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疑惑地問道︰「剛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這樣的意識殘留體如果不待在宿主體內便會很快消亡的嗎？」
文韻搖了搖頭︰「現在情況有些不太一樣……難道沒有發現……這些意識殘留體的出現時機很奇怪嗎？」
我微微一愣，接著便明白了文韻話里的意思︰「你是在說……這些怨念靈體都是被……召喚出來的？」
文韻點了點頭。
「可他們也並非是蠱物，怎麼可能有人用蠱咒的方式把他們集合起來？」我說道︰「這似乎不太符合邏輯。」
「其他的人或許不可以，但是……」文韻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了︰「如果是芊芊本人呢？」
芊芊本人……
我讓文韻這話驚了一下，的確，現在我們所看到的所有虛影全部都是芊芊的模樣，而芊芊作為這些能量的總源頭，能調動它們也的確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是芊芊本人不是已經死了嗎？她的尸體甚至都已經化為灰燼了，難道是她留存下來的那些能量已經進化到可以獨立思考了？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其實就可以稱之為鬼魂了。
「肖辰……我們對這些能量殘留下來的意識形態了解還很淺薄，我在救世軍的時候，很多的人都曾經討論過這一方面的事情，其中不乏一些對蠱術相當了解的人，他們也都不敢完全否定這一點。」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我皺著眉問道。
然而文韻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自言自語似地說道︰「不過……你發現沒有……這或許也不完全是壞事！如果說芊芊的這些能量殘留真的可以形成自主意識，那就意味著我們和她之間其實是可以進行交流的！既然可以交流溝通，我們似乎就可以勸說她主動放棄對整個能量源的維持，畢竟這一切都是由她而始，自然也該由她而終！」
文韻的這個想法的確不錯，然而我認為希望並不大，因為芊芊就算真的有自主意識，那她也和月塵一樣，早在心智沒有健全的孩童時期便受到了非人的對待，他們的心智早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來理解了。
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比較積極的一面就是自己當時在清明夢中看到芊芊的時候，發現她至少還算是個心地善良的小孩子，但是我也同樣見過她後期死前不久的樣子，那個時候的芊芊其實已經和月塵十分接近了，甚至于比月塵還要可怕！
不過文韻的這話倒是多少解釋了我當時在被桃源島人抓到古堡里的時候，和她所做的那些奇特的交流。當時我就覺得這一股芊芊的能量意識跟我以前踫到的其他能量源不太相似，感覺和她交流更接近于和真正的人談話，現在看來，這也和現在正發生的詭異現象有關。
說話間，那太歲體內便又冒出了更多的虛影，這次我看的更加清晰了，他們的確不是怨念靈體，甚至和之前從段曉曉體內冒出來的那些虛影也不完全一致，我總感覺這些虛影好像真的就是那種已經具備了自主行動力的蠱物，只不過這些蠱物是半透明的，而且還是可以漂浮在半空中的。
「還有呢！」文韻一副突然又想起來了什麼的表情說道︰「這些太歲現在肯定是緬甸蠱師驅使的，所以它現在體內的尸體定然都是那些伏都教的人！」
文韻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太歲被緬甸蠱師所驅使殺死了大量的伏都教成員，感覺文韻應該還不太清楚這些緬甸蠱師內部也分成了好幾個派系，但現在這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無論是那一波緬甸蠱師控制了太歲，他們的敵人里都有伏都教。
而現在這只太歲體內所吞噬的尸體也大概率就是伏都教的人，所以……是不是意味著所有伏都教成員的體內都是有這種詭異的虛影存在？而且這些虛影還全部是具有芊芊相貌的？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所有的面具人體內都沒有出現過任何虛影，至少在我視線範圍內的面具人都是如此，而這里絕大多數的面具人都是由游蕩者轉變而來的，只有極少一部分剛剛峰頂的面具人是從桃源島人變的，所以我可以推斷至少芊芊的那些能量是沒有存在于游蕩者體內的，至少是絕大部分的游蕩者。
我才想到這里，就听到從遠處的群山中傳出了大量的詭異響動，這些聲音听起來大多為一種近乎空靈的喊叫聲，但仔細听去卻能發現里邊又包含了幾分淒涼之意。
有點像月靈召喚比丘鳥時候的歌聲，但卻要人多了，這並不是月靈弄出來的響動，她似乎也沒有這個能力。
「肖辰哥哥……要不要先去找歐陽碩？」這時段曉曉提醒了我一句，我這才回過神兒來，告訴文韻先別管那些虛影了，我們還是得先找到歐陽碩和歐陽菁菁才行，而且說不定他們有更好的對策呢。
此時遠處那太歲體內已經不再有虛影出現了，之前現身的虛影也大多繼續朝著空中飛去，漸漸地消失在了空中。
同樣的，月塵體內出現的那個芊芊影像也早就不見了蹤影，這芊芊的虛影離開月塵之後，她的狀態雖然沒有恢復，但卻至少不再變得糟糕了，看起來也暫時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我繼續把月塵帶在身邊，同時讓文韻保持觀察好探測器上的情況，我們一行人便開始迅速朝著歐陽碩和歐陽菁菁所藏身的地下監牢位置沖了過去。
但是讓我心里不安的是，從我們剛才落到底部到現在位置，地下監牢之內就一直都是一片死寂，感覺像是沒人一般。如果不是剛才還有一大團的面具人圍攏在這里，而且這里又沒有其他的出口，我甚至都懷疑里邊真的沒人了。
可是現在里面鴉雀無聲，就說明百分之百有問題，我先是讓文韻看了一下探測器，她告訴我說里邊都是一些強度低微的能量源，有的甚至比普通的蠱物還要弱一些，而這也正是游蕩者的顯著特征之一，他們大多數人都至少被蠱蟲病毒輕度浸染的個體，能量強度自然要比蠱物低下。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既然已經確認了里面有能量源，那為何沒聲音呢？以我的听覺敏銳度來說，但凡是里邊有一些風吹草動，我都能感覺到才對。
當下我還是讓其他的人原地等待，我自己先探頭朝著監牢入口的位置看了過去。
這邊我以前來的時候雖然是夜晚，不過內外的景象都早就被我印刻在腦子里了，這監牢原先是由兩個並聯的出口組成的，不過現在都已經被大量的掩體重物所遮蔽，看樣子歐陽碩他們之前也在這里抵抗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另外，我還在這入口附近發現了幾串零散的腳印，應該是雅布和扎卡還有另外一個幸存下來的游蕩者所留下的，按照腳印的分布情況來看，他們至少在進入入口之前還是安全的，而至于進去之後遇到了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我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居然有些莫名其妙加速了起來，越是這種看不到的危險，就越是讓人心悸。
接近入口之後，我也沒有第一時間沖進去，而是先在門外盡量感應了一些里邊的能量，雖然說我已經從剛才的探測器上知曉了里邊的大致情況，但是對于里面能量的細微分布還是有必要進行二次檢驗的。
而且我在感應之下，也的確發現了問題，那就是里邊的能量雖然不強，但卻明顯都在快速流動當中。
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因為能量出現這樣的快速流動，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有人在刻意把能量聚集之後又從體內逼出去，說白了就是我使用靈能波的時候才會出現，可現在里面根本就沒有任何響動，為何能量卻會竄來竄去？
這麼看來，里面的情況已經不容樂觀了，再加上我們四周剛才听到的從那些群山中傳來的怪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我便當機立斷，用開山刀狠狠對著那些掩體和障礙物狠狠砍了上去。
這些障礙物雖然無比堅固，不過在我的巨力沖擊下還是很快裂開了數道口子，我將這些缺口迅速放大，最終完全打開了一個能容人經過的入口。
入口一開，我便看到從里邊猛然冒出來一大股子的氣息，我以為是戾氣，但是躲閃之後才發現這些其實都是那些第三種能量所特有的青灰色顏色，但是除了這些氣息外，里邊卻還有一些血腥味道。
我急忙穩住心神，然後利用自己的夜視能力朝內部仔細看了過去。
……
接著我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我看到里面的人都像是僵尸一般站立著，他們身體僵直一動不動，但是眼楮卻通通發出了詭異的光芒，依然是那種青灰色！
這些人……已經全部被第三種能量深度浸染了！
我在人群里幾乎第一時間就找到了雅布和扎卡，因為這兩個小孩子和其他的游蕩者相比體型畢竟還是小得多，兩人手拉手站在一起，看得出來在僵化之前還是很害怕的，表情上都流露出了很強的求生欲。
嗯……
我突然發現這樣的場景我以前似乎是見過的，而且不止一次。
無論是我身邊的人，還是那些被蠱蟲病毒轉化的還魂尸，還有其他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蠱物，甚至是伏都教的人都有過類似的情況，他們通常都像雕塑一樣原地站立，但最重要的卻是生命體征還在。
以前我還沒法理解其中的緣由，但是根據我現在所掌握的資料內容來猜測的話，這些人之所以站立不動，很可能是被能量暫時沖擊了大腦，使得他們暫時墜入到了類似于清明夢一樣的幻境之中。
而想要打破這種幻境的禁錮，要麼就是被禁錮的人利用自身的意志力和能量以及經驗強行月兌離出來，要麼就是有外在的強大能力對他們進行沖擊，來讓他他們擺月兌這種束縛。
而現在這里的絕大部分人都不具備自我救援的能力，所以我現在只能動用第二種方法了。
這其實也是我現在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我迅速把自己身上所能聚斂到的全部能量都匯到自己右臂上，然後狠狠朝前擊打了出去。
一大股能量夾雜著地上的塵土碎石一股腦兒朝前砸了出去，接著我便看到里邊的諸多游蕩者通通咳嗽了起來，這有可能是被塵土嗆的，也有可能是被他們自己突然驚醒後所嚇的。
而雅布和扎卡則是最先月兌身出來，並且朝我跑來的。
「是芊芊！是她來了！」雅布和扎卡幾乎同時說道，而且兩人臉上也都表現出了一種極度的驚恐。
我很理解他們，畢竟兩人都是曾經親眼見識過芊芊的可怕之處的。
「她在哪里？」我忙問道。
「我不知道！但是這種感覺卻很強烈！而且她剛才把我們通通控制住了！」芊芊補充道︰「她剛才在清明夢中綁架了我們！」
「那恐怕已經不是簡單的清明夢了……」我回頭看了一眼入口之外的群山方向說道︰「她的能量也不止在這里蔓延……對了！歐陽碩呢？」
然而雅布和扎卡卻都搖了搖頭，說他們才進來就被控制了，接著我便朝著周圍其他陸續恢復過來的游蕩者詢問那姐弟二人的去向。
這些游蕩者自己似乎也很驚訝，眾人都說姐弟二人剛才明明還在，可是現在卻沒影了。
我心說這可真是活見鬼了，難道他們提前察覺到了危險，所以在被禁錮的一瞬間離開了？
不過雖然歐陽碩和歐陽菁菁不在，但至少這一批游蕩者還是原因跟隨我的，而且話說回來，他們現在似乎也只剩下跟隨我這一條生路了。
此時我們周圍的天空開始出現了大片的烏雲，這些烏雲也擺明了是由能量聚合生成的產物，給人一種很強烈的壓抑感。
我剛想讓眾人趕緊離開這里，再順便找找那姐弟二人，就听到聖女和段曉曉幾乎同時捂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