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  隊伍大了,不好帶

弄島鎮,芒艾村。

將近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大鵬將車子駛入一家掛著「森達」牌匾的木材廠里面,隨即招呼我們下車。

這地方的具體坐標是我通過來時候的路標看到的。

從車里下來,我背著手朝院內打量,大門的正對面是棟三層高的主樓,樓頂上駕著「森達木材」四個鎏金大字,院子佔地面積起碼得有五六千平房,院內的東南角蓋了三四間破舊的車間。

靠近北邊的地方,六七輛載滿原料木材的大貨車整整齊齊的停成一排。

此時整個院子里極為熱鬧,每個車間的門口都有不少身著灰色工作服的工人來回穿梭,車間里切片機、裁板機的噪響分外的刺耳。

「你們這地名挺神奇哈,叫什麼弄鳥鎮。」從車里蹦出來後,王鑫龍虎逼嗖嗖的摟住大鵬的肩膀笑道。

「哥,那特麼是弄島鎮,得嗚嗷島。」大鵬無語的縮了縮脖頸解釋。

王鑫龍尷尬的吐了吐舌頭︰「呃我還尋思起名字的人是個巨根呢,敢這麼牛逼帶閃電的炫耀。」

瞟了眼正在忙碌的幾個車間,季軍好奇的問了一句︰「咋大半夜干活啊杰哥?」

馮杰嘆了口氣解釋︰「這段時間環保安全查的緊,白天不敢開機器,只能捱到半夜再干,我們又正好接了一批貨,必須得按時交工,走吧,咱們先上主樓,我讓人給你們準備好休息的房間了。」

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朝著幾人擺擺手︰「你們先上去吧,我等等小樹,彬彬、大鵬,我在這塊等你們,想起來啥,主動跟我說,還是那句話,我是你們大哥,不管好的壞的,我都有責任承擔。」

大鵬和袁彬同時望向我,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點點腦袋,就跟著眾人朝主樓方向走去。

我從原地等了足足能有二十多分鐘,從滿懷希望到心底發涼,始終都沒有見到大鵬和袁彬的身影,看來他們是真的打算一瞞到底了。

半小時後,一台白色面包車開進院里,鄭清樹從車上提溜著一個蓬頭垢面,滿臉全是干涸血跡的青年從車里蹦了下來。

我瞟了眼那個青年,笑著打趣鄭清樹︰「可以啊,一宿沒見,車都搞上了。」

「花三萬塊錢從一個開黑出租手里買的,別提多虧了。」鄭清樹耷拉著臉頰踹了一腳面包車的車門,接著晃了兩下被他掐著衣領的那個青年道︰「就是這個逼養的,從羊城一路跟蹤咱們到瑞麗的,我剛才問過了,他說他是輝煌的人。」

「輝煌的?」我循聲看向那個青年微笑。

青年的長相十分普通,皮膚稍微有點黑,小眼楮滴溜溜的來回轉動,嘴唇片很厚。

見我看向他,青年忙不迭的哀求︰「朗哥,我就是個跑腿遞消息的馬仔,沒有干過什麼傷害你們的事情」

我眨巴兩下眼楮微笑︰「手機、身份證掏出來,我看看。」

「這小子特別滑溜,被我抓到前,先一步把手機丟進臭水坑了。」鄭清樹解釋一句,從兜里掏出一張身份證遞給我道︰「戶籍所在地顯示他就是瑞麗本地人。」

我抓過來身份證仔細看了幾眼後,隨手揣進兜里,再次微笑著問他︰「你在輝煌跟誰吃飯啊?李倬禹還是洪震天,或者直接听命于老敖、郭啟煌?」

青年磕磕巴巴的回答︰「我我算不上輝煌公司的人,只是偶爾幫著洪震天打听一下信息。」

「哦。」我點點腦袋,掏出手機撥通馮杰的電話︰「下來一趟。」

不多會兒,馮杰、大鵬和袁彬一塊跑了下來。

「你們這邊有電鋸吧?」我沖著馮杰問了一嘴,然後指了指被鄭清樹薅著的青年冷聲道︰「把他碎了,完事找地方埋起來。」

听到我的話,青年嚇得嗷嗷喊叫︰「朗哥,放過我吧」

「我也想放過你呀,但是你不配合。」我捻動手指頭,輕飄飄的出聲︰「兄弟,你再好好回憶一下,自己到底是誰的人,機會只有一次哈。」

青年哭撇撇的抽泣︰「朗哥,我真的只從洪震天的手里拿過錢。」

「去吧,送他上路。」我朝著馮杰擺擺手。

大鵬和袁彬直接從鄭清樹手里接過那個青年,生拉硬拽的朝一間車間走去。

「朗哥放過我吧。」

青年撕心裂肺的嚎叫聲,瞬間引起不少院里工人的注意,不過大部分人只是茫然的看一眼,就又繼續該干嘛干嘛,很明顯他們平常肯定經常見到這種畫面。

我實在想象不到,馮杰他們仨平常究竟在做些干嘛,會讓那些工人看到這種場景都一臉的麻木。

「樹哥,你跟過去看兩眼,如果電鋸開了,那小子還死活不說,說明他可能真的啥也不知道,敲斷一條腿扔醫院門口得了。」我回頭朝著鄭清樹交代一句,接著雙手插兜朝小院外面走去。

邊走我邊撥通張星宇的號碼︰「睡了沒?」

張星宇氣哄哄的罵咧︰「夢游呢,操,你自己看看幾點了,我能不睡嘛。」

「瑞麗分公司的情況比我想象中要嚴峻很多。」我托著手機壓低聲音道︰「他們哥仨不光跟韓飛鬧的不可開交,對我也遮遮掩掩,最可怕的是仨人鐵板一塊,一個不吭聲,剩下倆人也不言語,愁死我了」

听我說完韓飛、馬征晚上遇襲的事情後,張星宇瞬間清醒過來︰「你意思是干韓飛的倆槍手是馮杰他們的手下?」

「即便不是手下,也肯定關系匪淺,可是照我看到的,馮杰圓滑,大鵬和袁彬雖然虎了吧唧,但並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他們頂多罵咧幾句,絕對不敢真對韓飛動手,而且听小樹說,他們當時攔下了那倆槍手,事後又放走的,說明這事兒他們事先也不知情。」我輕聲回答。

「壞了,事情超出咱們想象了。」張星宇驚呼一聲道︰「這是特麼有人早就在木材廠里安插上了眼線,就等著機會往咱們身上扣屎盆子呢,你說當時看到這事兒的還有季軍是嗎?」

我實話實說的回答︰「嗯,季軍跟著一塊上車的,不過現在也沒跟我說過任何。」

「想判斷季軍有沒有問題,這是個機會,如果你交代哥幾個都捂著別吭聲,明天消息還會走漏出去的話,那季軍鐵定有問題,不過這麼干成本有點大,一個玩不好,韓飛容易直接跟咱撕破臉。」張星宇喘息片刻道︰「要不待會,你主動跟韓飛說說這事兒?事後最多讓馮杰把那倆槍手交出去,起碼表明你確實不知情。」

我想了想後說︰「有難度,我有我的一攤兄弟,他們在這邊發展了這麼久,肯定也有自己的嫡系,我讓他們交出去人,容易引起他們的怨氣。」

「有怨氣也得這麼整,紙包不住火,況且瑞麗還是人家韓飛的大本營,你感覺他查事情會很費勁嗎?」張星宇態度堅決的開腔︰「而且你沒發現,輝煌公司分外的消停嗎?這絕對不是個好苗頭,搞不好人家都在某個關鍵環節等著咱呢,除非你打算跟韓飛、馬征徹底斷了交情,不然這事兒通過別人的嘴傳到他倆耳中的話,咱一下子就被動了。」

「我想想吧。」我裹了口煙嘆息。

張星宇不放心的叮囑︰「得趁早,一夜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不可預測的事情,唉隊伍大了,屬實不好帶。」

掛斷電話後,我磋滅煙蒂,盯著手機通訊簿里韓飛的號碼猶豫半晌後,最終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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