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9   暮年的梟雄

平心靜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是齊叔活著的時候,最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我用了將近兩年多的時間,才勉勉強強模到一點點門檻,想要真正領會其中的精髓,我覺得至少需要半輩。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又分別給葉致遠和張小可都分了一條信息,希望他倆能跟我一塊過去探個底,畢竟在唐缺的眼里,他們絕對都比我要有分量的多。

見我始終耷拉著著腦袋不吱聲,坐在我旁邊開車的劉博生嘆口氣安慰︰「朗朗,你別亂想,小影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化險為夷的。」

「我沒事兒。」我擠出一抹笑容,朝著劉博生低聲道︰「交代磊哥務必把含含安排好,她要是再出點什麼意外,不用旁人動手,小佛爺就能把我拆的骨頭渣都不剩下。」

「放心吧,肯定沒問題。」劉博生篤定的保證。

就在這時候,前面開車的陳傲突然開口︰「朗哥、生哥,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兄弟?」我挑眉發問。

「大龍應該跟你說過,我過去就是個盲流子,擱老家的時候,基本上什麼來錢干什麼。」陳傲皺了皺鼻子道︰「綁人的活我其實也干過七八次。」

我點點腦袋示意︰「嗯,你繼續說。」

「我剛剛研究視頻里綁架影姐的幾個家伙半天,他們看起來氣勢洶洶,實際上動手的時候,卻特別小心翼翼。」陳傲咳嗽兩下道︰「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確有其事,我感覺他們的目的只是想把影姐帶走,並沒有想傷害,或者說交代他們動手的人,肯定事先就提醒過,從他們動手到擄走影姐,不到二分鐘里,影姐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怎麼講?」劉博生也隨即問了一句。

陳傲咬著嘴皮道︰「咱這麼說生哥,干這種的活,腦子里絕對不存在憐香惜玉的概念,反正換做是我的,老板交代我綁誰,我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干完,踫上影姐這種干掙扎叫嚷的,上去一嘴巴子,絕對老老實實,可能幾個綁匪並沒有這麼干。」

「小傲說的有點道理。」我眯縫眼楮回憶視頻中的畫面,整個過程中,那幾個綁匪確實沒有跟王影動過手。

「光憑這一點就有很多貓膩。」陳傲咽了口唾沫道︰「朗哥,我不知道那個唐缺是怎麼看待影姐,但我覺得如果是他動手的話,一定不會叮囑綁匪們小心翼翼。」

劉博生咬牙切齒的咒罵︰「是!唐缺恨不得當街弄死小影,這樣狗日的第一繼承人的基本上穩了。」

陳傲縮了縮脖頸道︰「我也不懂這中間的瓜葛,反正我能感覺出那幾個綁匪沒有惡意,希望對你能有點幫助。」

劉博生不確定的呢喃︰「能不能是有人怕小影受到傷害,提前一步先以綁票的形式帶著小影月兌離這個是非圈?」

「誰會這麼好心?小影認識的人里面,也就王莽和含含有這個能耐。」我搖搖頭道︰「王莽,自己都應接不暇,更不用說保護小影了,含含應該也不會,她剛剛的擔心不像是裝出來的。」

劉博生側脖道︰「那你們在莞城認識的那個老根兒呢?他應該有這個實力吧?」

我再次搖頭否定︰「他是有實力,但他不是神仙,剛剛你沒听含含說嗎?她們還留在羊城的事情根本沒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她倆昨天就去香港里,老根兒完全沒可能,我現在就覺得給小影打電話的那個家伙嫌疑最大,電話歸屬地雖然是上海,但不代表他人一定在上海,盡可能找警局的朋友查一下吧。」

攀談中,我們來到了王莽所在的醫院。

和昨晚上一樣,病房門口空蕩蕩的,既沒有保鏢也沒什麼守門的,走廊里更是靜悄悄一片,貌似臨近的幾間病房全都沒有住人,一點都不符合王莽這樣一個大佬的身份。

我「噠噠噠」叩響房門,沒等里面人應聲,徑直推門走了進去。

病房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嗆得人頭昏眼花,王莽像是一個垂垂暮年的老頭一般蜷縮著身子躺在病床上睡覺,手臂上扎著輸液針,滴滴答答的生理鹽水通過透明管道流入他的身體。

旁邊的陪護床上,天道盤腿而坐,雙膝之間放著一本雜志,而另外一張陪護床上則坐著一個我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年輕人。

看到我們進來,天道和那個年輕同時抬起腦袋。

年輕人馬上笑盈盈的站起來,朝我聳肩耷拉眼的打招呼︰「王總來了啊。」

「你是」我上下打量幾眼這個滿臉全是痘印的青年,迷惑的開口。

「唐缺的司機。」天道伸了個懶腰,皮笑肉不笑的搶先介紹︰「這兄弟牛逼著呢,只認識唐缺,不認識莽叔,唐缺讓他給莽叔陪床,小兄弟愣是一眼沒眨過。」

听到天道的奚落,青年也不生氣,仍舊滿臉掛笑的跟我做著自我介紹︰「嘿嘿,王總您好,我叫李斗,外號豆芽仔,是唐總個人經貿公司的負責人。」

「哦。」我敷衍的點點腦袋,隨即徑直走到王莽的跟前,湊到他耳邊輕聲呼喚︰「莽叔莽叔」

「啊?」好半天,王莽才迷瞪的睜開眼楮,仿佛不認識一般來回打量我幾眼後,才呆滯的出聲︰「你你來啦?公司不忙嗎?」

見他掙扎著想往起坐,我趕忙抻手攙扶他︰「叔,你咋了?怎麼感覺比昨晚上狀態還不好呢?」

王莽的聲音又干又啞,眼角處還黏著幾粒眼屎,看向我的時候,渾身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讓人瞅著既埋汰又覺得格外的心酸。

就王莽目前的模樣,任由誰看他,都不會拿他跟「梟雄」倆字聯系到一起。

那個叫豆芽仔的青年雙手插兜走到旁邊,語調輕松的解釋︰「是這樣的王總,王老先生之前只是皮外傷,但是今天早上突然感覺頭暈干嘔,結果醫生檢查一番後確診,他心腦血管嚴重堵塞,所以需要盡興調理,您最好不要打攪他太久。」

我煩躁的偏過去腦袋咒罵︰「我特麼問你了嗎?你瞎嗶嗶個啥勁?滾出去!」

青年有恃無恐的迎著我的目光微笑︰「王總,照顧老王先生是唐總給我的命令,您無權讓我離開。」

「人老啦,只要一倒下,各種病就找上門,不礙事不礙事的。」王莽抻手拽了我一把,隨即虛弱的咳嗽兩聲,朝著豆芽仔道︰「你去幫我倒杯水吧。」

豆芽仔掐著腰,瑟瑟的晃動肩膀道︰「老王先生,醫院的供水系統在檢修,得下午五點以後才能有熱水,您忍一忍吧。」

沒等他說完,我回頭就是一腳「 」的踹在他肚子上,目眥欲裂的咆哮︰「我忍你麻勒痹,喝水這種事情能忍住嗎?草泥馬得,你把唐缺那個狗籃子給我喊過來」

豆芽仔踉蹌的往後倒退兩步,隨即似笑非笑的拍打兩上的腳印努嘴︰「抱歉,唐總在處理青雲國際的公務,晚上才會有時間過來,維護好公司的一切,也是老王先生的夙願,另外王總,我警告您,不要跟我動手,我來醫院陪護是唐總分配我的工作,我有正式的勞務合同。」

「你特麼說啥?」我氣呼呼的抻手就朝他衣領拽了上去。

「 當!」

病房門被人突兀撞開,緊跟著六七個保安和醫生一窩蜂似的沖進來。

一個走在最前面,臉上捂著口罩的醫生,眼神認真的環視一眼病房後,提高調門︰「探訪的親友請注意,醫院禁止大聲喧嘩,王老先生的身體也不適宜太久會面,如果耽擱了病人的治療,我們會依法追究各位的責任。」

「不用麻煩了,我現在就替他辦理出院手續。」我豁著嘴角低吼。

那醫生很無所謂的點點腦袋︰「可以的,但請您出示一下和患者的關系證明,不然我們不能讓您把患者帶走,我們醫院要對每一位患者的人身安全負責。」

我暴怒的呵斥︰「負你女乃女乃個腿兒,小傲、阿生,帶莽叔離開。」

「保安,馬上報警!就說有人涉嫌綁架患者。」那醫生往後倒退兩步,扯著喉嚨咋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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