土道︰「干啥去呀小影。」

「陪我店里的一個小姐妹來做檢查。」王影指了指旁邊那個姑娘道︰「對了,我前段時間開了一家樂器行,什麼樣的樂器都有,有時間可以過去參觀參觀。」

我連連點頭道︰「那敢情好啊,不是最喜歡唱歌的嘛,也算是專業對口。」

「嗯。」王影頷首應聲。

我抓了抓後腦勺,同樣有些語塞的東張西望。

可能她也感覺到了尷尬,挎著旁邊女孩的胳膊道︰「那那咱們先這樣,有時間一塊喝東西敘舊。」

「好。」我如釋重負一般點點腦袋。

目送兩人走出去幾米遠後,王影又突然回過來腦袋看向我問︰「小雅最近怎麼樣,她應該生了吧。」

「男孩,母子平安。」我吸了吸鼻子道︰「等過陣子她們回來,我帶他倆一塊找玩。」

「好,那再見了。」王影輕嘬兩下粉女敕的小嘴唇,朝我擺擺手。

直至她倆的身影完全消失,我仍舊沒有緩過來神兒。

「嗶嗶嗶」

這時候一台棕色的奔馳轎車打著雙閃停到路邊,很快從車里跳下來兩個青年,正是葛川和楊暉。

看得出來兩人這段時間肯定沒休息好,一個賽一個粗重的黑眼圈瞅著讓人忍俊不禁。

「來了啊。」我眨巴兩下眼楮朝著葛川揮了揮胳膊打招呼。

葛川沒什麼表情的指了指的車子道︰「車上聊吧,這塊人多眼雜。」

「反正也不談什麼機密,哪說不一樣吶。」我大大咧咧的擺擺手,一又坐在馬路牙子上吧唧嘴︰「葛少要是覺得跌份兒,可以回車里跟我開視頻。」

楊暉擰著眉頭,一胳膊摟在我肩膀頭上,語氣冰冷的威脅︰「王朗,別給臉不要臉,我們跟好好談,不代表害怕,希望最好也能端正自己的態度。」

「今兒是九號吧,屬于法定不要臉日,要那玩意兒干啥。」我撥拉開他搭在我身上的手臂,似笑非笑的出聲︰「另外葛少啊,我建議下次跟人談事,要麼一個人到場,要麼就干脆帶個啞巴。」

「說什麼!」楊暉瞪圓厲喝,同時抬起胳膊,一副要薅我脖領子的架勢。

「吱」

一聲輪胎摩擦著泊油路面的胎噪聲突兀泛起,一輛老款的捷達車,直愣愣停到葛川那台車的旁邊,車門「 、 」兩聲打開,鄭清樹和周德一左一右奔了過來。

周德挽起袖管,一肘子「 」的撞在楊暉的胸脯上,粗鄙的臭罵︰「草泥馬得小崽子,是不是村里大隊剛給辦了新農合,感覺自己住院有地方給報銷啦!」

鄭清樹更為直接,一只手已經模到了腰後。

「葛少,談事咱就有個談事的樣子,我現在過得確實不容易,但相信更難。」我笑盈盈的瞟了眼鄭清樹和周德,兩步邁到葛川的跟前,壓低聲音道︰「所以最好把姿態放低,架子挪開,那樣咱們或許都能心平氣和。」

「呼」葛川吐了口濁氣,微微佝僂腰桿道︰「朗哥,咱們上車里聊幾句吧。」

「對唄,早這樣多好,我尋思又準備讓我舌忝鞋尖、吃死耗子呢,嚇我一腦袋白毛汗。」我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大步流星的朝他車跟前走去。

走到後門時候,我故意慢半拍,等葛川替我拽開車門,才晃晃悠悠的鑽進去。

不多會兒,葛川也開門坐進來,或許是覺得不自然吧,他故意坐在副駕駛位上,跟我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葛少,正事開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來找我談,是僅僅代表本人呢,還是連同鄧國強一塊代表?的回答直接關系到我用什麼方式跟交流。」我搓了搓雙手出聲。

「都代表。」葛川眼珠子轉動兩下道︰「我想澄清兩件事情,第一孫馬克的所作所為和我無關,我得到消息並不比早多少,第二我從未想過要在羊城跟誰發生踫撞,也知道,我走的路子和們不一樣」

「我也說兩點吧,第一,我兄弟受損跟有關,不論孫馬克是不是被授意,他傷我兄弟的時候,確實還是的手下,替底下兄弟買單,這無可厚非吧?」我打斷他的話︰「第二,四季酒店我要收回,可以不給,那咱們的話題也就到此為止。」

葛川豁嘴笑道︰「有點盲目自信了,真覺得」

我再次粗暴的打斷︰「對唄,我真感覺自己是盤能上桌的菜,如果我不行,這會兒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張星宇咬咬的挺死吧,那幫老黑三天兩頭的給制造難題很煩吧,就連自己的生命都得不到保證,哆嗦沒?」

葛川被我問的啞口無言,鼓動兩下喉結道︰「把馬克交出來,前面提到的要求我都同意。」

「這麼著急找孫馬克,是害怕他往鄧國強身上潑屎盆子嗎?也對,孫馬克現在確實是個香餑餑,常飛稀罕他、鄧國強也稀罕他。」我嬉皮笑臉的伸了個懶腰道︰「估計連孫馬克自己都沒想到,他混了半輩子,就屬這回最輝煌,羊城兩大巨頭的命運都在他的一念間,這樣吧,待會給鄧國強帶句話,想要讓事情順著自己有利的一面走,得讓我先嘗嘗甜頭,至于什麼甜頭,他心里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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