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的膽子很大。
當著老板的面，把責任推的一干二淨，這話說的不好听一點，會惹得老板不高興，唐尊可是他干兒子。
氣氛沉默了幾秒，老板平靜的說道︰「這就是你的責任嗎。」
「我知道他是你的人，沒想過鬧矛盾，從一開始就是他在針對我，不過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想說了，唐尊死了，無論我說什麼都是一面之詞，我只說結果，唐尊沒斗過我，想不開自殺了，如果贏家要負責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我都贏了，我還得背鍋？那我到底贏到什麼了？
林舒覺得，老板對干兒子的死，應該是不太高興的，想听听林舒幾句認錯服軟的話，可林舒覺得，我並非是老板的僕人或者忠犬，我是公司高管，拿著勞務合同賺錢的，干嘛讓我做僕人的身份？
唐尊之死，無論怎麼追究，都不可能影響到林舒經理的職位，他不怕。
「這孩子的自尊心太強，又太脆弱。」
「老板，我對他已經手下留情了。」
「他針對你，也是在對我不滿意，他想要經理的職位，可他太年輕，做不了。」老板嘆了口氣，似乎沒有責怪林舒的意思，反而笑了一下，「不愧是老吳教出來的，你很像他。」
林舒自然不懂這個像是指什麼。
其實是在說他和老吳一樣，並不是服軟的性格，剛剛林舒對老板跪舌忝認錯，也沒什麼，畢竟那是幕後大老板。
「我要求不高，唐尊死了，有時間的話，你去他墳前倒一杯酒。」
「我會的。」
屏風之後的人影點點頭，倒了第二杯茶，「小事說完了，該說正事了。」
林舒愣了。
唐尊之死只是小事？大老板特意來召見他，還有別的目的？
這下超出林舒預料了，問唐尊的事，他做足了心理準備，不管老板是什麼態度什麼心情，他都能應對好，但這事之外，他就沒準備了。
「還有什麼事？」
「喝茶。」
女佣人送來了第二杯茶水，和剛剛那杯味道明顯不同了，這杯更苦澀，茶水在口中難以下咽，像是泡茶失誤了才有的效果。
「難喝嗎。」
「嗯……」
老板笑了笑，「很多時候，明知道難喝，也要生硬的咽下去，這就是生活，就像這杯茶一樣，我是你老板，我送你的，你就必須喝下去。」
林舒心里稍稍亂了，剛才關于唐尊之死，他不亢不卑，有了點硬氣，可老板立刻用一杯茶拿捏了他。
我要你喝，多難喝你也得喝，誰讓我是你老板。
談話的氣場，似乎又發生了失衡。
「從你上任為經理之後，公司的業務保持穩定，和曾經沒有太大差別，說明你有能力接住老吳經營出來的局面，雖然很年輕，但我認可你的表現，你很聰明，選擇了保守的方式。」
「謝謝。」
林舒覺得，自己好像又被看透了一些。
新上任，是不是要做點什麼業績，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或者給老板一個刮目相看？但林舒沒有那麼做，他選擇了穩健的方式，接住局面就好，不用急著表現自己，不犯錯就是最好的答卷。
相比之下，唐尊就是急著表現，想搶走風頭，壓住林舒，結果被輕松算計了。
老板繼續說道︰「公司的事，我不多問，我相信老吳教出來的人，我今天特意召見你，是要聊一件公司之外的事。」
「老板，您說……」
「最近我收了朋友的消息，他說他的公司，意外的跟你有了點過節。」
林舒听得一頭霧水，保鏢公司哪有那麼多商業競爭，更沒發生跟其他公司有過節的事，「沒听說呀……」
「我朋友說，得知你是保鏢公司的經理，是我的人，所以特意跟我打了招呼，希望我們兩家和氣生財，不要結怨。」
轟隆……
仿佛一道雷劈在林舒頭頂。
他听懂了，那殺手組織聯系了他的老板！
林舒一下子就亂了，「老板，我……我這是私事。」
「別忘了你的身份，是保鏢公司的經理，很多事不能用私事來定義了，你也不能以這個身份，給我的公司造成損失。」
「我……」
「收手，我們做我們的生意，在這之外的事，不要浪費時間。」
收手……
這兩個字，讓林舒感覺後背發涼，不是害怕，而是一種信仰的塌陷。
「老板，你是認真的嗎？」
「我說的有問題嗎，有問題的是你，老吳耐心栽培你，就是為了讓你接下保鏢公司，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不好好為公司著想，以經理的身份惹來麻煩，還要我這個老板親自出面，這是不該有的低級錯誤。」
「我不是惹麻煩，我是遇到了壞我們生意的人。」
「壞我們生意？保鏢提供的是安全，不是長生不老，每天都要死人，這事是我們能決定的嗎？」
老板似乎沒有耐心了，敲了敲桌子，「念你是初犯，我給你一個機會，立刻停止你那幼稚的行為，好好做你的經理，如果你不听勸，經理這個位置，我可以再考慮人選。」
林舒頭皮發麻，老板親自找來，居然是為了這件事……
怪不得那天在茶樓里的電話，對方說林舒很快就會接受收手的提議，因為他們已經在聯系老板了？
這里面到底藏了什麼復雜的關系？
仿佛一巴掌打在了臉上，林舒想起了林子明的話，你們保鏢公司本來就不干淨。
「听懂了，就給我回個話。」
「我……懂了。」
林舒離不開經理的職位，這里有很多權限可以利用，事情到這里，他反而成了騎虎難下的，老板命令他不準再和殺手組織作對了。
「小林，你是個聰明人，有些道理不用我說，你應該會懂，咱們賺了最干淨的錢，有的人就要賺那不干淨的，咱們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明白了……」
「唐尊的死，我可以不計較，但這件事你要听我命令。」
「好……」
老板說完，自己嘆了口氣，「如果沒什麼事，找時間去看看老吳吧。」
「老吳？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