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婉若剛才還在開心，馬上就耷拉個臉，有些緊張的說道︰「可是我考不到耶。」
「你願意跟我去？」柳誠和陳婉若的關注點不同。
一個人太過于成熟就會瞻前顧後，而另外一個人太過幼稚，就會不顧一切。
陳婉若越進，柳誠就越退，這幾乎是必然的，而且柳誠非常清楚其中的分寸。
他很討厭陳婉若現在這種無條件讓步的愛情，這會把自己逼迫到角落里，不給自己留一點點余地。
這或許，就是年輕人和中年人的思維方式的不同。
柳誠對這種炙熱的情感，是有一些畏懼的。
感情，就像一張干淨的紙，比雪花還要白，比純淨水還要澄澈，寫過之後，再也擦不掉，空白的地方越來越少，最後變成烏漆嘛黑。
柳誠是一張全黑的紙，他能留給陳婉若的就只有曾經涂抹過的痕跡，而陳婉若是一張空白的紙，她會把自己所有的留白，都給自己。
陳婉若笑眯眯的說道︰「當然願意了，我已經想好了，等到我們上了大學，就一起在校外租個房子，將牙杯放在一個洗漱台上，牙刷都是一個方向，再一起養只可愛的小貓咪，商量著晚飯吃什麼，一起掃地、做飯、刷碗、晾衣服。」
「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她眼中都是幸福的憧憬。
柳誠邊走邊問道︰「那要是賭輸了呢？」
陳婉若大大方方的說道︰「輸了就是輸了，不就是輸的體無完膚嗎？」
他點了點頭，今晚的月光很美，和陳婉若一樣的美。
他和陳婉若踩著時間點，來到了宿舍門前，和大多數的情侶一樣，相處到最後時刻。
柳誠看著陳婉若的模樣，若有所思。
自從重生到現在，柳誠就從未主動做過一件逾越牽手以上的親昵動作，雖然大多數人眼里，他們是模範情侶。
但是他和李曼這一世第一次相見，他自己就抱了對方。
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認識得太早或太晚，都不行。
而柳誠和李曼，恰恰好再次遇見，這對陳婉若不公平，但是這世界本就沒有多少公平可言。
「你等下。」陳婉若忽然轉過身來，踮起腳尖，伏在柳誠身上，將他額頭的頭發輕輕撩起，輕聲說道︰「這樣就更帥了。」
昏黃的路燈忽然熄滅，月光灑在了陳婉若精致的臉龐上，晶瑩剔透。
她鼓足了勇氣，閉上了眼楮，顫動著的睫毛說明了她顫抖的心，她輕輕的在柳誠的嘴上啄了一下，然後立刻跑開。
「宿舍快關門了，我先回宿舍了。」陳婉若飛奔著，大喊著。
這丫頭。
柳誠嘆了口氣，自己渣男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拒絕。
他模了模自己的耳朵，的確有些熱，他思考了很久很久，才回到了宿舍。
「誠哥，七班和十班今天在大廁所約架，可能一會兒就打起來了。要不要去看看？」劉宏猛地將腦袋湊了上來。
柳誠搖頭︰「和咱們沒關系，不要去湊熱鬧，今天誰叫都不準去，老老實實的在宿舍都待著。」
他又轉了四個宿舍，將每個宿舍的人數點清楚之後，在查寢表上填好人數，放在掛鉤上，坐在了查寢表的木凳上。
無論誰來叫人，看到柳誠坐在宿舍門前看著，也就悻悻而歸。
武德充沛、雄性荷爾蒙無處發泄的學生們，這個時候，也是最沖動的時刻，而柳誠，也從不認為武德充沛是件壞事。
透視社會依次有三個層面，技術、制度、和文化。
小到一個人，大到任何的一個集體，任何一種命運，歸根到底都是文化屬性的產物。
強勢文化造就強者，弱勢文化造就弱者，這是規律。
一心祈求救世主出現拯救的救恩文化，必然締造出一群的懦夫。
武德充沛，在這個年紀是個好事，因為這是最沖動的年代，連這個年紀都沒有了沖勁兒，指望在社會里磨平了稜角之後，再刺穿這個世界的規矩嗎？
但是他是四班的班長，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維穩，所以，他只能把同學們摁在宿舍的籠子里，不讓他們參與其中。
再說了優秀班的學生，多數都是群書呆子，真的去了，除了挨揍，並不會有什麼參與感。
直到樓上樓下的奔跑聲、怒罵聲和宿管老師的怒斥聲逐漸消失之時，柳誠才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準備睡覺。
「咱們班有人參與嗎？」張志雄氣喘吁吁的跑到了宿舍前，看到了柳誠正準備回宿舍。
柳誠搖了搖頭，指了指查寢表。
像極了當初查點加班人數，上級詢問，做匯報的自己。
張志雄挨個宿舍看了一圈，才點頭說道︰「那就好！閑的沒事干就去背英語單詞呀，打什麼架呀！」
次日的柳誠才知道，這次打架並不是因為女人，而是八樓棋牌室，打牌輸錢，有幾位輸急了眼，才開始約架。
柳誠這才想起來，自己過去也是棋牌室的常客。
嘖嘖，高中的生活，原來如此豐富多彩。
很快處分就下來了，三個人被直接勸退了，還有四個人被留校察看，數十個被記過。
早晨跑完操，校長親自出面，宣讀了處分結果，並且張貼到了公示欄上。
整個高三年級的這次群架，只有四班沒有參與。
為此校園里也開始出現了一些反思的聲音，為何整個山東數一數二的高中，在誓師大會之後，居然出現了打群架的惡性事件，衡中模式是否值得推廣，再次提到了議程上。
「所以說，老師，衡中模式勢在必行了嗎？已經在高一和高二開始推行了嗎？」柳誠頭也不抬的在飛速的碼字，誰知道哪天他就不能在這辦公室碼字了，所以越多的存稿越有利。
「是的，全體老師集體參加，精準化備課和教研室已經開始籌備了。這辦公室過幾天就不是我的。」張志雄滿是懷念的看著辦公室，集體辦公，集體教研，張志雄這種班主任獨立辦公室，正在被逐漸的消滅。
「你把電腦拿回宿舍吧，老師相信你不會玩的。」張志雄看著十分自律的柳誠，做了一個決定。
柳誠點了點頭，這樣一來，他的時間會更加的充裕一些，沒有老師盯著，也會更加自由一些。
雞飛狗跳了幾天之後，幾個大的會議室被騰空，鋪設線路、搬辦公桌之後，老師們的辦公桌和企業里的工位，也沒有了什麼區別。
班主任們處理班級事務，也在集體辦公室里，更加透明化的管理，也讓班主任們想要再把班級的事情，將事情的影響，壓在班級內部。
內部處理，內部消化，變得困難了起來。
因為在教師集體辦公室里，裝上了監控。
老師們愈加暴躁起來，學生們噤若寒蟬，似乎是有人給學校按下了靜音鍵。
下課的時間，嘈雜的走廊變得安靜了起來，平日里樓道里台階上聲如重鼓的踏響，也逐漸消失，連走路的聲音都刻意的壓低了幾分。
張志雄一臉嚴肅的走進了教室︰「剛開完會，下面我說幾件事，請同學們認真听。」
「晚上10點晚自習下學之後，所有老師都會分組到校園里進行巡視，防止惡性事件發生，尤其是之前的監控死角。」
「請同學們離開教室之後，趕緊回到了宿舍內，11點起，老師們會在宿舍進行巡查，對人數進行清查。」
「校園最近新增了一批監控，尤其是前後門和圍牆是重點，請同學們自願參加晚自習，私自翻牆離校，抓住就是記過。」
「所有宿舍長將宿舍鑰匙下課交到我這里來，柳誠你負責中午出去，把鑰匙配了，政教處以後將隨時查寢。」
張志雄說完，面無表情的打開了課本，說道︰「一模考試，馬上就要來了，我希望同學們打起精神，認真學習。」
電腦怎麼辦啊？陳婉若非常擔心的寫了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