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道行都挺深

听著手機里呱噪的怒罵聲,我很平靜的笑出聲。

「王朗,你特麼如果想磕一下就明說」

電話那邊的人繼續罵罵咧咧的嘟囔,我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掛斷電話。

坐在我旁邊的蘇偉康好奇的問︰「郎舅,誰呀?」

我挺無所謂的眨巴兩下眼楮道︰「愛誰誰唄,有事他肯定還會再打過來的。」

不用想也知道,打電話的肯定是孫馬克手下那幫人,最開始答應要這筆賬的時候我確實特別猶豫的,但事情既然已經干了,再想怎麼去補救,不光浪費時間,還沒什麼實質作用。

想了想後,我又朝開車的阿義招呼︰「走國道,回臨縣,領咱範叔好好見識一下農村的鄉土風情。」

坐在我旁邊的眼鏡男範峰,臉色泛白的小聲商量︰「小兄弟,錢的事情其實不是不能談的,咱這樣行不?我先還你們一百個,剩下兩百個最晚這禮拜給你拿出來,不不不三天之內肯定湊出來。」

我眨巴量兩下眼楮微笑道︰「範叔,這次我可是冒著給孫馬克干殘的風險接下來這單買賣的,你自己尋思一百萬能喂飽我不,孫馬克要是干我的話,一百萬夠不夠給我買雙好點的假肢?」

範峰咬著牙豁,很是吃力的出聲︰「二二百個,我的極限了!」

我心思微微一動,按照齊叔之前承諾的,這筆賬不管要到多少,我和李中華都是對半分,他如果能給二百個的話,我就可以直接接手一百個,有了這錢,這段時間的困難基本迎刃而解。

見我抿嘴不做聲,範峰帶著哭腔解釋︰「小兄弟,我現在是真拿不出來那麼多,前陣子和馬克一塊合伙干工程,錢基本上都套進去了,你相信我,最多一個禮拜我肯定湊出來剩下的一百個」

「叔,我也不想為難你,你再想想轍吧,我就是最底層跑腿的小馬仔,錢不到手,回去我要倒血霉。」我深呼吸兩口,尋思最後再嚇唬他一下,能詐出來最好,敲不出來就拉倒。

這時候我手機又響了,看了眼還是剛才那個手機號碼,我笑眯眯的接了起來︰「如果你還不會說人話,就直接掛了吧。」

那人喘著粗氣說︰「王朗,把我兄弟放了,不然這事兒肯定沒完。」

我輕笑著反問︰「你兄弟是哪位?紋花臂那個毛寸頭麼?」

「裝尼瑪」听的出來,對方是強壓著邪火,盡量不讓自己罵街︰「揣明白裝糊涂就沒意思了,你如果真感覺自己行,咱們可以定個地方,真槍實彈的干一下,背後撩陰招沒意思。」

我輕聲說︰「我壓根也沒想跟你們干啊,不過討口飯吃罷了,是你的人不依不饒的要揍我,我總不能抻直腦袋讓他揍吧?這事兒咱也別研究誰對誰錯了,等我忙完就送他去醫院,你要再沒完沒了的墨跡我,保不齊我待會再甩他兩刀。」

對方再也忍不住了,暴怒的叫罵︰「別他媽給臉不要臉,臥槽尼瑪」

「阿義停車!」我皺著眉頭低喝一聲,隨即朝電話淺笑說︰「老哥,你別掛電話哈,我讓你兄弟跟你說話,大外甥,去幫後備箱的社會哥提提神。」

說著話我把手機遞給蘇偉康,蘇偉康掏出螺絲刀「 」一下推開車門,很快從後備箱方向傳出幾聲淒厲的慘嚎,半分鐘左右,蘇偉康把手機還給我,邪笑著說︰「對方掛了。」

「掛了啊。」我看了眼手機屏幕,扭頭看向範峰努努嘴︰「範叔,繼續嘮咱們剛剛那個事兒。」

我們這會兒馬上要進入國道,停在閘道的旁邊,過來過去的大車呼嘯而過,一點不帶減速的,「呼」的聲音不絕于耳,听的人心底格外恐慌。

範峰面色艱難的咬著嘴唇干聲說︰「兄弟,我是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我把車窗玻璃放下來,指著不算特別寬的路面風輕雲淡的說︰「範叔,你說閘道上一年大概出多少起交通事故?交警們會不會每一宗都認真追查原因?」

範峰咽了口唾沫,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我點燃一支煙,放在他嘴邊一支,語重心長的說︰「叔,你活著錢是你的,你死了錢不定是誰的,你家大業大肯定比我們金貴,退一萬步講,就算你今天出車禍死了,我們幾個將來有一天被逮捕,你還能再活過來嗎?想開點吧。」

範峰低頭沉默好半晌後,大口嘬了下煙頭,看向我說︰「我打個電話可以不?」

我點點頭,嘴角泛笑的說︰「可以,開免提,千萬別嘮我不想讓你嘮的,我歲數小,干什麼事兒容易沖動。」

他掏出手機,遲疑好半晌後,按下一個號碼,很快電話通了,電話那邊傳來齊叔的聲音︰「喂,哪位?」

範峰咬嘴低聲道︰「我範峰,老齊啊,我服了,借著替李中華要賬的梗,你好好給我上了一課,我堂弟酒店裝修的活今天下午就能跟你談,但我跟你實話實說,我現在最多就能拿出來二百個,你能不能跟你佷子說說情。」

我眉頭瞬間皺緊,敢情齊叔和範峰之間也有點貓膩,可這事兒我事先根本沒听過齊叔提過,剎那間我嘴里好像吃了只蒼蠅似的惡心,這種悶著腦袋被人當槍使的感覺真心膈應人。

齊叔沉默片刻後,嘆了口氣說︰「唉,都是錢鬧的,你說你和中華以前多好的一對鐵哥們啊,行了,把電話給我佷子吧。」

盡管心里特別不舒坦,但我還是裝出一副開懷的語調接茬︰「叔,你說吧,我從旁邊听著呢。」

他語調平和的問︰「沒難為你範叔吧?」

「一指頭都沒踫,不信你問問範叔。」我拍胸保證。

齊叔接著道︰「你範叔和老李的賬都是陳芝麻爛谷子,拿三百個確實有點不厚道,這樣吧,待會讓他給你一百個,這事兒就這樣吧,事情結束以後,好好請你範叔吃頓飯,賠個不是。」

我不滿的開口︰「叔,範叔剛剛答應給我拿二百個的。」

齊叔語言簡潔的說︰「多個朋友多條道,多個敵人多堵牆。」

我郁郁不歡的應承一句︰「行,我知道了。」

放下手機,我朝著範峰翹起大拇指微笑︰「範叔,還是你道行深,一個電話淨賺一百萬,服!」

範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漬苦笑︰「本身我可以一毛錢都不損失,還交到你叔這個哥們的,算了,現在說這些沒啥用,我給公司財務打電話,讓他盡快給李中華打錢。」

「成,您慢慢打吧。」我點點腦袋,也推開車門下去,點燃一支煙,有些憤怒的使勁狂跺幾下腳,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平白無故損失五十萬抽成惱火,還是被齊叔當槍玩憤怒。

蘇偉康也跟著一塊下車,關切的問我︰「朗舅,你咋啦?我覺得電話里那人說的挺有道理的,多個朋友多條道,多個敵人多堵牆。」

我暴躁的咒罵︰「狗屁的朋友、敵人!」

此刻的我,根本無法理解齊叔這套老掉牙的說辭,直至很多年以後,才想明白齊叔用一輩子感悟出來的這句話究竟有多沉重。

我抽了兩口煙後,沖著蘇偉康吱聲︰「把後備箱里那個社會哥薅下來。」

很快那把毛寸頭被蘇偉康和小濤提溜出來,滿是烏青,臉頰往外潺潺的冒著血,大腿上的白色七分褲基本上被染成了紅色,兩只手被自己的假「愛馬仕」皮帶捆綁著,看到我後,那小子直接慫了,趴在地上糊弄不清的哀求︰「朗哥,放我一馬」

我捏了捏鼻頭問他︰「有手機沒?」

「有,在我褲子口袋。」他毫不猶豫的點頭。

「小濤,給他路段小視頻。」我沖小濤努努嘴,然後又朝著那毛寸頭邪笑道︰「跟我說說,孫馬克都干過啥損籃子事兒。」

「我我不知道。」他頓了頓,慌忙搖了搖腦袋。

我眉頭一擰,直接開口︰「大外甥,扎他!」

蘇偉康掏出螺絲刀就往他跟前走,毛寸頭是真哆嗦了,慌忙扯著嗓門喊︰「我雖然不知道克哥都干過啥,但我知道江君一直嗑藥販藥,他經常去一家叫諾曼底的洗浴中心,我跟著去過好幾次。」

我思索幾秒鐘後說︰「盆友,你對著攝像頭說,就說江君強迫你販藥,你不答應,然後他就把你綁到國道上了,你現在要舉報他。」

毛寸頭直接哭出聲︰「朗哥,我我會死的。」

我表情一冷,再次開口︰「大外甥!」

「我我說!我他媽說還不行嘛。」毛寸頭哭撇撇的喊叫。

我陰沉的提醒他︰「記得加上你自己也跟著一塊販過藥的話哈。」

幾分鐘後,他錄完視頻,我伸了個懶腰,指了指國道方向道︰「我給你松開綁,你現在順著國道跑,扒一輛拉煤車,最多倆小時就能出省,兩個小時之內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找到你,O不OK?」

他抽泣兩下點點腦袋,那小子也顧不上腿上的傷口,撒丫就往國道方向跑,跑出去十多米後,他回頭朝我厲喝︰「王朗,你他媽早晚遭天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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