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貪吃蛇

說完話以後,張星宇招呼姜銘起身離開。

感覺到周邊確實沒有人後,我這才揭開臉上的毛巾,發泄似的用力捶打著池子里的水面,毫無形象的嚎啕大哭,整個浴區里,只有我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久久回蕩。

十幾分鐘後,我擦干身上的水漬,換上程志遠差人提前準備好的新衣裳邁步走向二樓的休息廳。

休息廳里,張星宇盤腿坐在按摩床上低著腦袋不住的扒拉手機。

姜銘、鄭清樹、周德、地藏面無表情的圍坐在一張小桌子旁邊,沉默不語的吸溜著泡面。

見我出現後,鄭清樹端起一碗泡好的方便面遞給我︰「吃口吧朗哥,身體是自己的。」

「不太餓,們先吃吧。」我擺擺手,擠出一抹笑容,徑直坐到張星宇的旁邊,這才發現他在玩「貪吃蛇」,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任何。

「該吃吃的,這點事兒算個毛線。」張星宇看了我一眼,繼續低頭玩手機。

我固執的擺擺手︰「吃不下去。」

「在大案組被問詢那段時間,我讓迪哥和周德去找了幾個之前跟李威的小孩兒。」張星宇邊按手機邊沉聲道︰「幾個小孩兒很統一的告訴他倆,一個禮拜前,李威和李倬禹見過面,除了李倬禹以外,還有一個叫男哥的,我估計就是阮宸迪。」

「繼續。」我舌忝舐兩下嘴角道。

張星宇放下手機,表情認真的說︰「幾個小孩兒說,李威和李倬禹談完以後,曾經很興奮的告訴他們,準備在市區一棟名為尚水花園的小區買一套房子,有啥思路沒?」

「李倬禹絕對知道,發生這事兒以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找他們,而在崇市,王者商會就算再式微,也永遠是他們惹不起的爸爸,所以他既不敢逃離崇市,也不敢去太過明面的地方。」我思索一下後,獰聲道︰「李威沒了,但是房子估計已經買下,目前李倬禹和阮宸迪說不準就呆在那里。」

「沒錯!」張星宇嘴角上翹︰「所以我剛剛故意讓程志遠幫忙找人,程志遠這次差點被伏擊,一定也憋著口惡氣,肯定會鬧的大戰旗鼓,但十有八九挖不出來他們。」

我皺了皺眉頭反問︰「然後,咱們趁著對方麻痹大意的時候,來個突然襲擊?」

「突然襲擊沒意思,既不解氣又容易出現紕漏,想轍讓他自己冒出來。」張星宇搖搖頭道︰「歇了三五天,坐等程志遠告訴咱們找不出來人的消息後,咱們帶著滿肚子怨氣離開崇市,這個時候,李倬禹一定會覺得咱上套了,以為他們已經離開崇市了,依照他的尿性絕對會吊在咱們背後再搞一波偷襲,屆時」

「我懂什麼意思了。」我搓了搓腮幫子點頭。

張星宇一把握住我的手掌道︰「朗朗,這事兒必須听我的,目前咱在明處,他們在暗處,警察指不定也在洗浴中心附近盯梢,就等著咱們露出尾巴呢,如果咱上趕著跑去他們藏身地方抓人,能抓到還好,萬一抓不到就是打草驚蛇,再想逼他們顯出原形可就難了。」

「我」我磕巴一下,點了點腦袋︰「好,听的。」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我確實想著馬上帶兄弟們過去抓人,可又一琢磨,我們目前只是猜測李倬禹和阮宸迪可能藏在那里,萬一倆人不在呢,又或者只有一個人在,那最後的結果得不償失。

見我應允後,張星宇回頭看向周德和地藏道︰「德哥,趁著天還沒亮,和迪哥一塊到我剛剛給倆的地址,尋找合適的地方安裝針孔攝像頭,我就兩個要求,第一不要被任何人發現,第二爭取讓監控遍布那棟小區。」

「好!」

「明白!」

周德和地藏迅速起身,拔腿就朝出口處走去。

張星宇不放心的叮囑︰「迪哥,洗浴中心附近估計有便衣,們注意點。」

「好辦,待會我制造一起小爆炸,把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周德拍了拍胸脯道︰「朗哥,給王者的大哥打個電話吧,讓他送一台快報廢的破車過來,我想招讓車子自燃。」

「媽的,這代價屬實有點高啊。」張星宇笑罵一句,我知道他是在故意調解氣氛。

周德憨厚的抓了抓額頭解釋︰「主要我手頭上什麼工具都沒有。」

我點點腦袋應聲︰「去樓下大廳等著吧,我這就打電話。」

說完以後,我用張星宇的手機給程志遠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

「樹哥,的環節比較重要,主要是替我們分擔所有人的注意力,天亮以後,大搖大擺的走出洗浴中心,這兩天就在崇市溜溜達達別回來,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張星宇又看向鄭清樹道︰「好處是自由,壞處是危險,因為我分析不出來阮宸迪現在究竟是個什麼心態,他是想直指朗朗,還是打算趁咱們落單,有一個辦一個,所以有點像小白鼠,考慮考慮,也可以拒絕我的。」

听到張星宇的話,我微微一愣。

按照我對這犢子的了解,他以往做出任何決定都不會跟人商量,更不會把利害關系擺出來,可這次他卻把所有東西都擺在了桌面上,實誠到讓人不可思議。

鄭清樹低頭思索半晌後,點點腦袋道︰「這事兒我接了,但我想要三百萬。」

「可以!」張星宇搶在我前面開口。

「要錢干什麼?」我多嘴問了一句。

「把錢打給我養母,他們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對我有養育之恩,前幾年我不懂事,賺點錢都跟酒肉朋友揮霍了,直到最近一段時間才想明白,老兩口一輩子都沒過上好日子,我養父已經走了,想要報答沒機會,只能寄希望我養母享享福。」鄭清樹干澀的笑了笑︰「朗哥,我要說實話我有點害怕,信不?」

「信。」我理解的點點腦袋。

我們並不是怕李倬禹或者阮宸迪這倆人,只是不知道他們會以怎樣的形式出現,所有人在對于未知事物時候,都會本能的畏懼,這是人之常情。

「所以我把這事兒當自己最後一遭任務走,能活下來,錢從我以後的工資里面扣,活不下來也不枉費他們養我一回。」鄭清樹點燃一支煙,使勁裹了一口感慨︰「這輩子,我們有兒子、丈夫、父親、朋友、兄弟等等一系列不同的身份,就屬兒子最好做,卻做的最差,最不合格。」

听著他的話,我再次陷入沉默。

「不扯啦。」又抽了口煙後,鄭清樹將煙蒂撅滅,拍了拍,露出一抹爽朗的大笑道︰「剛才我看那邊的技師房有幾個妹妹,跟她們商量商量,能不能陪我玩會兒斗地主啥的,天亮以後我就走,有任何消息馬上聯系們。」

「好。」張星宇雙手抱拳︰「兄弟!」

「我頭狼必定雄起,勢不可擋!」鄭清樹紅著眼眶,聲音粗重的使勁捶打兩下自己的胸脯。

姜銘著急的站起來,沖著張星宇發問︰「宇哥,我做什麼?咚咚和大壯知不知道這事兒。」

「等。」張星宇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姜銘蠕動兩下嘴角,最終沒有再多問任何。

說完以後,張星宇側脖看向我道︰「我剛剛給阿城那邊聯系過,磊哥告訴我,阮宸迪廢了,籃籽破裂,這種傷害比殺了他更痛苦,所以頭狼和他之間的恩怨想要化解,除非其中一個永遠倒下。」

我搓了搓鼻頭問︰「蛋蛋怎麼說的?」

「我讓磊哥把消息瞞下了,這種事情蛋蛋夾在當中很難做,一邊是自己光長大的發小,一邊是有知遇之恩的公司,生活已經夠艱難,何必逼著他選擇。」張星宇再次掏出手機,翻出來游戲界面按動起來︰「我調整自己的方式就兩條,第一吃糖,第二玩游戲玩貪吃蛇。」

「變了,越來越像個人了。」我側頭朝著姜銘擺擺手︰「小銘,去弄點酒吧,渴了,想喝。」

「真不想當人,當人就得有七情六欲,就得陪著們矯情,可特麼又實在控制不住。」張星宇表情認真的盯著手機屏幕呢喃︰「這人生吶,像極了貪吃蛇,不一定在哪會有轉折,或許瞅著機會就在前方,可是奔過去後,又會發現接下來的路線全都變了,可能覺得前面是死路一條,但誰又能保證,會不會柳暗花明又一村,誰都是在磕磕絆絆中,越長越大」

不多會兒,姜銘抱著一箱啤酒和幾瓶洋酒回來。

我悶著腦袋,咬開瓶蓋,揚脖就往嘴里倒,姜銘猶豫一下後,也抄起一瓶酒跟我對瓶吹。

幾分鐘後,張星宇放下手機,抓起酒瓶,陪在旁邊跟我倆一塊牛飲。

整個過程中,大家誰也不說話,直喝到我腸胃里一陣痙攣,忍不住吐了,一邊摳著嗓子狂嘔,我一邊歇斯底里的咆哮︰「我特麼一定替我兄弟報仇,一定!」

「尿盆不該死,可又死得必然,他端的就是社會碗,食的就是江湖飯,不論是否自願,都應該替自己曾經的選擇買單。」張星宇咧開嘴大笑,用力拍了拍我後背,含糊不清的呢喃︰「我就知道,這點斜風細雨不可能淋濕我那個愈戰愈勇的兄弟,覺得厭倦了,那咱就一塊馬放南山、刀槍入庫,覺得委屈了,我就陪著抽刀跨立、誅神滅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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