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十幾秒後接通。
「老豁子，你把孩子給我吧，我舍不得了。什麼？給人家了？趕緊給老子要回來！這是我親閨女……喂？喂！尼瑪！」
對方掛斷，錢小豪氣得差點摔了手機。
「媽的，賣賠了，一定得把孩子要回來！」
錢小豪起身來到路邊，想攔一輛出租車直接去要人。
突然一輛白色蘭德酷路澤停在身邊，錢小豪臉色大變，轉頭就跑。
車門打開，跑下來兩名刺龍畫虎的壯漢，幾步跟上去，抬腳揣在錢小豪後腰上。
「哎吆！」
錢小豪痛呼一聲摔在地上，臉著地嘴皮子都磕破了。
兩名壯漢圍上去就是一頓胖揍，馬丁靴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就死人了！」
錢小豪蜷縮在地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雙手護住頭部，姿勢熟練，看來沒少挨打。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露出一顆大光頭。
「差不多了！」
兩名壯漢停手，一把將瘦弱的錢小豪從地上拎起來。
「是虎爺啊！」錢小豪抹了把鼻子上的血，咧嘴一笑︰「您這是鬧得哪一出？」
石虎從車上下來點了根煙，噴向錢小豪，後者抽了抽鼻子，一臉享受，是九五之尊的味兒。
「我鬧哪一出？借我的錢該還了吧？」
錢小豪訕訕一笑︰「虎爺你在通融兩天，等我翻了本立馬連本帶息還您！」
「翻本？」石虎一笑︰「我听說你連賣閨女的錢都賭光了，拿什麼還我？」
錢小豪臉上絲毫沒有愧疚，笑嘻嘻道︰「你別听人瞎說，什麼賣閨女，那是送給條件好的收養，我也沒拿錢，拿錢就真的成賣閨女了！那多喪良心！」
旁邊的漢子一把抽在錢小豪後腦上︰「別他娘的在這抖機靈，趕緊還錢！」
錢小豪哭喪著臉說︰「虎爺，我真沒有，要不您在借我十萬翻本，等我贏了錢一並給你！」
「我去你媽的！」
漢子一腳將錢小豪踹翻在地，另一個人上去將他摁住。
「說！左手還是右手！」
漢子從腰間抽出一把閃著寒芒的刀。
錢小豪立刻哭嚎起來︰「右手還得模牌，左手！不不！左手也不行！虎爺您開恩啊！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老子給你機會多了，你就是不長記性，今天剁你一只手，算是利息，動手！」
漢子舉起手中刀，擰著臉就要下手。
「等一下！」
就在這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眾人轉頭看去，就見一個帥氣青年緩緩走來。
石虎看清來人，臉色瞬間大變，夾著煙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石虎的小弟一瞪眼，指著葉楓鼻子罵道︰「你踏馬誰啊？敢管我們虎爺的事兒？」
這倆人是虎爺剛招的小弟，沒見過葉楓，也不知道當初虎爺被掛在電視塔上的事兒，只以為是個愛管閑事的年輕人。
「我是誰？」葉楓微微一笑，目光看向石虎，後者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煙掉了。
「我踏馬管你是誰！趕緊給我滾！不然老子……」
「啪！」
叫罵葉楓的漢子被石虎抽了一巴掌。
「虎爺……您打我干什麼？」
「老子打的就是你！」
石虎氣得臉上肥肉亂顫，你他娘的敢和這位爺說髒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你想死我不攔著，別他娘的拉著我！」
石虎抬腿又是一腳，將小弟踹翻在地。
小弟被打的一臉懵逼，雖然不明白什麼情況，但也不敢瞎咋呼了。
石虎轉過身，滿臉堆笑的看向葉楓︰「是我沒教育好手下人，您別見怪！」
錢小豪震驚的看著葉楓，這個青年什麼來頭？海滄市放高利貸的大瓢把子見了他都要點頭哈腰。
葉楓擺了擺手，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錢小豪︰「這個人我要帶走！」
「這是您的朋友啊？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石虎毫不猶豫的答應，還細心的替錢小豪拍去身上的塵土。
「那他欠你的錢？」
「錢？什麼錢？錢小豪沒欠我錢！」
葉楓滿意的笑了笑，沖錢小豪勾了勾手指︰「跟我來吧！」
錢小豪看了眼石虎，吞了口唾沫，跟著葉楓離去。
「說吧！孩子在哪里？」
葉楓來到僻靜的地方，雙手插著口袋問道。
錢小豪模了模鼻子，笑嘻嘻道︰「你真是柳茹的男朋友？看起來挺有錢的，這樣吧，咱們做筆交易，我把孩子給你，你給我一千萬怎麼樣？」
「石虎！」葉楓沒有搭理錢小豪，沖著上車要離去的石虎喊道︰「你把這個家伙帶走！」
「別別別！」錢小豪臉色大變，急忙沖石虎擺手︰「沒事！沒事！你們走吧！」
葉楓抱著膀子冷笑︰「現在能說了吧？」
「我服了！錢我不要了……」 錢小豪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抽了抽鼻子問道︰「有煙嗎？來一根！」
葉楓抽煙，但並不多，一包蘇煙放了一星期沒抽幾根，逃出來隨手丟過去。
錢小豪嘿嘿一笑，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將剩下的揣進口袋。
抽著煙，錢小豪將事情的經過講述一邊。
錢小豪很早之前就有賭癮，和柳茹在一起的時候還克制一些，自從進了看守所被放出來，沒了工作後就越陷越深。
這小子成了一灘爛泥，除了賭博就泡在洗頭房，後來找了個姘頭，二人生活在一起。
有姘頭養著，錢小豪更逍遙了，每天拿著姘頭賣肉的錢去賭，賭光了就回來要。
一天五六百根本不過癮，有一天錢小豪听說有人給富豪牽線搭橋賣孩子，價格還挺高，他就動了心思。
柳茹給自己生了個女兒，長得那叫一個水靈，讓柳茹養著不如賣給富豪享福，自己還能掙一筆外快。
錢小豪就開始跟蹤柳茹，那天恰好娘倆外出，機會來了，錢小豪就趁柳茹買東西的時候，把萌萌誘騙到胡同里帶走。
葉楓問︰「你是怎麼把萌萌騙到胡同里的？」
游樂園的監控視頻根本沒看到錢小豪的蹤跡，而且萌萌好像在和空氣說話，十分詭異。
錢小豪奸詐一笑︰「小孩子天真，用些小手段就可以。」
原來錢小豪給一個布女圭女圭裝了通信設備，然後讓萌萌撿到，他就遠程和萌萌交流，說自己是天使，要帶萌萌去天堂玩耍。
萌萌相信了，按照指引出了游樂園來到胡同里，錢小豪早在胡同準備好了繩索和吊籃，萌萌坐在里面被拉上房頂，偽裝成憑空消失的樣子。
不過萌萌坐在里面不老實，小腳丫亂動，在牆面上留下了踩踏的痕跡。
「你把萌萌賣給誰了？」
錢小豪扣了扣鼻孔，還想著從葉楓這里撈點好處，但看他的神情，立刻打消了念頭。
「賣給城西的一對夫婦，男人外號豁子，他們專門給人牽線倒賣孩子。」
「跟我去要人！」
「我不去！」
葉楓不給錢，錢小豪才懶得跑一趟，可是剛張口拒絕，就被葉楓抓著衣領塞進奔馳車里。
「李大記者！孩子有消息了，對！我正在往那邊趕，你記一下位置……好的，到了我等你！」
半個多小時後，西城老城區街道上駛來一輛寶馬MINI，一身職業裝的李清婉從車上下來，立刻引來不少人男人的側目。
此刻已經深夜，幾個醉酒的漢子搖搖晃晃，時不時瞅著李清婉，嘴里污言穢語。
「這邊！」葉楓招了招手，李清婉快步走過去。
錢小豪見到李清婉，眼底升起一抹怨毒，要不是這個女人，柳茹還不會離開自己，自己也不會蹲監獄，自己混的這麼淒慘，都是拜這個女人所賜。
但是當著葉楓的面，錢小豪不敢放肆，但李清婉卻沒繞過他。
「啪！」
李清婉邁開兩條大長腿來到面前，掄圓了胳膊就給錢小豪一個大嘴巴。
錢小豪骨瘦如柴，跟個刀螂似的，渾身上下沒二兩肉，被經常健美的李清婉一巴掌抽在臉上，原地轉了三圈兒。
「臥槽！你個表子！」
錢小豪嗷一嗓子，可是還沒來得及還手，小肚子又被踹了一腳，噗通跌倒在地。
「你這個人渣！你竟然偷走萌萌，你知道茹茹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嗎？你這不是偷孩子，你這是在要茹茹的命！」
李清婉如一頭發瘋的母獅，恨不得將錢小豪撕成碎片。
幾個還沒走遠的醉漢看到這一幕，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訝的神色，這個娘們兒，下手太狠了！
葉楓拉住還要動手的李清婉，勸道︰「李大記者，消消火，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孩子。」
李清婉深吸一口氣，攏了下散亂的秀發喝問道︰「那兩個人販子住在什麼地方？」
錢小豪坐在地上一百個不情願，但葉楓瞅了他一眼，立刻抬起胳膊指向馬路對面的一棟小樓。
這是一動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建築，磚混結構，鋼架樓梯外置，常年經歷風吹雨打，早就腐蝕的不成樣子，走在上面鐵罐咯吱咯吱響，給人一種隨時都能坍塌的感覺。
此刻在二樓的一間房子里，一對中年夫妻正在吃飯。
中年男人嘴上一道豁子，默不作聲端著碗，一個勁兒往嘴里巴拉飯，女人皮膚黝黑，四肢粗壯，一副刻薄的嘴臉喋喋不休。
「今天出門沒看黃歷，竟然讓一個小子給算計了，真是氣死我了！」
「多好的孩子，又白又胖，還是個男孩，起碼能賣這個價！」
說完粗壯女人伸出兩根手指頭︰「這個價啊！夠咱倆逍遙一段日子的了！」
粗壯女人用筷子敲了敲老豁子手里的碗︰「吃吃吃！你倒是說句話啊！老娘我一天天在外面辛苦工作，要不是早有準備，我今天就折進去了！」
「下次小心點！」老豁子悶聲說了一句，繼續扒拉碗里的飯。
「我怎麼找了你這麼個窩囊廢！」
「當當！」
就在粗壯女人喋喋不休的時候，房門被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