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3  人定規矩,錢定人

中心醫院的大門口。

張星宇身著病號服,胳膊上吊著石膏夾板,昂著腦袋望向黑漆漆的夜空。

我們一幫人開著從程志遠那借過來的金杯車,風馳電掣的停到醫院門前。

錢龍一激靈從駕駛位上蹦下來,滿臉不樂意的嘟囔︰「干啥呀胖子,我們幾個的熱血剛特麼被點燃,就被一通電話給澆滅啦。」

「不澆滅,們得把自己燒著。」張星宇模了模鼻頭微笑,隨即朝著不遠處路邊停著的一台奔馳車招招手輕喝︰「下來吧,朋友。」

車門「 」的一下彈開,一個身著白色休閑裝的身影拎著個小皮箱從車里慢慢走下來,我定楮一看,這不是前陣子剛給我們打過照面的高利松嘛,頓時間疑惑的望向張星宇。

張星宇莞爾一笑,朝高利松努努嘴︰「高總,嘴皮子利索,替我解釋兩句。」

高利松點點腦袋,先是很客氣的跟我握了一下手,接著低聲道︰「傷手下那幫小青年的頭兒叫李威,我跟他見過幾次面,他還從我這兒拿過兩筆經濟支援,當時是輝煌公司一個叫李倬禹的介紹我們認識的。」

錢龍拽了拽臉上的口罩,稜著眼珠子咆哮︰「李倬禹,槽特個血葫蘆麻得!」

張星宇擺擺手示意︰「別打岔,听高總說完。」

「李威這小子很有一套,膽大心黑,腦子也不算空,別看歲數沒多大,社會經驗很豐富,十二三歲就因為持械傷人蹲過少管,成年以後進看守所、坐雞棚子更是家常便飯,也正是那個時期,他既打響了自己的名氣,又網羅了不少生慌子。」高利松輕挑眉梢道︰「不過這人做事很獨也狠毒,五萬塊錢的活,頂多給下面辦事的拿三千,誰敢有意見,手斷腿瘸都是輕的。」

錢龍迷瞪的問︰「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手底下那幫小兄弟現在都很窮很饑餓,也很病態。」張星宇笑著接茬︰「這世上的病吶,最難治的是懶癌,最容易治的是窮病。」

「對,窮病很好治,給錢就可以。」高利松笑盈盈的點點腦袋,隨即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忙啥呢兄弟?知道我是誰不?哈哈,小子真是個鬼靈精,來趟崇市的中心醫院,我有點好活交給,千萬別告訴大哥哈,他現在夠肥嘍」

趁著高利松打電話的空當,我拽了拽張星宇的胳膊,擰著眉頭問︰「啥情況啊?怎麼把他給勾搭上了?」

「上次見完面以後,我倆就互相留過手機號。」張星宇眨巴眼楮道︰「我跟他打賭,他堂弟的死絕逼有輝煌公司的影子在里面,賭約就是他得幫咱一次,昨天他跟我聯系,說是真找出來一些證據,所以我今兒就讓他來償還賭約了唄。」

我皺著眉頭問︰「怎麼敢肯定他堂弟的死一定是輝煌公司參與?」

張星宇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道︰「我有個屁的把握,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反正我又沒承諾他任何,我輸不輸的不受啥影響,閑著不也是閑著嘛。」

「」我被噎的一頓,翹起大拇指道︰「真牛逼。」

「一般小牛逼而已,低調低調哈。」張星宇舌忝著大臉賤笑︰「況且瞅他像是甘于人下的那種軟趴趴嘛,輝煌公司想拿他當炮灰,他心里保不齊也在算計怎麼剮輝煌那幫家伙一層皮呢,這家伙做事風格跟有一拼,陰著呢。」

不多會兒,高利松放下電話,沖我和張星宇低聲道︰「王總,我約了個李威的左膀右臂過來,錢肯定能砸通,既能保證把事情處理明白,還不會擔上太大責任,但有一點我得提前聲明,這把我不是無償幫助,我有條件的。」

我眯縫眼楮笑問︰「想到羊城插旗?」

「對。」高利松點點腦袋道︰「高氏進駐羊城,既可以替頭狼分擔輝煌公司的注意力,還能確保咱們之間能達成一個小的攻守同盟,透過今天晚上的事情,輝煌公司那邊肯定會對我有所不滿,咱們只要互相扶持,擋他幾個回合鐵定沒啥問題。」

我撇嘴笑道︰「這個忙幫的挺值錢吶。」

「王總,價值這玩意兒得看怎麼去衡量,假設哈,我是說假設李威在崇市成事兒,最受影響的會是誰?肯定是王者商會吧。」高利松篤定十足的輕問︰「而崇市王者商會的分部歸誰負責?是的親堂哥陳花椒,站在公司的角度來說,王者商會和頭狼是聯盟,一損俱損,可站在親人的角度來說,難道不怕陳花椒有什麼閃失嗎?據我的了解,李威絕對有魄力埋伏陳花椒一道,等陳花椒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就算把李威撕碎,也全于事無補。」

錢龍恨恨的吐了口唾沫罵咧︰「能成個雞毛事兒,小崽子而已。」

「社會大哥也好,商家名流也罷,最懼怕的不就是這種啥啥都沒有的小崽子嗎?」高利松利索的應聲︰「他們什麼也沒有,賭的無非就是一條命和一把運,僥幸上位值了,功敗垂成也無所謂,們想想自己,當年不也是從這個時期走過來的嗎?」

我斜眼輕笑︰「看來高總最近沒少了解我們吶。」

「我這個人習慣性總結和自問,哪怕走路被卡個跟頭,我都會爬起來研究半天,為什麼會被絆倒。」高利松清了清嗓子道︰「拿掉李威這顆輝煌公司預埋的棋子,們絕對不虧,往小了說是替兄弟報仇,往大了說,是在給頭狼和王者解決後顧之憂,王者商會頭幾年在崇市絕對屬于王中之王,可這幾年屬實式微,第一重心轉到了國外,第二現在形勢緊張,他們不敢有任何涉險,怕有人把舊案子翻出來,所以嘛,壓下李威,崇市地下真有可能改姓頭狼。」

「嗡」

就在這時候,一台改裝過的白色本田飛度風馳電掣的從街口駛來。

開車的小伙不用看就知道年紀肯定不大,車子快要到我們跟前時候,還故意耍帥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漂移,輪胎摩擦著泊油路面蕩出來幾條黑色的印子。

緊著車門打開,一個打扮的溜光水滑的小伙從車里蹦出來,滿臉堆笑的朝高利松揮舞手臂︰「高哥。」

當看到我的時候,那小伙下意識的把手模向後腰,拽出一把折疊匕首來。

「人來了。」高利松壓低聲音呢喃一句,一手插兜,一手拎著小皮箱走向那人,朝著他擺擺手道︰「家伙式收起來,王總或許是朋友。」

青年橫著臉冷笑︰「做不了朋友,我大哥說過,這兩天肯定把王朗他們這伙人砸躺下。」

「萬事無絕對啊兄弟。」高利松將手里的皮箱放在地上,慢慢打開,箱子里整整齊齊的碼滿了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鈔,就在青年驚詫的張大嘴巴時候,高利松「 」一下又將箱子合上,朝著青年吧唧嘴︰「如果我告訴,這錢是王總讓我送的,覺得們能不能做朋友。」

「這」青年咽了口唾沫,磕磕巴巴的看看高利松,又看看我,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地上的箱子里,迅速揣起來匕首道︰「可以談。」

高利松拿腳尖踢了踢皮箱,轉動脖頸出聲︰「小松吶,我沒記錯的話,上次咱們吃飯,告訴我,跟李威是同歲吧?」

「我大他幾個月。」青年點點腦袋道︰「不過他是大哥。」

「沒人天生是大哥,也沒人天生就該當馬仔。」高利松掏出煙盒遞給青年一支煙,和顏悅色的道︰「和李威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膽子比肥,運氣比好點,對不對?」

青年眼珠子來回轉動兩下,隨即點點腦袋。

高利松接著又問︰「李威現在快吃飽了,前段時間跟我打听出國去澳洲定居需要走什麼程序,這事兒他跟提過嗎?」

「他要去澳洲定居!什麼時候的事兒?」青年滿眼震驚。

「就前兩天吧,喏,看我通話記錄還沒刪呢,人家這段時間沒少往兜里摟錢,沒看他都開上大奔了嘛,繼續扯下去,早晚得上綱上線,換做是我,我肯定也會開溜。」高利松表情不變的點點腦袋道︰「想沒想過,他要是走了以後,咋整?」

青年的眸子里先是閃過一抹茫然,隨即變得陰狠︰「李威真特麼的狗嗶,剛剛還跟我們勾肩搭背的說,大家永遠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馬勒嗶的!」

「兄弟啊,這年頭除了爹娘,誰特麼能跟生死與共,別活的那麼虛幻。」高利松再次踢了踢腳下的皮鞋,順勢又從兜里掏出一把車鑰匙,按亮路邊停著的奔馳車,努努嘴道︰「我覺得也配擁有他那樣的生活,說呢?」

「呼呼」青年發出粗重的鼻息,看似口干舌燥的望向高利松問︰「高哥,我需要做什麼?」

「我堂弟的死,李威有份參與。」高利松彎腰將車鑰匙也放在皮箱上︰「但我這邊拿不出來實質證據,是他的左膀右臂,哪怕是張嘴瞎說也可以,只要幫我咬死李威,箱子里的錢和車都是的,進去以後,我會幫忙運作,犯的案子頂多也就三兩年的事兒,出來以後有錢有車,自己衡量一下劃算不,還是那句話,人定規矩錢定人,都是一塊起家的兄弟,小松憑啥就得被他李威呼來喝去。」

青年再次狂咽幾口唾沫,喘息聲也變得比之前更加的粗重。

「兄弟啊,機會對每個人來說都不多,一頓飽和頓頓餓,應該能分得清吧。」高利松雙手抱在胸前︰「況且我不是非要用,小潘和雷子也都收了我的錢,我只是單純很欣賞的人品和能力。」

十多分鐘後,那個叫小松的青年拎起皮箱,開著高利松的奔馳車消失在街口,原地只留下他那台改裝的「本田飛度」。

張星宇朝著高利松翹起大拇指笑道︰「丫放在古代,絕對是個能寫進歷史書里的說客。」

「宇哥您捧我啦,剛剛的畫面都錄下來了吧?」高利松嘿嘿一下,沖著張星宇反問。

張星宇點點腦袋,從旁邊的花池里扒拉兩下,取出一部手機。

我這才看清楚手機里正開著錄像功能,也就是說剛剛的一切全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他朗哥,咱們走著。」張星宇拿肩膀靠了靠我,笑盈盈的吧唧嘴︰「今天讓看看,兩部大腦是如何兵不刃血的剿滅一伙特大犯罪團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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