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不渝背貼著門板,听外面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雙眼茫然的看著前方。
她要怎麼做,才能繼續走下去?
第二天早晨,霍衍以為姜不渝會在房間自我反省,跟前幾天一樣避不見面時,她卻坐在了餐桌上。
她低頭吃早餐,但心不在焉,油條被她撕碎成一截一截的,泡在豆漿里。
霍衍看了她一眼,喝了口牛女乃,低沉道︰「如果不想吃,就別浪費食物。」
姜不渝抬起頭來,抿了抿嘴唇,小聲道︰「霍衍,你能不能……」
她的臉色慘白,眼皮下面有著深深的黑眼圈,憔悴的不成樣子,一看就是一夜沒睡。或許,是幾天沒睡上安生覺了。
霍衍擺著冷臉,沉默的吃了口吐司。
姜不渝再瞥他一眼,輕吸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半截油條,鼓起勇氣道︰「霍衍,你能不能與浦隋玉說,請她不要對外宣揚出去?」
「我知道我做錯了,但這個後果需要補救。」
姜不渝說到此處,捏緊了手指。
這都是浦隋玉害她的,事實上根本不是這個樣子。
可她還能怎麼樣?
她輸了,她贏不了浦隋玉,只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她悲慘,她也不想離開霍衍身邊,只能如此苟延殘喘……姜不渝心里苦笑一聲,面上期期艾艾的看著男人。
他昨晚讓司機刪除路人拍下的照片視頻,又不允許司機說出去,說明他心里還是維護她的。
姜不渝想清楚了,心里有了這個底,只要過了這道關,她還有機會的。
一想到此,她的後背慢慢挺直了,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
霍衍以為自己听錯了,擱下手中的牛女乃杯,淡淡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面對霍衍冷漠失望的眼,姜不渝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
「霍衍,我沒有說謊。只是浦隋玉不能容忍我在曹老先生那里說了實話,她想要保住自己,不被逐出師門,就全盤否定了我。」
「我沒有證據證明我與浦隋玉的關系,我只能認栽。我與她的師徒情分也到了盡頭。」
「但,霍衍的未婚妻不能是個騙子,霍家不能被人笑話。」姜不渝頓了頓,手指再次收緊,「我以後,也不會再踫修復技藝。」
霍衍淡淡的收回視線,抽了張紙巾擦拭嘴唇。
他所剩不多的胃口,徹底沒了。
男人站了起來,望著那女孩,道︰「姜不渝,我以為你冷靜了一夜,會好好想想,你給誰做過修復古玩,你做的作品,經過誰的手,到了誰的手里。」
他落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身走了。
車上,霍衍臉上一片寒意,清冷的眸光看著車窗外劃過的街景。
浦隋玉在曹保真面前否認她與姜不渝的關系,在他的面前也說了此事。她是個知道輕重的人,她更清楚她不能得罪了霍家。
她沒有對外宣揚,就是在給他時間,找回那些出手了的修復作品。
那些東西收回來,能把影響降到最低,對姜不渝的聲譽傷害也降到最低。
可姜不渝不懂。
霍衍抬手,捏了捏額頭。
車子往公司的方向駛去,經過路口的時候,霍衍突然出聲吩咐︰「暫時不去公司,去拈葉齋。」
司機疑惑的看了眼車後座的人,依言轉了方向盤,往拈葉齋的方向開去。
拈葉齋的小學徒守在店里,看到貴客上門,殷勤接待。
他見過霍衍,知道這大廳的東西都看不上,將他往貴賓室引,一邊道︰「先生,我們拈葉齋新近又得了幾件寶貝……」
霍衍背著手,淡淡打斷︰「我是來找浦隋玉的。」
小學徒一愣︰「隋玉師父不經常來店里的。」
霍衍微蹙眉,抬手撓了下眉心,闊步走了出去。
最近煩心事多,他都忘記了,浦隋玉是浦氏總裁。
他心道,那女人干活也太不專心了,難怪公司都快被那浦金悅搶了。
此時,隋玉到了浦氏,像往常一樣,低調的坐辦公室。
一早就有會議要開,公司被浦金悅夫妻把持,隋玉最近連會議都不去開了,說只看個會議報告就行。
周維朗樂得她跟浦金悅一樣做甩手掌櫃,不忘提醒她一句︰「浦總,您如今在修復圈聲名大噪,一件東西輕輕松松就上億,何必在這里掙幾個辛苦錢呢?」
隋玉笑笑,速度很快的轉著手上的魔方,眼皮都不抬一下,只道︰「快了。」
那樣子,似乎連應付他,與他打嘴皮子的興趣都沒有。
周維朗冷冷看她一眼,松開門把,轉身走了。
周維朗一走,隋玉放下魔方,看他的背影所有所思,唇角緩緩牽起。
過了會兒,樓下前台打進來內線電話,說是霍先生找。隋玉握著听筒,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那魔方。
霍衍?
「你請他稍等,我一回兒下來。」
隋玉掛了電話,把魔方放進抽屜里,拿了車鑰匙出去。
經過秘書室的時候,她交代︰「我出去一下,有可能不回來了,如果有人找,不是特別大的事情就轉給周副總處理。」
秘書應下,看浦隋玉抄著口袋慢吞吞的往電梯走,小臉布滿了愁容。
她轉頭對旁邊的另一個秘書小聲道︰「浦總是不是真要離開公司了呀?你們看她什麼都不管了,前陣子還準時上下班,現在才來了一個小時就出去了。」
秘書乙︰「也不一定,之前還傳浦總不會醒了呢。現在人家不是好好的嗎?」
秘書丙看了眼乙,嘆了口氣道︰「你就別抱什麼希望了。還想趁早找工作吧。」說完,她打開求職網站。
誰都知道,浦隋玉與那浦金悅是死對頭。浦隋玉一走,她們這一票秘書室的人就沒好日子過了。與其坐冷板凳,還不如另找下家。
這頭,隋玉出了電梯,看到霍衍站在大廳,靠著前台,手上握著手機,正在看著什麼。
嘖,就他這瘦長的身高,那俊美的臉,往這一站,能想到的形容詞除了「人形立牌」之外,就是「賞心悅目」這四個字了。
只是他那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令人不敢褻玩焉。
隋玉趿著步子上前,笑笑說道︰「霍總大清早的在我們公司做立牌,實在是屈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