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去過醫院,悄悄的找到給姜不渝做手術的醫生,問得很詳細。
醫生憑著記憶,在紙上畫出姜不渝當時吞下碎片的形狀。
正是她手上的這一片。
是她浦隋玉模樣的碎片。
姜不渝生吞了這碎瓷,不是她想死,而是不想被霍衍發現秘密。
姜不渝,真是應了她立下的誓言,死都不會讓霍衍知道她們的真正關系。
可隋玉,也沒有想過透露這個天大的秘密啊……
隋玉打定了主意,將杯中最後一口杏仁茶喝了,站起來道︰「我得去做點活兒,你接著看店吧。」
解語扯了扯唇,托著下巴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一說她與霍衍的事情,她就不愛听了。
她這焦躁的人生,連個轉移注意力輕松半天的事兒都沒有。
浦隋玉一走,解語朝坐堂的那些賓客看了看,見著長得不錯的小哥哥,就扭腰走了過去。
「小哥,看你眉骨突出,下頷收緊,這是貴人相……」她正要老套路一番,就被人拉住了手,捏捏她縴細的手指,「你怎麼從來不看我的相?」
齊臻。
解語的瞳孔微縮了下,面色一冷,抽了手道︰「你沒看我在做生意,搗什麼亂。」
她嗔怪的怨了一聲,離開那座位,扭著細腰回到了遠處。
齊臻瞧著她的背影,很吃她的這一套,勾得心癢。
男人踱步過去,在浦隋玉方才坐過的高背椅坐下,掃了眼還未來得及收了的瓷杯。「又是浦隋玉?」
解語「嗯」了一聲,叫來服務員撤了桌上的茶點,問他︰「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就在我這里吃點兒?」
齊臻听她主動開口留飯,自然是高興的,笑著道︰「有什麼介紹的?」
解語的左手指抵著下巴,右手撥弄著滅了的香薰爐,再抽了張紙巾,垂著眼皮慢慢擦拭燻爐上的煙油。
就是不看他。
她慢條斯理道︰「我這兒不過是茶樓,又不是什麼餐廳,有的不過是幾道簡單菜,你願意吃就吃,不吃就算了。」
齊臻看她。「吃醋?」
楚恬離開齊氏後,他給她開了一家餐廳,還讓眾多友人前去捧場。他以為這是解語心里的一根刺。
解語看了眼紙巾上黑色的煙油,丟進垃圾桶,換了一張接著擦。但那燻香爐子用得時間長了,從來沒有擦拭過,她這一擦,只是將爐子弄得不干不淨,一團油污。
她看著這爐子,就覺得這是齊臻。
聞著香,卻是擦不干淨的爐子。
齊臻看她的臉色忽然難看起來,瞧著那髒兮兮的爐子,皺了皺眉。他將那香爐挪開︰「別擦了。」
他翻開她的手,見她粉女敕的指尖上也沾了污漬,叫來了服務員︰「去拿一條熱毛巾來。」
服務員看了眼老板,見她表情不冷不熱的,大約是不高興。
又走了一個來回,服務員將熱毛巾拿來︰「齊先生,給。」
齊臻拿了毛巾,擺擺手示意服務員退下,然後捏著毛巾仔細的擦拭解語的手指。
他道︰「她在北城無親無故,在齊氏也沒學到什麼。我給她開家餐廳,她以後就有了經濟自主的能力。」
解語將手抽了回來︰「別擦了,我自己去洗手間洗洗就干淨了,又不是沒腿。」
齊臻看著她的別扭勁兒,臉色冷了下來。「你是要我把餐廳收回來?」
解語看著他的冷臉,扯起了冷笑︰「怎麼啦,心疼了?舍不得了?不是說,跟她斷了往來,以後只關注我了嗎?」
齊臻抿起了薄唇,沉聲道︰「送出去的東西再收回來,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煥瑟開業,你號召一票好友去捧她的場;我的福臨樓北城一號店裝修,你帶人來砸我的場。全北城都在看我的笑話,我的臉面都被你打腫了,你這倒是做得出來?」
齊臻蹙了蹙眉︰「齊氏入股福臨樓,協議只要是齊氏的樓盤,福臨樓都可以免租金開門店。這,你可不虧。」
解語扯了下唇角,冷笑︰「不是說要娶我?既然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倒是那煥瑟……你拿錢去給她開餐廳,就是拿夫妻共同財產去貼補別人,我要求收回,有什麼問題?」
「夫妻?」齊臻忽而笑了起來,嚼著這幾個字眼。
解語看著他忽然好起來的臉色,便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也嫵媚笑了,道︰「你追求我,不就是想履行婚約嗎?」
「我同意再回到你身邊,但不代表我會既往不咎。女人嫁男人,不是讓自己放心的,怎麼嫁?」
「你說,你與楚恬分手了,可沒有證據,我又怎麼相信呢?」
「可你不怕,我收回餐廳,楚恬哭哭啼啼的又來纏我,再來找你的麻煩?」
解語雙手托在下巴下面,眨著那雙嫵媚的丹鳳眼︰「所以說,到了那個時候,才更考驗你對誰才是真心啊?」
這陣子,解語把怎麼做一個游戲人間的狐狸精學了個十成十,做起報復的狠事來毫不手軟。
是他逼的!
……
三天之後,南城。
霍衍看著放在桌上的快遞包裹。
地址上寫的是北城拈葉齋的地址。
他拿了開箱刀,割開膠帶紙,從里面取出包裹得嚴實的瓷人像。
揭開最後一層報紙,人像栩栩如生展露在他的眼前。
正是姜不渝的樣貌。
修復得看不出一點痕跡,就連拼接的縫隙都看不到,絲毫看不出這東西曾經被摔得粉碎。
但霍衍關心的不是外面一層姜不渝的樣貌如何,他知道浦隋玉嘆為觀止的修復技術,所以也不在乎這瓷人被修復得如何漂亮。
他找了件趁手的東西,輕輕的敲打那瓷人。隨著碎裂聲響起,外部的碎片一點一點的敲落。
隨著光滑如玉的內層露出,霍衍的呼吸也跟著微微抽緊。
他沉了口氣,凜了凜眼神,再屏著一口氣,敲下最後一記,瓷人的頭部外層全部敲下來,里面那一層清晰可見。
只是一個沒有面部容貌的小一號的瓷人。
男人的眉皺起來,盯著這看不到容貌的瓷人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