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結束,霍衍握著手機,眼楮微眯。
那丫頭怎麼突然跟秦盛文熱絡起來了?
忘年交?
霍衍在旭塘鎮住了大概有半個月了,這期間,他會看到姜不渝打來的電話,但一個都沒接。
小姑娘除了談戀愛那點事兒就沒別的了,而他很忙,沒空搭理。
他忽然冷笑一聲,有點明白那丫頭打什麼主意了。
他給秦盛文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對方接了電話,蒼老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霍衍啊,有事兒嗎?」
霍衍的左手輕輕的敲打著桌子,不緊不慢的道︰「老爺子,今天在福臨樓有個老朋友聚會,您沒忘了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然後道︰「今天只是大家聚一下,透透風而已。這種事,大佷子你在就可以了,我就不用去了。」
秦盛文不看好霍衍的那個項目,壓根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不然也不會把姜不渝請過去吃飯了。
霍衍似乎料到秦盛文會這麼說,一下一下敲著桌,一字一字地道︰「老爺子,一言九鼎吶。」
他語速慢,可分量重,秦盛文混了幾十年,德高望重,豈能把「信用」二字放一邊,被一個小輩看不起?
秦盛文拎著手機,下巴上的胡須抖了抖,這臭小子將他。但他也不是被個小子就唬住的,他道︰「我又沒說不幫你。我說了,今天只是大家踫個面,看看那些人的態度。」
「要是他們覺得可行,那你就事半功倍,用不著我這個老頭子了。要是他們猶猶豫豫,那我這老頭子就說幾句。這樣就好了嘛。」
秦盛文話里話外就一個意思︰老頭子我今天沒空。
霍家將重心北遷之後,在南城的勢力式微,所以霍衍辦的這件大事,即便是讓霍老爺子出面,效果不一定比得上秦盛文露個面。
秦家在南城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各世家豪門都要听他幾句再做定奪。
其實秦盛文說的沒錯,大人物應壓軸,但霍衍不打算這麼做。他慢條斯理地道︰「老爺子,這事兒不同別的,我畢竟不在南城多年,此次突然做這個大項目,怕是那些人有想法。」
「借您的口說那件事兒,這樣,他們也好舒服點兒,省得他們以為我們霍家要重返南城。你覺得是不是?」
「呵呵……」秦盛文忽然一聲冷笑,「你這是奪他們的肉,他們能待見你才怪。」
這也是老爺子幾次三番推月兌,不願下渾水的原因。要不是霍衍帶了姜不渝來,他根本不會著了他的道兒。
所以他要趕緊把姜不渝變成他們秦家的人,省得被那臭小子拿捏著。
霍衍不言語,手指依然輕輕的敲著桌。
秦盛文對霍衍還是有些了解的,那小子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估計要壞他事兒。剛這麼想,那邊就來話了。
「秦爺爺,听喬忠說,您今兒把姜不渝請走了,我這邊本來就打算帶她去那邊,您把我的客人接走了,這……」
秦盛文一听那小子叫「秦爺爺」,臉都拉長了。每次霍衍憋著什麼壞的時候,他就這麼叫人。
姜不渝本來就是霍衍請到府上的貴賓,他總不能跟他搶人,把人直接帶去會場。
「去去去,我安排一下就去!」
老爺子火上來,啪一下掛了電話。
連舟趕巧進來,見到老爺子氣沖沖的,問道︰「爺爺,怎麼啦?」
秦盛文看了他一眼,道︰「本來打算讓你跟姜小姐一起吃個飯,現在爺爺臨時有事,以後再約吧。」
連舟倒是對跟誰吃飯一點兒都不在意。
浦隋玉突然心髒驟停,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他當晚就坐飛機回北城了。
他一直在聯系國內外的名醫,看能不能把浦隋玉救過來,老爺子的電話一個又一個打過來,他說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中醫,讓他過來看看,他這才回來的。
回來之後,連舟才知道老爺子只是想讓他跟那位姜小姐吃飯。
秦盛文只有這麼一個外孫,看他怏怏不樂就心疼,他道︰「連舟啊,你陪外公一起出去走走。那些老家伙們,以後你也是要認識的。」
連舟的心思不在商業上,拒絕了。秦盛文拿他沒轍,也就作罷了。
他給浦隋玉打了個電話,同樣告知臨時有事,改天再約,然後通知了司機,讓司機把隋玉再送回老宅。
浦隋玉好似出門兜了一個圈兒,車子開了沒幾分鐘就被送回來,還不知道是被誰坑了的。
她本來跟連舟搭線有望,眼睜睜的看著就這麼黃了。
「……嗯,秦盛文的飯局不去了,來找你吃飯。」
隋玉約解語,她現在就這麼一個朋友。前段時間,她忙著跟秦盛文打交情,覺得有點冷落這位朋友了。
「那好啊,來福臨樓吧。」
隋玉拎著包出門,聞言失笑︰「現在那白牡丹都謝了吧,你想當活的白牡丹?」
「為什麼不呢?」
電話里,解語的聲音嫵媚還霸氣,隋玉搖了搖頭,總覺得那女人還有別的事瞞她。
……
福臨樓臨河而建,朝南面對著大馬路,朝北面靠窗,視野最好。
隋玉已經多次來福臨樓,直接上二樓。
靠窗有一張桌子空著,桌面上擺了一張牌子︰專屬客位。隋玉直接走上那專屬客位,坐了下來,很快的,餐廳服務員就送上了新鮮的杏仁茶跟糕點。
隋玉道了聲謝,端起茶杯吹涼,眸子盯著靠樓梯的那一桌人。
那桌只有兩人,一男一女。女人的面相寡淡,一雙丹鳳眼卻很有神采,她的小手在男人的手上捏來捏去,漂亮的眼直直的盯著人看,臉上掛著高深莫測的笑。
見狀,隋玉心中哂笑一聲,無語的搖了搖頭,喝了口茶轉頭看向窗外。
別人不知道,隋玉心中最清楚不過了。
那一桌的男女並非戀人,因為那女人她認識,正是她的好朋友——解語。
又在借著替人模骨看相的名義,光明正大吃人家帥哥的豆腐了。
隋玉不是第一次見她這樣,也就見過不怪了。
她喝著茶,琢磨著解語在這里樂不思蜀的原因,莫非就是可以這樣坑蒙拐騙,佔人家便宜?
「嗯哼!」她咳了一聲,提醒她來了。
解語松開那位帥哥的手,笑眯眯的道︰「小帥哥,你今年桃花難成,不過事業運應該不錯。好好努力一把,桃花也就來了,有空多來福臨樓喝茶。」
說完話,她這才起身,走到隋玉這一桌。
解語將桌上倒扣的茶杯翻過來,給她倒了被水︰「說了那麼多話,口渴了吧?」
解語心情不錯,不理會她的諷刺,拿著茶杯吹涼。
隋玉的雙手搭在桌子上,一手撐著下巴,瞧著她道︰「事業型的男人更受女人喜歡,你這招我也會。」
解語沖她一笑,道︰「你會,你倒是上呀?」
隋玉︰「……」
這女人真是損啊,明知道霍衍那位大爺根本不理她,還來戳她的心。
這邊聊著,另一頭,霍衍攪黃了浦隋玉的好事兒,將手機隨手往桌子上一擱,站起身。
小鎮上的酒店,再豪華也就三星級的水準,房間小,牆紙還因著南城濕潤的氣候泛著霉菌斑,霍衍高大的身子在這房里,顯得格格不入。
他是尊貴的霍爺,出入都是五星級以上的大酒店,住的是總,統套房,誰能想到他在這里住了那麼多天?
而他好像還挺習慣這種空間狹小的房間,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倒是歐陽騰,黑眼圈都出來了,人也瘦了一圈,臉色蠟黃。
剛住過來時,歐陽騰嚷嚷著床上有跳蚤,讓人把床墊都換了一遍,之後不叫了,不是他適應了,而是折騰不動了。
此時,歐陽騰歪坐在沙發上,瞧著霍衍在那挑衣服。
靠牆的一面,放著一排衣架,上面掛著新款的西服。
這些衣服,都是宋以琛去商場買來,為了今天的出場而準備的。
「那件黑色的不錯,適合給那幫老頭子上墳。」歐陽騰坐著,抬手在那指指點點,陰陽怪氣的說話。
這話要是被那幫人听見,恐怕被上墳的是這位少爺。霍衍回頭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知道你那樣兒像什麼嗎?」
歐陽騰上下看了自己一眼︰「像什麼?」
「像腎虛。」
「你才腎虛!」歐陽騰跳了起來,男人豈能被這樣侮辱?
「噗……」顧蘊沒忍住,笑了出來,她道,「歐陽,你還別說,是挺像的。」
「哼,知道你什麼都向著霍爺,我才不跟你斗嘴。」
房間里,幾個人都在,不過一會兒的局,就只有霍衍與宋以琛過去,這些人此時在這里,只是實在沒有地方去。
這荒涼破敗的地兒,實在難以想象,霍衍要弄的那個宏偉藍圖構成之後,會是什麼樣兒。
鄭芮听著那些人拌嘴,想著的是霍衍的那通電話。他沒避開他們,所以談話內容他們也听了個一二。
她從衣架上挑了一件中山式的衣服,道︰「你要去見的人,都是這城南城數一數二的人,穿這件穩重低調一點,比較招好感。」
霍衍看了眼,沒接手,挑了一套黑色亞光面的西服,鄭芮把手上的衣服掛回去,不經意的開口︰「霍衍,你真要帶姜小姐赴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