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件,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原來她從未了解過他,包括他有嚴重抑郁癥的事情。
她幾乎沒有察覺過!她只是覺得他不開心,卻不知道那是比疾病還要嚴重的抑郁癥。
她坐在空曠的走廊上,身後是太平間,四周空無一人,此刻的她並不覺得恐懼或是害怕。
只是想,他會孤獨嗎?有沒有找到楓兒?楓兒在的話,他應該可以快樂了吧?
——
另一個文件是遺囑,上面的大體意思是何澤名下的房產、車、投資公司、存款等將近六十多億全部給她。
文件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有千斤重。
第三天,她帶著何澤的骨灰踏上回T市的飛機,時隔半年多,又回到原點。
下飛機的第一件事,便是轉車去都州,把他的骨灰和楓兒的埋葬在一起。
楓兒的墳墓雜草叢生,墓碑前的舊照片乏黃,照片上的女孩依然笑顏如花。
她把草除得干干淨淨,把何澤的骨灰放進去後,重新蓋上新土,放上嶄新的照片。
「何澤,楓兒,一定要幸福啊!」
夕陽的余暉照射在墓碑上,如披上金色的紗簾,陽光中,仿佛看到何澤和楓兒在沖著她笑。
—
晚上回到T市已是十二點,她再次給江時凡打電話,依然是關機狀態。
只能隨意找家酒店住下,等明天再說。
睡不著,肚子餓了下樓吃東西的時候,正踫上戴捷。
他冷哼一聲就走開了,對她視若無睹。
「戴捷,戴捷……」
她連叫幾聲,對方像是沒有听到。
她當然不允許他就這樣離開,連忙沖上去拉住他,「你干嘛不理我?」
「你不是去國外了?干嘛還回來?」
他對她抱有特別大的敵意,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仔細想想,對戴捷,絕對問心無愧。
「你什麼意思?戴捷,我林思羽沒有得罪過你吧?」
「什麼意思你還不清楚?」
她都要急哭了,竭力解釋道︰「我真不知道!」
「那你去找顧彥辰,他知道!」
戴捷甩開她的手大步離開,她委屈得想哭,戴捷是她的朋友,卻是如此冷漠的態度,實在寒心。
不過又聯想到何澤信尾說的話,她決定去找顧彥辰了解了解情況。
去家中撲了個空!張嫂告訴她,顧彥辰去逍遙嗨吧了。
她又輾轉到酒吧,在公共大廳見到他,喝得酩酊大醉,一言不發地坐在卡座上,誰人都不敢靠近。
時隔半年,他倒是一點都沒有變。
她沒好氣地叫道︰「顧彥辰!」
他先是頓了頓,而後快速抬頭,見是她後,茫然無措地臉上多了些驚喜,「羽兒?是你?是你吧?」
他伸手試圖觸踫她,她嫌棄地避開了。
他失落極了,自顧自地說︰「你知道你消失的這段時間我有多想你嗎?羽兒,你不該躲我的,你不該和那個何澤走的……」
「你做了什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做了什麼?」
顧彥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遍遍說︰「羽兒,我好想你~」
「顧彥辰,你別讓我惡心了,說啊,你到底做了什麼?」
「回到我身邊,既往不咎,行嗎?」
她明白在他身上得不到答案,尤其現在的他爛醉如泥。
留下一句︰「你休想!」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偌大的城市,凌晨一點過,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的她,開著車先是去江氏企業大廈,後又去了好多江時凡常去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
最後,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實在走投無路,厚顏無恥地撥下戴捷的電話。
一開始是掛斷!
她不厭其煩地打,直到他接听為止。
「戴捷,求求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不好?求求你了,我做錯了什麼?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求你了!」
經歷何澤的死後,所有的堅強早已蕩然無存,若是江時凡真的發生了什麼,她也不想再活下去了。
因此,她卑微地祈求,無助得只能哭泣,求戴捷告訴她點什麼,哪怕是一點點蛛絲馬跡都好。
話筒對面的戴捷也不忍心,他無意對她發脾氣,只是為凡哥不值。
他重重嘆氣,冷聲道︰「凡哥入獄了,被顧彥辰以故意殺人罪起訴!」
一時之間,天昏地暗,這就是何澤所說的世界變成虛無吧?
周圍所能感知到的都不存在了,馬路下的燈光,高樓大廈,霓虹,行人的談話、半夜喊叫的小狗狗……
仿佛是像穿越過來的時候一樣,走進黑暗的「隧道」里,但是沒有任何亮光……
顫抖,手、腳、嘴唇、毛發、血液、細胞……身體的每一處。
她說不出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戴捷一遍遍叫她的名字,「思羽,思羽,思羽……」
她放下手機,月兌下高跟鞋,瘋狂向前跑,風很大,吹得她耳朵疼,但她沒有想到停下來。
一公里、兩公里、三公里……像《阿甘正傳》里的阿甘一樣,run .run .run …just run ,時間過去兩個小時,此時是凌晨三點。
她來到和顧彥辰曾經的家———香泉灣別墅區。別墅里一片黑暗,她蹲在鐵門外的角落里,沒有眼淚,沒有困意,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在等待。
凌晨五點,一輛白色庫里南從遠處駛來,她起身站在鐵門外,一動不動地站立在原地。
汽車鳴笛,司機不停地催促,她都不為所動。
車里,顧彥辰靠在後座,不滿地嘟噥一句︰「走啊,停下干什麼?」
「是…是林小姐堵住了去路!」
顧彥辰瞬間清醒,按下車窗,果然看到林思羽站在鐵門前,像一個漂亮的女僵尸。
他打了一個哈欠,開門下去,借著燈光,正瞧見她的雙腳被磨破了,浸透出鮮紅的血跡。
他正想去查看,卻迎來重重的一耳光。
一耳光還不滿足,趁他未反應之際,又是一耳光。
「林……」
「顧彥辰,你明明知道是我殺的你,為什麼要牽扯無辜的人?江時凡哪里惹你了?你為什麼要動他?為什麼?啊?你為什麼不死?你為什麼不去死?那天你怎麼不讓火燒死你,顧彥辰,你怎麼配活著?」
林思羽的咆哮聲震耳欲聾,空曠的大地都響徹著回音,聲音又飄向天空,在整個自然乃至宇宙回蕩。
她嘶聲力竭、悲痛欲絕、如惡魔一般詛咒他,她驚人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巴不得這一刻,就把整個世界毀滅,這樣,顧彥辰也就毀滅了。
顧彥辰不以為然,痞氣地擦掉嘴角的血跡,譏笑道︰「原來是為江時凡,羽兒,別生氣,傷了身體。」
她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人生第一次有了強烈的恨意,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出︰
「顧彥辰,我與你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