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根知底的好朋友，有時候不適合一吐心事。
有些話，更適合找個不遠也不近的人，去聊一聊。
林舒沒有藏著，直接把老城往事說了出來，一家書店，三代門徒。
他知道的並不全面，因為薛姨從沒說過，在他們之前，還教出過兩代孩子。
「原來老城區里，還有這麼一個傳奇女人。」楚老板感嘆一句。
如果以薛姨的視角，去寫出這些故事，那一定更加厚重。
「沒有她，我可能真的走不出老城區，你該知道的，環境會影響人一輩子，說不定我現在也是個街頭混混。」
「想要改變整個老城區的環境是不可能的，孩子生在那里，的確會一代一代的被影響，但她還是去努力，能改變幾個是幾個，人力有限，卻竭盡所能，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位薛姨，她比很多人要高大。」
「可她死了……一場沒有真相的謀殺。」
「你查這件事，遇到困難了。」
林舒點點頭，「我會堅持下去，只是今晚特別想她，你知道嗎，薛姨有一種氣質，笑起來特別溫和，讓人有親切感。」
楚老板倒了杯茶，「知道為什麼給你一杯苦茶嗎。」
「為什麼。」
「心情不好的人，喝一口苦茶，會氣急敗壞，但你並沒有，已經喝了兩杯了，你心智非常堅定，你不是心情差，你是想嘮叨幾句。」
「你沒意見吧。」
「我能有什麼意見，天天待在店里，麻了，能有點新鮮事听一听，我巴不得你天天來講故事，我倒貼你錢。」
林舒笑了，又喝了一杯茶，「如果我一輩子查不出來怎麼辦？」
這話不是悲觀，而是冷靜思考最壞的結果。
「你想鑽牛角尖？」
「有可能。」
「那我得說你幾句了，你有家人嗎？」
「我姐，植物人，躺在醫院呢。」
「女人呢？」
林舒尷尬的笑了笑，「炮友……」
「是炮友嗎？你再想想。」
「就是……就是那點關系嘛，你還能不懂嗎？」
楚老板一臉玩味的笑著，「你要真是這樣的人，你就不會為了報仇死磕到底，接著玩接著浪不好嗎？」
話說的點到為止，林舒當然听懂了。
那些女神們，真就為了那點事，才在一起到今天嗎？
大家不要結果，不代表關系就那麼隨意。
「如果你無牽無掛，別說鑽牛角尖了，你想干什麼都無所謂，但如果你並不是孑然一身，你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帶著身邊的人，跟著你一起變化，這些你要考慮好，鑽牛角尖，最怕的是牽連身邊的人。」
「我明白了。」
「以前呢，我也年輕，覺得我要做什麼，和身邊人沒關系，還覺得我能顧及好一切，結果……親人死了，就是因為我。無數個夜晚去後悔，也沒法再改變什麼。」楚老板眼里閃過一絲傷感，下意識的做出抽煙的姿勢，手里卻沒有煙，「我能理解你重情重義，為了查清楚真相，給你的師徒情誼一個交代，但一味的鑽牛角尖，不可取。」
「那我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明天就絕交。」
楚老板哈哈笑了，「可以呀，只要你舍得。」
「有什麼……不舍得的，只是偶爾約一下，沒處出什麼感情。」
「說話都心虛了，還裝強硬。」
正說著，韓玉突然就打來了電話。
楚老板當場調侃，「你別接，不是要絕交嗎，強硬一點，立刻掛了，關掉手機。」
林舒看著來電人，一臉猶豫和糾結，最後還是慫了，「別……我關機了，她一晚上睡不著了。」
好吧，打臉來的太快。
他的工作是嚴肅的保鏢，可生活里，卻有血有肉，也四處留情。
韓玉打來電話，是因為前幾天聯系的時候，林舒正在追蹤杜正浩，告訴韓玉要辦一件事，到今天都沒聯系，韓玉自然有點擔心。
他尷尬的結束聊天，走出咖啡店接了電話，剛說了一句，一輛精致的迷你停在了門口，車門打開，碎花長裙的淑女，不急不慢的走下車，邊走邊用藍牙耳機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呀。」
「我……在你面前呢。」
韓玉愣了一下，抬頭一看，林舒居然就站在一杯時光門口。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一起笑了出來。
炮友，哪有這種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