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姿,答應我,不要把這事兒告訴小羽。」
虞姿忍不住地流眼淚,傷心欲絕地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她?」
「我沒事,盡人事听天命,不必在意,還有,也不要跟我爸說,我怕他擔心。」
「你不要這麼悲觀,不是還沒檢查明白是惡性還是良性嗎?你就好吃好喝著,一定會沒事的。」
虞姿一邊哭一邊安慰,哭得十分狼狽。與其說在安慰江時凡,不如說她在安慰自己。
她怎麼也想不到江時凡會生病,哪怕得不到他,只要他能好好兒的,就遠遠地看著就知足了。
可是現在,好像這個想法都變成了奢侈。
「嗯,回去吧,別哭了!」
他丟給她一包紙巾,便上車離開,他走得很匆忙,好像是在逃離。
江時凡是在第二天偷偷跑來復查的,結果意料之外又好像是預料之中,是惡性。
醫生說還能活三個月,多則五個月。
一張報告拿在手里輕飄飄的,身體中的七魂六魄好像也不存在了。
他當做什麼事都沒有,把報告撕掉扔進垃圾桶里,然後坦然地回家。
家里,林思羽剛從院子里散步回來,她每一天都要出去走走,陪孩子說話,閱讀,听音樂……她說這是胎教。
她看著他,抿了抿嘴,低頭不說話。
他主動上前去打招呼︰「小羽,今天帶你去都州好不好?」
林思羽搖搖頭,「不去!」
江時凡忍受著嚴重的失落,對她笑道︰「我隨時都有空,你什麼時候想去告訴我。」
她沒有理會他,一個人在院子里澆花草。
江時凡把拳頭握得緊緊的,這樣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還在呼吸著新鮮空氣,眼前的人也是真實存在的。
她冷落他、漠視他,他都認了,畢竟,都是他的錯。
他坐在院子里那張石凳上,那是他和林思羽坐過無數次的凳子,他們坐在那里賞花、賞月、沐浴著陽光親吻……
他閉上眼楮,所有美好的回憶涌上心頭,美好得讓他忍不住想把它們全部放在保險櫃里,收藏一輩子。
幾個小時過去,從驕陽到日落,再到黑夜降臨,他終于想通了一些事情,一些糾結的問題也得到了答案。
飯桌上,他一直殷勤地給林思羽夾菜,但她負氣不吃,全部撥在一邊,只吃白米飯。
他一粒米都吞不下,索性放下碗筷,「小羽,你是不是很討厭我了?」
林思羽頓了頓,而後依然做出熟悉的動作——搖頭。
她的否認就是肯定。
他乏白的唇間擠出淡淡的微笑︰「都是我的錯,所以我成全你,我們離婚吧。」
林思羽久久沒有說出話,米飯在嘴里吞不下也嚼不動,他說的話很清晰,一點也不會引起歧義。
所以她想追問的機會都沒有。她果真是被詛咒了,這一生都不得幸福。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這兒還有一個小生命,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會付足夠的撫養費,不會虧待你們的。」
林思羽想笑,一點憤怒都沒有感覺到,就是單純地想笑,「所以你覺得我生孩子是因為自己想要嗎?」
「如果你不想要,可以……可以去處理掉!」
林思羽蹭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揮起手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整個動作干淨利落,不帶一點猶豫含糊。
「江時凡,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說好的會一輩子愛我呢?為什麼說到做不到?為什麼要背叛我們的諾言?為什麼在我懷著你的孩子,滿心期待他生下來的時候,你卻鐘情她人?為什麼為了其他人,你連自己的孩子都願意謀殺?你為什麼變得這麼可怕?」
她撕心裂肺地朝他嘶吼,把最近心中所有的委屈全部咆哮出來。
她不明白,為何好好兒的一個人,怎麼說變就變?
為什麼自己出軌了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把孩子處理掉這樣的話。
沒有人比江時凡更痛苦,他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多過分,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他站起身,拿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小羽,如果打我可以讓你的心里好受一點,你繼續打,我一點都不疼,真的!對于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對不起!」
林思羽用力把手掙月兌出來,對他絕望到極點,面如死灰地問道︰「你是確定要離婚了是嗎?」
「是!」
「離婚後呢?」
「我要去國外生活,不在T市了!」
「和那個叫愛麗莎的一起?」
江時凡把頭埋得像鴕鳥,沒有回答。
林思羽擦掉眼角的眼淚,決絕地說︰「我同意!但我要你所有財產的百分之70。」
江時凡艱難地擠出一個字︰「好!」
離婚手續辦得特別快,和當初辦離婚手續的時候一樣快。
不同的是,這一次心境不一樣。
林思羽沒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兩年不到,居然經歷了兩次離婚。
更沒想到的是,她有心原諒江時凡,可他卻主動提出離婚,就為了一個異國他鄉的金發女人。
過往的一切都像一個笑話。
她撫模著肚子,無數次想把孩子「處理」掉,可沒有哪一次下得了決心。
于是,她做了一個很傻很天真的決定,她選擇把孩子生下來。
辦理完手續的第二天,江時凡就搬走了,曾經的房子留給了她,讓她守著那些美好的回憶,一遍遍被折磨。
頹廢兩天後,她毅然決然走出家門,忘掉一切,重新生活。
哪怕孤獨一生,也要活得精彩。
—
「什麼?你和凡哥離婚了?」
「嗯!」她淡然地笑了笑。心還是很痛,不過她已經能夠做到微笑了。
戴捷驚得口瞪目呆,還表露出讓人不易察覺的愧疚︰「為什麼?是因為那晚,所以你提的?」
「不是!是阿凡他自己提的,說是要和那個愛麗莎去國外生活。」
「怎麼會?凡哥不是那種人,那晚一定是個誤會才是。」
林思羽自己也想不通,所以也無法解釋。她盡量讓自己保持心情愉快,為了孩子,為了自己。
「不提了,過去了!」
戴捷勉強笑了笑,抬起水杯掩飾自己做錯事的眼神。
就在她們坐著的咖啡廳正對面,停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顧弈琛坐在里面,眼神一直盯著林思羽的方向看。
虞姿坐在後座,催促道︰「你說啊,幫幫我,行嗎?」
「唉,還真是可惜!」
話是這樣說,但顧弈琛的嘴角是揚起的,看得出他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