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渝笑了笑,不再說話。
解語目的已經達到,不想再多停留,她站了起來,看了眼霍衍,打趣著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下回見啦……」
她擺擺手,拎起包就走,轉身時淡掃霍衍摟著姜不渝的那條胳膊,眼角眉梢的笑意瞬間落下。
如果霍衍知道,他抱著的女人只是姜不渝,而不是與他戀愛了十個月的那個人,是否還能如此濃情蜜意……
她唇角掀起一抹譏笑,又輕輕的吁了口氣,為隋玉感到惋惜。
十個月,成就了別人的姻緣,這才叫真正的為她人做嫁衣。
出了病房,解語直接走向電梯,並沒有去找顧鈞的打算,然而顧鈞像是身上裝了雷達似的,在她一腳跨入電梯時,出現在她的面前。
「來了醫院,也不來找我,你是我女朋友嗎?」
顧鈞一把拉住解語,把她拖著走。
他似乎很是生氣,板著臉,步子邁得又快又大,解語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趕上他的步伐。
「你、你慢點……」
在醫院,顧鈞以穩重和煦的形象示人,鮮少人看到他這樣拉長著臉,氣急敗壞的模樣。走道上,遇見他們的醫生護士都一臉驚愕的行注目禮。
一個天天訂女乃茶的小護士看到顧鈞迎面而來,沒眼力見的抱著本子上前詢問︰「顧醫生,今天——」
「我現在沒空,閃開!」顧鈞沉著臉,又快又狠的說完話,那小護士嚇了一跳,忙往旁邊躲開,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她面前經過。
那速度,刮起一陣小風,把她的劉海都吹亂了。
解語回頭,對那小護士歉然的笑笑︰「你別介意啊,該干嘛就……」
她話未說完,只覺手腕一疼,她順著顧鈞拐彎。
辦公室的門打開,她隨著顧鈞手臂甩起的力道,被丟進他的私人辦公室內。解語被他那慣性甩得走了兩步才站穩身子。
辦公室內,助理正在等顧鈞回來點評他寫的論文,解語看到他,沖他尷尬的笑笑,轉眸看向顧鈞,用眼色暗示他好好的,別讓人誤會了。
奈何顧鈞根本沒看她甩過來的眼神,只死死的盯住她,咬牙切齒的吩咐助理︰「出去!」
那助理見顧鈞頭上好像要冒出火似的,他不知道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但未免被台風尾掃到,忙抱著論文小心翼翼的出去了,順便把門關上。
走廊里,那小護士捋了捋頭發,一臉茫然的看向出來的助理︰「那是我們溫柔和善的顧醫生嗎?」
助理也是一臉茫然,驚恐的回頭看了眼,搖了搖頭。
顧醫生不是沒有女朋友嗎?怎麼看他們的樣子,像是情侶吵架呢?
辦公室內,解語一副大姐姐的模樣,對著顧鈞道︰「你別這麼凶,那些都是你的同事跟下屬,要好好相處的……」
顧鈞眯了眯眼,下頷線繃緊了,直直地盯住她,解語被他看得後背發涼,吶吶的收了音。
他這模樣,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危險的,銳利的,凶狠的,像是被逼到牆角的狼,隨時要撲上來,與她殊死搏斗一樣。
可,她什麼都沒做,為什麼是這個眼神?
他那眼神又告訴她,她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讓他憤怒又委屈。
真的什麼都沒做嗎?
解語心里發虛,吸了吸鼻子,轉過身體,假裝輕松著看他辦公桌上的東西。
她隨手抓起一件,拿起來看時才發覺那時他的相框。
相框里不是顧鈞的個人照片,也不是什麼人物,是……這玩意兒有點眼熟,她湊近一看,頓時爆紅了臉,啪一下把相框正面朝下的拍桌上了。
「你怎麼……這是……你怎麼能把這東西拍成照片,還放在這里!」
想想不對,她又改口︰「我的內衣怎麼在你那里!」
相框內,是他們第一次發生關系時,她穿的深藍蕾絲內衣。
那天早上醒來後,她怎麼都找不到她的內衣,最後真空離開的,卻沒想被他藏了起來,還拍成了照片堂而皇之的放在這里。
他這不是變態嗎!
解語從來沒有踏入過顧鈞的辦公室,直到今天才發現這里的秘密。
一個大男人,把內衣拍下來,瓖入相框內時時看著,不知道的以為是內衣設計師,稍微扯遠一些,與醫生職業相符的是整胸的整形醫師,可他是腦科醫生啊!
他真的應該去看看腦子。
一想到那些進入他辦公室,看過這相框的人,解語羞憤欲死。
顧鈞卻不以為然,他淡淡掃過那相框,冷淡道︰「不放照片,難道放實物?」
解語深深吸氣,睜大了眼︰What?
「把衣服還給我!」她壓低了聲音,齜牙咆哮。
顧鈞無視了她的憤怒,踱步向前,解語盯著他白袍下的長腿,感覺那是危險的信號。
然而她後面是桌子,她避不開,瞬間就被男人困住了。
顧鈞的長臂撐在桌上,解語的身體不得不往後仰著。
近在咫尺的臉,灼熱的呼吸,那犀利冷冽的眼,都讓她心跳加速。
「顧,顧鈞……」她的聲音放軟,手掌頂住他的胸膛,「我們好好說話,你、你站好了。」
顧鈞置若罔聞,淡漠的道︰「好好說話?我對你放縱容忍的夠久了。」
「我一直在這里,哪怕你進來這辦公室一次,你都能看見這張照片。可是,你一次都沒有來過。」
顧鈞進入顧氏醫院,條件之一就是要有他的私人辦公室,沒有他的允許,別人不得入內,所以,能夠進來這里的人沒幾個。
他也從不允許別人踫他的東西,不允許進來的人越過這張辦公桌線,也就沒人看到相框上的照片是什麼。
男人低沉著眉眼,道︰「你踏進這家醫院,從來都不是為我。我問你,姜不渝是你的朋友,我是你什麼人?」
解語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她咬著下唇偏過了腦袋,避開他緊迫的眼神。
「你也是我的朋友。」
話音落下,她感覺這屋子里的氣壓很低很低,也感覺到他繃緊了的身體。
她心髒像是漏跳了一拍,忍不住的去看他的表情,卻見他噙著冷笑,像是大灰狼看驚恐的小兔子那樣,那尖銳的爪子踩著小兔子,打算玩兒死她似的。
「朋友,可以上床的朋友?」
解語︰「……」
顧鈞捏住了她的下巴,將她腦袋別過來,正對著她,雙眸直直的看進了她的眼楮里︰「我以為你想低調,不想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我遷就你。」
「我不來打擾你,你就覺得我什麼都無所謂嗎?我就應該做一個,站在角落,等著你想起來的人嗎?」
解語咬著的唇瓣,被她咬出了齒痕。
「我沒有無視你,是因為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忙。我在做門店的工作,福臨樓的第一家門店,對我很重要。」
「是嗎?」顧鈞哂笑一聲,「那麼,齊臻一次次的破壞你的門店,他做到了再次在你心里佔據深刻的位置,讓你想忘都忘不了了。」
「比起我,他真是更了解你啊……」
解語愛著齊臻時,滿心滿眼,想的看的都是那個男人,她說要放下那段感情,把齊臻忘記的時候,齊臻又以打壓為名,哪怕讓她恨,也牢牢佔據了她的心思。
而他默默的守著,又得到了什麼呢?
她總把他遺忘在一邊,忽略他焦急的等待……或者,只是他在她心里的分量不夠,她想不起他。
而他只能回憶著他僅有的擁有佔據她的那幾次,安慰自己至少他睡過她,在她心里肯定有不一般的位置……
解語听著他的難過,心里微微的抽疼。
不是這樣的……
她閉了閉眼,從他的身下鑽出來,站在一邊,恢復了她清冷的面龐。
她平靜道︰「顧鈞,浦隋玉幾個月前就醒了,你的工作任務完成,應該回到你原來的單位去。可你接下了姜不渝的病例,繼續留下來,你在想什麼?」
顧鈞微蹙了眉毛,臉色沉下來。
解語繼續道︰「別告訴我說,你只是在研究什麼植物人病例。公立醫院的疑難雜癥多的是,你有了浦隋玉的研究樣本,姜不渝對你而言意義不大。你與霍衍的交情,也沒那麼深厚,能夠讓你放棄在公立醫院所堅持的,在這里事權貴。」
顧鈞的咬合肌繃緊了下,撇過目光,看向解語身後的大書架。
那上面放滿了醫學專業書,論文雜志,病例文件,藥物研究資料……
「你不想在公立醫院工作,想正式進入顧氏了?」
「你不想繼續精進你的醫術,打算進入顧氏,過勾心斗角的生活,浪費你的一身才學嗎?」
解語轉頭,看著身後那大書架。
顧鈞攥了攥拳,繃著臉道︰「這不關你的事。」
「呵……」解語輕笑一聲,轉過頭來,瞧著顧鈞道,「如果真的不關我的事,那我也不必跟你說什麼廢話。」
「你知道,我為什麼從來不願意進來這里?」
「因為我知道,這不該是屬于你顧鈞應該站的地方!」
顧鈞的眼角微微發紅,他望著解語︰「那我應該在哪里!」
「哪怕你以我為擋箭牌,逼退齊臻,我也願意,可你要給我名分。我不想再做你可有可無的‘朋友’,等著被你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