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票子，有人買嗎？」柳誠滿是疑惑的問道。
李曼左右看了看，點頭說道︰「其實和你們互聯網的去中心化，有點像。」
去中心化？
柳誠眉頭一皺。
發現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啊。
去中心化，是web2.0技術的核心互聯網精神之一。
在一個分布有眾多節點的系統中，每個節點都具有高度自治的特征。
任何一個節點都可能成為階段性的中心，但不具備強制性的中心控制功能。
節點與節點之間的影響，會通過網絡而形成非線性因果關系。
這種開放式、扁平化、平等性的系統現象或結構，稱之為去中心化。
以此衍生了去中心化算法，以及後來喧囂很久的比特幣，都是基于此而來。
柳誠經過李曼這一個總結，瞬間明白了這套體系背後的邏輯。
買票子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買的票子和比特幣一樣，沒有任何的價值。
發票子的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發的票子完全沒有任何法律條文可以背書。
李曼拿著手機在計算器里一頓輸入，然後放下說道︰「就拿我們面前這個七百平米，均價1.3萬的標的而言，首付款364萬，貸款546萬，算上利息，以二十年為期限，總共要付款1222萬元。」
「也就是說，我們科威信息，僅僅付款728萬，每月7萬月供，就可以拿下這兩棟房子。」
「即便是不算漲價，手續需要三五個月的時間，再經過了聯合持產之後，我們可以在年後就可以收回1222萬了。」
「這1222萬的付款方是聯合持產方。」
柳誠不住的點頭，這賬目這麼一算就清晰極了。
也就是這兩棟房子一買，經過聯合持產之後，不僅等同于四舍五入白送一個小獨棟。
還賺了近一倍的錢，瞬間回籠資金。
聯合持產方由自己的渠道賣出自己的「交易憑證」。
至少柳誠的科威信息絕對不會虧，一點點，都不會虧！而且還會賺兩次。
「可是，這個票子，總有兌現的時候啊，他們手里的票子完全沒用啊，難道還要把我的樓給拆了賣了不成？」
柳誠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其實已經在內心抉擇了一番。
真的是好誘人的條件。
李曼嘆氣看著地面的石子，踢了踢說道︰「這在金融學里叫資產證券化。」
「為這些票子的背書都是這些資產，但是一棟房產幾萬張票子，幾萬個持票人，持票人怎麼聯合在一起，變現呢？」
「不現實。」
柳誠沉默了許久，繼續追問道︰「買這種票子的人，是傻嗎？為什麼要買呢？」
李曼想了很久，才說道︰「因為房價還在漲，這種票子就會漲…」
合理。
柳誠明白了買這種票子的持票人，他們賭的就是房價還在漲。
他抬著頭看著樹冠，滿院子的黃葉，在秋風之中，打著旋越飄越遠。他出神的問道︰「那怎麼變現？」
李曼抽了抽鼻子，不停的碾著石子說道︰「放到中介里買啊。」
「自然會有新人入場的，只要能夠循環起來，這些中介就是擊鼓傳花里的鼓，可以交易就可以變現。」
「韭菜，是割不完的。」
柳誠不住的點頭，這句話很對，韭菜是割不完的。
微博現在還在內測，但是有博客啊。
那些博客博主們，只要稍微放出點消息，那韭菜還不是蜂擁而至？
「聯合持產方的炒房團們，為什麼不直接過戶給自己信得過人代持呢？」柳誠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
這炒房團們付了款，在律師事務所做了聯合持產，為何不干脆弄個彼此都信得過的代持人？
房子還在科威信息名下，這有點說不通。
「規避非法集資的法律風險。」李曼終于將腳下的石子踢了出去，看著雲淡風輕的銷售代表，嘴角抽搐了下。
她嘆氣的說道︰「對于科威信息而言，科威信息是一個單純的未完成的過戶交易。」
「誰都有錯，但是在法律層面，誰都沒錯，最後買單的，還是這些一波又一波的韭菜們。」
柳誠點了點頭，《讓子彈飛》真的可以申遺了。
土豪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而且土豪鄉紳們七，炒房團們三。
科威信息用最快的手段回籠資金，但是卻沒有法律風險。
炒房團們炒房也就算了，還炒票子，讓更多人的參與到其中。
房價漲到58萬也無所謂，只需要把票子分成五十八萬份，依舊會有人買，甚至可以溢價銷售。
韭菜群體也很穩定，就是博主們或者持票人們口口相傳，不斷的引人入坑，一波一波的收割。
而且房價只要漲，票子們，也會漲，持票人真的有可能賺。
好一處精妙絕倫的殺豬盤。
還做什麼網絡信息安全，一個月百萬的收入，很多嗎？
這個，三五個月，手續走完就是直接翻倍的收入。
這種搞法，不用幾年，柳誠能把半個海澱區都給盤下來了。
干了！
柳誠閉目凝神，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李曼問道︰「你說，該不該做呢？」
李曼緊繃著嘴角，一臉擔心的看著柳誠，最終還是猶猶豫豫的說道︰「科威信息是你的，你自己決定。」
別人能做，我為什麼不能做！
柳誠轉過身來，又拿過了那張紙，看了很久，用力的攥著。
他用力的平復著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血液在血管里瘋狂的加速，大腦一陣一陣的嗡嗡作響。
有個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在腦海里大吼著︰
答應他！答應他！這是一條穩健的生財之道！
多少P2P暴雷之後，那些人只要在暴雷之前跑路，又能如何？
況且科威信息又不是非法集資方！
科威信息在這件事上，是極為普通的房產銷售，又有什麼錯！
柳誠忽然嗤笑了一聲，將紙張送了回去，有些不舍的說道︰「不用了，你按正常的售房流程走就是了。」
「沒必要。」
李曼眼中的光越來越亮，貪婪，是一種可怕的人性惡魔。
貪念一起，就如同高山滾石一般，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看來我注定做不了黃四爺啊。」柳誠滿是感慨的看著銷售代表手中的紙，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