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不等他說出來,就搖頭否定了。
倒是隋玉一臉好奇,解語還有讀心術?人家還沒開口呢,你就知道要說啥?
她道︰「你說說看。」
顧鈞看了一眼解語,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隋玉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轉,想了想,又開始羨慕解語了。
解語有了護花使者,隋玉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留在這里當電燈泡,便說天色晚要回家了。
解語卻似乎需要她繼續留著照明,她看向她︰「這麼快就走?我被關了好幾天,你看我都瘦了,你不得關心關心?」
隋玉看向顧鈞,那人看她的目光有點涼,刀子似的威脅她,隋玉抿了下嘴唇,呵呵干笑了聲︰「啊,是瘦了,我這就回去給你做點長肉的大補湯。」
隋玉一走,解語單獨面對顧鈞,表情訕訕的。
桌上有雙皮女乃,還有榛果酥,解語掃了眼,只是倒了一杯竹葉青茶緩緩喝下。
在別墅時,齊臻除了不給她衣服鞋子,沒有虐待她。他讓手下買來福臨樓的點心,又買了很多漫畫書給她打發時間,這十幾天里,她都是這麼過的。
所以再看到這些吃膩了的點心,她毫無胃口。
顧鈞看她興致缺缺,問她︰「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解語搖了搖頭︰「不餓。」
顧鈞︰「為什麼拒絕?」
解語一愣,抬起頭看他。顧鈞的臉顯得執拗,眼神定定的看她,瞳孔中有著小火光。
他在生氣。
解語認識他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有看過他這麼生氣的。即使之前,她睡了他之後跑得沒了影子,他也只是默默等著她再回北城。
他來別墅救她,看她身上只裹著毛巾,也只是抿著嘴唇一言不發,把她抱起帶走。
可現在,她只是拒絕了他那個還未說出口的提議……
顧鈞見她那鳳眼里彌漫起來的難過,胸口起伏了起來,過了幾分鐘,他突然一聲冷笑︰「嫁給我,有這麼委屈你?」
顧鈞未開口的提議,覺得一勞永逸的方法是,讓解語成為顧太太。
她嫁了人,有了丈夫,齊家就再也不能把她怎麼樣。而解家,就算逼她離婚,離了婚的解語,齊家還肯娶?
解語皺眉,抿了下嘴唇搖頭︰「不是委屈。」
顧鈞步步緊逼︰「你只是想玩露水姻緣,還是你故意找別的男人,報復齊臻?」
解語的眉毛皺得更緊了,顧鈞見她不說話,臉色更難看了。「你還喜歡齊臻?」
男人漆黑的眼直直的盯住解語,拳頭攥緊了。
他不知道那十幾天里,齊臻對解語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是否變了心意……
他不介意解語是否與齊臻有過關系。在他們倆第一次的時候,他發現她還是處的時候,他心里是震動的,也是激動的。她不會知道,他在她身上留下重要時刻的那一分鐘,那種心情,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可若她的心里還有齊臻,那一切都將不同。
「你想回到他身邊去了?」
他想到她剛剛給楚恬發的那張圖片,心里就慌得厲害。
解語听著他亂了的猜測,看著他的慌亂,有點不忍。
「顧鈞……」
男人緊緊盯著她,解語嘆了聲氣︰「你不要攪和進來。齊家跟解家的淵源未解……」
關于齊家,關于解家,解語不想說得太多,上上代玄玄乎乎的事兒說不明白。她換了話題︰「你是請假來南城的吧,假期結束就回去,不要留在這里。」
顧鈞不喜歡她用這種老氣橫秋的語氣與他說話,她在刻意拉開他們的距離。
他冷哼了一聲︰「我喜歡去哪里就去哪里,工作是我的,誰能管得住?」
「你嗎?以什麼身份?」
解語︰又來了,小孩子的霸道脾氣。
她站了起來︰「那隨便你。」
她往後面房間走,冷不防被人從身後一把抱起。解語驚呼一聲,抬頭,撞入男人深深的眼眸。
那雙眼楮,在說他很氣憤。
「我是你男人,你出了事,讓朋友去找別的男人幫忙而不是我,你想過我的心情嗎!」
他將她壓在床上,雙手扣著她的手腕不讓她亂動,就這麼居高臨下,懸視著她,對她進行了審判。
解語從他憤怒的眼楮里,看到了他的委屈,他的擔憂,急切。
是啊……他比她小兩歲,可他已經是個成年男人。成年男人,分什麼年齡線,他們的情緒,與年上年下有什麼關系?
解語意識到這一點,微微晃神。
「說話!」顧鈞捏了捏她的手腕,非常討厭她這樣,在他嚴肅認真的時候,她卻在想別的事情。
在她眼里,他永遠是那個被她無視了的人。
解語回過神來,對視著他的眼,深深的看進去,仿佛在看他心底的那個干淨溫柔的大男孩。
「松開。」她輕聲說,「你弄疼我了。」
顧鈞看了眼她的手腕。被他箍著的地方微微紅,但還不至于傷到她。不過,他還是依著她,稍稍放松了力道。
解語從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抱住他的臉頰,在他臉側親了一下,隨後嘴唇移到他的耳邊,輕聲道︰「顧鈞,那十幾天里,我與齊臻孤男寡女……我給楚恬發那張照片,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
她可以感覺到顧鈞僵直的身子,手掌下那繃緊的肌肉,他冒火的、不可思議的眼楮正瞪著她。
解語微微笑,顧鈞從她身上翻身而起,胸口劇烈的起伏了好幾下。
解語垂下眼皮不再看他,手指悄悄的捏緊了床單。
不要看他,不要想什麼以後……別害人。
砰的一聲,房間門被用力的甩上了,那力道,震得窗子都在顫抖。
解語回頭看了一眼那窗,唇角咧開一抹苦笑。
顧鈞的母親,就是受不了豪門里的那復雜,才與他父親吵架,最後離婚收場。顧鈞想要的是簡單的生活,才跟著他母親離開。既然離開了那漩渦,又何必因為她再回去?
解語不用顧鈞開口,都能猜到如果他卷入進來,他會做什麼。
解家要的是人上人的生活,顧鈞若要娶她,必然要給齊家一樣的好處,解家才能罷休。
這樣的話,這樁婚嫁就太沉重了。
她承擔不起。
解語怔怔發愣時,房門突然再度被打開,她扭頭看過去,就見顧鈞氣勢沖沖的走進來。
他抿緊了嘴唇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扒開她的衣服,在她脖子,胸口看過一遍,隨即冷笑了起來。
「騙我?」
解語皺著眉毛,顧鈞道︰「我知道你是什麼類型的皮膚,踫一下就發紅的體質,一個印子都沒有?」
她的身上干干淨淨的,一個指印,一個吻痕都沒有。
解語︰「……」
她被齊臻帶去別墅的第一天,他是踫了她,只是在緊要關頭退了。那麼多天下來,她身上的印子也全都消失了。
解語將被他扯下的衣服再度穿回去,眉眼淡淡︰「又不是每天都做。」
她頓了頓,又道︰「他說,他會囚禁到我回心轉意的那一天。」
顧鈞︰「……」
「他也說了,會處理好與楚恬的關系,」
對于她的話,顧鈞一個字也不相信。他道︰「我說了,你睡了我,就要對我負責。既然你要重新考慮齊臻,那我也必須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
至此,顧鈞在福臨樓住了下來,每天與解語同進同出,睡一間房,枕一個枕頭。
這都是後話,暫且轉回霍家老宅。
隋玉回去之後,想到霍衍知道解語安全救出後就原路返回,對于那位合作伙伴不聞不問,此時才明白他的功成身退。
他這個人清冷,還識趣的很,知道過去了,也只是當別人的電燈泡。
隋玉很無趣,這男人對別人拎得那麼清,怎麼不提醒她一下。
不過,他們正在相對無語的冷戰期,也就這樣吧。
隋玉甩手,故作輕松愉快的進門。
喬忠正拿著魚餌喂池塘里的那幾條錦鯉,見到她的身影,停下來,默默與她行注目禮。
自從隋玉立威之後,老宅上下背地里對她有議論的,但明面上都對她恭敬,不敢再得罪她了。
老宅的女佣,也出去了幾個,換進來幾個新面孔。
阿楠是新來的女佣,性格活潑,大概是剛畢業的緣故,沒有社會里歷練出來的趨炎附勢,也不怎麼會看人眼色,見到隋玉就打招呼道︰「姜小姐,你回來太晚了,霍先生在家好久了喔,晚飯還沒吃呢。」
這話說的,好像隋玉出去尋歡作樂,霍衍是在家久等的怨男似的。
隋玉原本打算回自己房間,聞言收住了腳步,往霍衍那房看了看。
她問阿楠︰「廚房做的晚飯不合胃口?」
阿楠不挑食,聳了下肩膀︰「我看挺好的。」
隋玉折返身,去了趟廚房。佣人們把霍衍的晚餐單獨放在一邊,大概是少了隋玉做的菜,那四菜一湯顯得冷清單調。
「還慣出毛病來了。」
隋玉嘀咕了一聲,不過還是拎了拎衣袖,用廚房剩下的菜炒了炒,親自端著托盤上樓。
她雙手端著托盤的兩耳,沒有空余的手去敲門,就用腳輕輕踢了兩下。過了會兒,她听到里面說「進來」。
他大約是把她當成佣人了。
隋玉重重咳了一聲,然後听到里面了腳步移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