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剛黑下來，趙老太人很精神，坐在院里抽旱煙。
看到林舒來了，還挺熱情的，大概是指望林舒這個記者，能給兒子的死找出點問題。
但現在的情況是，趙老太和田麗婆媳兩人，很可能都說謊了，為了小工頭的遺產撕起來，林舒可不想參與家庭劇。
他直接問老太太，你說兒媳婦出軌了，人家不承認，你們倆誰說的對。
「她哪敢承認，承認了就分不到家產了，我有證據。」
「證據？」
老太太把煙踩到鞋底，從屋里拿出了幾張照片，「你看。」
照片讓人嚇一跳，居然是蓋著酒店白被子的自拍，田麗靠在了一個男人身上，那男人沒露臉，老太太說了，兒子皮膚曬黑了，根本不是這樣。照片尺度是不大，但一看就懂了，這是開房了。
林舒很意外，「阿姨，你有這東西，昨天怎麼不給我們看。」
「誰知道你有沒有誠意。」
這老太太心眼還挺多。
「你這照片是哪來的。」
「我偷了她手機，留下來的，小伙子，你別不信我，她外面那男人不是一般人。」
「不是在旅行社上班的嗎。」
「那旅行社很邪門。」
「嗯？」
老太太小聲說道︰「你見過哪個旅行社總死人的，去年到現在，那旅行社死了三個游客了，都是有錢的老板，爬山時候意外摔死了。」
林舒听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生意。
「買凶殺人啊，這你不懂？」
「怎麼可能，這太夸張了吧。」
「咱們這個景區，年年都有人死，不是想不開自殺的，就是失足摔死，今年夏天還有一個高考完的孩子，想不開從棧道上跳下去了，這里死個人不稀奇，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話雖然听著不好，可細想一下，也不是不能理解。
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全世界每天都有人入土，每天都有被車禍送走的，在醫院病死的，以及各種各樣的離世。
而旅游景區的意外，偶爾會上個新聞，但也就看一眼標題，大部分人不會在意內容，因為這也是「合理死亡」的範圍之內。
比如何千語母親曾經工作的雪山度假村，在雪山上出意外的情況一直有，景區會注意安全，但架不住有人倒霉，腳一滑就沒了，也架不住有人作死，不守規矩，偏要送人頭。
趙老太太的陰謀論，突然就給了林舒一些靈感，難道還有人專門以旅游意外死亡，來賺人頭錢？
一旁的夏煙雨，也听得有些入迷，「阿姨，你的意思是，田麗在外面的相好，工作的旅行社有問題？」
「有大問題，人就那麼突然沒了，一點說法都沒有，全出在他們旅行社上，鎮子里有人傳過，說那家旅行社專門賺這個黑錢，我兒子一定是被他們設計的，連保險公司都給騙了。」
「那你……把出軌證據拿出來，給別人看看啊。」
「我正要給保險公司看呢，說過幾天來人。」
「你這照片，是最近才拿到的？」
「是啊，我費了好大功夫，現在她天天躲著我。」
听到這，事似乎有點眉目了，林舒立刻記下了旅行社的名字，叫做千里。
回到車里，林舒腦中復盤了一下整件事，婆媳互相扯皮，不需要多分析了，全都是干擾因素，事情的主要脈絡，是人死了，懷疑是田麗出軌對象，聯手設計出來的，因為那份家產太厚了，撈到手里何止下半輩子不愁，直接做富婆了。
疑點，似乎指向了那家旅行社。
不一會，夏煙雨也回來了，她特意多留一會，陪趙老太聊聊天，想多了解一些信息。
「聊的怎麼樣？」
「沒什麼，離不開家產那些事，錢總是讓人變成鬼。」
林舒笑了笑，「因為世界的本質是缺德的，道德約束，只是讓人別變得那麼難看。」
「你覺得這兩人誰的話可信。」
「都不太可信，但現在老太太先拿了證據，我們明天就去查一查旅行社。」
「你相信這種旅行社的存在嗎？」
林舒搖搖頭，其實並不相信，但他活這些年，很多不相信的事被打破過，他不信花姐能背叛，結果花姐真的墮落了，他不信一個千金小姐，能看得上伺候人的保鏢，可何千語就是願意跟林舒好下去，他不信完美謀殺的都市傳說，然而他已經窺探到了真實的一角。
夏煙雨說道︰「我還有個疑點，回去和你聊吧。」
「你發現什麼了？」
「怕你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