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我跟你說,他吃素的

男人的聲音暗啞,靠著她的脖子,嗅她頭發的香味,蹭了蹭她,手臂又收緊了些。

解語望著靜靜垂落的窗簾,無風,故而一動不動的。

「顧鈞……」

她一開口,就不知道下面要說什麼。

他們沒有什麼關系,就是孤獨寂寞時候的擦槍走火。

還不如當做一葉情,天一亮,就什麼痕跡也不要留下。

她感覺在她那一聲之後,那條肌肉線條的手臂放松了些。但也察覺到身後的人情緒不太好。

解語此刻,覺得自己還真像是欺負了小孩的壞人。自己吃飽喝足了,就想拍拍走人。

只是後面少了兩句嚶嚶哭泣聲,有點與氣氛對應不上。

她扭頭,看到他的臉陷在枕頭里。由于他的手在被子外頭,半個肩膀也都果在了外面,鎖骨上還清晰的印著一個她的牙印。

她抿了抿嘴唇,頭一回覺得男人的鎖骨也那麼好看。

她戳了戳他的骨頭︰「誒,你在生氣?」

顧鈞睜開眼︰「你覺得呢?」他的目光涼淡,望著她時,讓女人沒法直視,好像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似的。

解語吐了口氣,認真道︰「咱們倆,就是——」

她話說了一半,顧鈞坐了起來,捏住了她的下巴,讓她不能躲避。他突然道︰「這次回來,見過他了?」

解語眼眸微垂,手指捏著被子的絎縫線亂畫。

不作回應就是默認了。

顧鈞冷笑了一聲︰「你跟我睡,是想忘記他?」

她看到他眼楮里的溫度在涼卻,不知怎的,就是不想他難受,她道︰「齊臻那道坎,已經過去了。不要對任何人說,見過我。」

顧鈞的臉色這才好看一點,他道︰「你家一直在找你,還有齊家。既然要跟他解除婚約,就當面把事情說干淨了。」

他突然掀開被子,解語身上一涼,縮了縮身體,看他也光溜溜的,毫不羞恥,解語的臉先熱烘烘的。

「好好的掀什麼被子,會著涼的。」

在這種氣氛下,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連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淡定。

顧鈞卻是下床,從櫃子里找出來一支藥膏,他回過身來,解語立即閉上眼楮。

「你、你還是穿上衣服吧。」

顧鈞掃了她一眼,剛才不見她害羞,熱情似火的,這會兒倒是純情了。

他將她推倒,擠出藥膏抹在她的後腰上,解語覺得腰上一涼,嘶了一聲,趴著身體扭頭去看。

只是視線被他褐色的大腦袋給擋住了,什麼都看不到,只感覺傷口的那地方被他焐熱了。

「這又是你調配的新藥膏?」

「嗯,你不回來,這藥膏就一直放在抽屜里。」

這是針對傷痂月兌落之後的皮膚的,主要是淡痕,連續擦十天半個月,差不多就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了。

他將藥膏收起來,塞到她手里︰「要走的話,把藥膏也帶走,按照說明上的使用。」

他進了浴室,里面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

解語看著手里的藥膏,望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抿了下嘴唇。

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她走到浴室門邊,靠著旁邊的牆,淡淡說道︰「齊家在發家之時,得到過我姑女乃女乃的幫助,所以解家在齊氏有一席之地。只是在我姑女乃女乃之後,解家再也沒有出過她那樣的人物。」

「解家希望我與齊臻的聯姻,能保住解家往後五十年的榮華富貴。我是解家的棋子。」

「我手上有我姑女乃女乃給我的齊氏股份,齊臻同意娶我,是想要我手上的股份,穩固他在齊氏的地位。于他而言,我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解語靠著牆,雙眼無神的看著前方,清灰色的牆面襯得她的臉頰黯淡無光,像是被束縛的蝶,翅膀上的亮彩全部月兌落了。

而浴室里面的水聲也停了。

兩個世界隔著一道玻璃門,她沒有走進去,他沒出來。

「你說,解除婚約,就解除得干干淨淨,不要拖泥帶水,呵呵……」解語自嘲的笑了聲,「我賣掉了齊氏的股份,齊家給我的聘禮,連同我姑女乃女乃送給我的,全部賣了。」

「我自認為我斷了個干淨。可齊家、解家怎麼想,不是我能左右的。」

解語模了模自己的眼楮,她是繼姑女乃女乃之後第二個有異眼的,解家覺得,她的能力能讓解家立于不敗之地。齊家知道這個秘密,以為有了她,齊氏的地位不會受到絲毫動搖,在新人輩出的北城,永遠都不倒。

他們都是為了她的這雙眼楮,而不是她的這個人而愛她。

顧鈞感覺到解語的無力感,他錯怪她了。當他的手落在門把上的時候,解語阻止了他。

「你別出來。」她頓了頓,「我不會留在北城的。如果有人來問你,就說沒見過我。」

她又沉默了片刻,再道︰「顧鈞,解家跟齊家的事情有點兒復雜,你別攪和進來,不是你能應對的。」

「我也……」

她也許有點兒喜歡他,可不愛他。他們之間,就只是發生了一些激素達到一定濃度就做的事情。

愛一個人很累,她不想再有什麼羈絆。

「如果有什麼讓你覺得受傷……我很抱歉。」

解語說了最後一句,站直了身體,她看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影,轉頭走了出去。

而門內的人也沒有追出去。

她沒說出口的話,他這麼聰明,又怎麼不懂。

解語走後不久,他便從浴室出來了。

他跟往常一樣,出門跑步,然後換上干淨的襯衣西服,上班。只是在車庫取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解峰打來的。

「小語回來了,她去找過你嗎?」

顧鈞的手扶著方向盤,耳朵一邊是解峰低沉的聲音,一邊是解語上一刻無力掙扎的嘆息。

他道︰「你是她哥哥,他有沒有回來,你不是最清楚,你來問我?」

「顧鈞,你小時候最黏著小語。你們倆感情好,她回來,肯定會找你。告訴我,她在哪兒?」

顧鈞唇角噙著冷笑︰「錯了,她從來沒找過我!」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並且將手機摔在一邊。

從來都不是那個女人來找他,一直是他追在她的身後。

他只要一想到她那句沒說完整的話,手指便攥緊了方向盤,一肚子郁氣無處抒發,恨不得再出去跑個十圈。

可,愛上了這樣的女人,他還能怎麼樣呢?

……

解語回到酒店時,天剛蒙蒙亮。

她逛了早市,買了新鮮的豆漿油條,又買了咖啡面包,還買了路邊的網紅煎餅。

浦隋玉起床時,解語剛睡下。

她去敲隔壁的門,解語哈欠連天的過來開門。隋玉一眼就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眯了眯眼楮︰「誰干的?」

解語伸手,在隋玉的脖子上一掐,疼得隋玉哇一聲大叫︰「干嘛,很痛的!」

隋玉努力斜著眼楮看自己的脖子,只是看不到,但她覺得一定紅了。

解語指了指那塊紅了的皮膚︰「喏,這不就干出來了。」

隋玉又不是個傻子,她道︰「出去干壞事兒了吧?」

她看到桌上有吃的,過去拿了一杯豆漿。

已經涼了,她倒出來去加熱,然後擰下一截油條慢慢嚼著。

解語身上裹著黑色真絲睡衣,光滑的緞子面料撲打在她的腳踝,雪白的腳踩在地毯上,腳步輕盈。

隋玉看她一路走到靠窗的懶人沙發,見她窩在里頭蜷著身體打哈欠,手支著腦袋假寐,慵懶的像是一只吃飽喝足的貓。

成熟女人的風情,與長相沒多大關系,全是在骨子里的。就連她那臉上幾點淡淡雀斑,都像是歲月風沙,全是神秘。

隋玉看她那模樣,才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美人在骨。

只是此刻的美人,明顯睡眠不足,眼皮底下有點兒黑圈,骨頭都像是被推酥了,懶懶的堆在那兒。

她端著熱豆漿走過去,放到解語面前,道︰「你在北城,有老相好?」

解語睜開一只眼,睨了她一眼道︰「我這把年紀了,沒點故事怎麼行?」

「倒是你,那邊的身子快不行了,這邊的霍衍也沒個著落。就是一個吻而已,居然能讓你心無旁騖的睡大覺,你該不是在夢里跟他這樣那樣吧?」

隋玉撓了撓脖子,想到她那失敗的第一次,她訕訕道︰「他又不是跟別的男人一樣,身嬌腰軟易推倒。我跟你說,他吃素的。」

這樣的男人,想下手都挑不到地方,倒是時常與他斗心機,搞得她身心俱疲,一點多余的力氣都沒有,都很少失眠了。

「噗……」解語嗆了一口,這是她與浦隋玉第一次談論這個男人的細節,很難想象那個高冷男人居然是這樣的。

不過,好像也很符合他的形象,十足的禁谷欠系男神,修仙派。

解語擦了擦嘴,坐穩了身子,道︰「那我也跟你說,這個世界上可沒有推不動的男人,要麼是他不行,要麼他是彎的。」

「霍衍嘛……」解語上下掃了眼隋玉的穿著,「你今天要跟他約會嗎?」

隋玉點了下頭︰「我跟他說,中午一起吃飯。」

解語瞄了一眼隋玉脖子上被她掐出來的印子,笑得非常不懷好意,她道︰「那記得一定要訂個私密性極好的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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