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
「想不到吧……」南香苦笑著。
林舒肯定想不到啊,哪有父女見面了,話都不說,親爹直接朝女兒踢過來,沒有一招是手下留情的。
不過有件事,他立刻想通了。
「你弟弟南震,是被你爸從學校里接走的,所以才那麼順利。」
「嗯……」
親爹來接兒子走,學校那邊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當然沒人質疑了,形式上並不是綁走了南震,而是騙走了。
「那……他是你親爹,怎麼變成敵人了?」
「這些事情,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了。」
車外,突然下起了秋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南香說起了前因後果。
如今在辦公室里雷厲風行的女上司,並不是什麼精英家庭出身,而是在小鎮長大,南香生在了一個習武世家,父親南武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導致南香媽媽受不了,丟下兒女,離婚散伙,改嫁到了別的地方。
姐弟倆自幼就沒有母親,在父親的強勢壓迫下,很小就開始接受家傳腿功,南香是女孩子,本來不喜歡暴力,但父親的嚴厲,讓她不敢反抗,姐弟倆風雨無阻的習武長大。
在十幾歲的時候,姐弟倆的心理健康出了問題,成長中缺少母親的角色,父親又沉迷習武,對姐弟倆非打即罵,只關注他們習武,其他的什麼都不在意,這種環境下,南香對父親始終有些懼怕,內心是隱忍的,而弟弟南震在親爹的棍棒教育下,在青春期的時候,變得頑劣好斗,仗著自己有一身硬功夫,時常在學校里和混混打架。
親爹南武不僅沒管教,還鼓勵兒子的野蠻,讓南震在野蠻中自豪,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林舒忍不住說道︰「南震的腿……」
南香痛苦的低下頭,「沒錯,小震以武逞凶,四處和人打架,結果得罪了人,被人開車撞斷了腿,落得截肢殘疾的下場。」
她憤怒的握緊拳頭,因為她認為,這一切都是親生父親種下的惡果,害了南震。
那一刻,南香多年的隱忍和恐懼徹底爆發了,再這樣下去,他們姐弟倆一輩子就毀了,于是她偷走了家里的錢,帶著南震離家出走了。
「我在心里計劃了很多年,該如何逃離,要躲去哪里更安全,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每一步我都想好了,所以逃跑的很順利,我爸再沒有找到過我們,他心里也許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兒女,這些年可能從沒找過我們。」
「看得出來,剛剛你們倆交手,一點都不像有親情的樣子。」
逃離之後,南香遇到了第一個麻煩,變成殘疾的南震,心態崩塌了,南家姐弟從小練習的就是腿功,引以為傲的就是這雙腿,讓南震成了學校里的小霸王,一腳一個混混,就這麼斷了一條,他是失去了武者資格,也失去了作為普通人的資格,雙重打擊之下,南震幾乎要瘋了。
畸形的成長,是南震的內心先天不足,心態崩塌後,他把所有怨氣發泄給了姐姐。
南香毫無辦法,那一年她還在讀大學,一邊上學一邊照顧弟弟,白天上課,晚上就要挨罵。
「後來的事,你該知道了,白總幫了我。」
「那南震現在是站在你這邊的?」
「當然了。」
重新恢復心態的南震,拋棄了曾經的惡劣性格,變成了一個陽光向上的小伙子,對姐姐心存愧疚,姐弟倆的親情牢不可破。
听完這段成長史,林舒更佩服南香了,「那你這些年挺不容易的。」
「可我爸找到我了,我現在的生活也要被毀了……」
「沒這麼嚴重吧。」
「他敢拿自己的親生兒子,威脅親生女兒,這是一個正常人能做出的事嗎?」
那天晚上,南香見到南震的假腿,就已經在猜測,是不是父親南武找上門了,否則弟弟南震憑什麼會離開學校?孫桐不可能直接去學校里抓人綁票。
直到今晚親眼看到南武出現,她心態亂了。
父女大打出手中,南香很快陷入劣勢,因為兩天沒睡覺,累的沒力氣了,幾乎束手就擒的要被打倒。
她承認,這一次是她不夠理智了,唯一理智的決定,就是暫時離開白千尋。
「你說離開臨海市,是想躲避你父親?」
「就算救出了小震,我爸爸也不會放過我們姐弟,我只能躲開他,林舒,這次是我的私事,我很感謝你今晚救了我,但我不想牽連到你。」
「什麼叫私事,是孫桐要報復白小姐,才針對到你的,咱們是一伙的,說好了這次要聯手,我也有份,你先別……」
林舒話沒說完,南香頭一歪,累昏了。
兩天不睡覺,心情大亂,她身體撐不住了。
林舒模了她額頭,還好沒發燒,看著她那張冷冰冰的臉,居然強撐了這麼久,南香的內心恐怕比男人還堅強。
林舒突然覺得她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是內心的偽裝吧,自幼在父親非打即罵的環境下長大,讓她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所以對其他人戒備心很強。
本打算開車送她回公寓,半路才想起來,沒有南香公寓的鑰匙,只能找一家酒店,把她送到了房間里休息。
懷抱著昏睡的南香,放到軟軟的床上,又幫她月兌了高跟鞋,整個過程她一動沒動,可見睡的深沉。
沉睡中的她,臉蛋似乎少了些冰冷,其實南香是多少男人幻想的制服OL美女,只不過工作上她太嚴苛,讓很多人忽視了她的外表。
而她的嚴苛,似乎又繼承自父親。
遺傳,有時候就像一種病毒。
你很討厭父輩的某些性格,偏偏在長大之後,不知不覺的變成了父輩的樣子。
這一次,南香似乎也要面對這樣的魔咒。
深夜的另一邊,一條快艇回到游輪上,南武沒理會任何人,直接走到船艙里,打開了房門,屋里一個少年坐在椅子上,其中一條腿沒有小腿。
「兒子,我剛剛見到你姐了。」
「你不配當我們的父親。」
南武笑了笑,「小時候你是最認可我的,幾年不在身邊,被你姐姐洗腦改造了?開始不听我的話了?」
南震毫不退縮,「你心里要是還有一丁點良知,就現在放了我,離我們姐弟倆遠一點,我們倆還能願意認你這個父親。」
「放屁,你們倆身上流著我的血,你不認有什麼用,我還是你們的爹!」
「你是我爹?我斷的這條腿,全是拜你所賜,我小時候和人打架傷人,你不阻止我,還鼓勵我去惹事,你算什麼爹,你特麼去死吧!」
破口大罵,南武不怒反笑,「好小子,連親爹都敢罵,是你姐教出來的對吧,我會好好教訓你姐,讓你們倆想起什麼叫父親的權威。」
南震急了,「你別去騷擾我姐,我跟你走就是了。」
「兒子,你已經斷了一條腿了,咱們南家的希望,我不能放在你身上。」
「什麼希望……」
「老子教了你們倆那麼多年,為的就是讓南家的無常腿傳下去,你現在不行了,我會把你姐抓走,關上一年半載,殺殺她的銳氣,她老實之後,就乖乖當好女兒,繼承南家的本事。」
「你個瘋子!你不準傷害我姐!」
南震突然跳起來,打了一拳,可惜一條腿站的不穩,打在南武身上不痛不癢,他一把推開兒子,「是我生了你,你現在敢對我沒大沒小。」
南武轉身離開房間,對孫桐說道︰「人我帶走,放在我手里,南香我來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