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心成也注意到付尤的表情不對勁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讓孩子感覺不舒服,但她還是想繼續說下去。
「你能夠跟媽媽說說,你和寧加一發展到哪種程度了嗎?」
付尤只告訴張心成他和寧加一的未來,那就是他想盡快娶她。
張心成面露一絲絲不明所以的笑容,道︰
「你們現在才二十出頭,沒有事業,也就沒有物質基礎,難道以後兩個人結婚了,就指望著父母輩準備房車,然後等孩子出生,又讓老人操心,你們就坐享其成?」
「想當年,我跟你爸爸結婚,所有的東西都是我們打拼出來的。」
付尤從未想過啃老,他也不樂意再繼續听張心成的話,開車門要下去。
「付尤,付薛康那邊我不知道,反正媽媽這邊一定會給你很多遺產,但你千萬不要以為有了這些,就可以當條咸魚。
還有一點,你和寧加一懸殊太大,你們不合適,別怪媽媽現在說得這麼直接,有些事等到以後你就明白了。」
付尤使勁兒拍著籃球,寬大厚實的手掌接住球,再一次用力朝著地面砸去,再接住,反復循環。
地面上有石頭塊,稍微有些燙手的籃球忽地偏移方向。
等付尤終于緩過神來,發現林深深站在自己對面。
「付尤,球給你。」
林深深說完話,無意識扯動了一下書包帶,略過付尤離開。
她其實很想留下來跟付尤多說幾句話,但太難為情了。
林深深對自己太自信,滿以為自己隨便攪合幾下付尤和寧加一就會有矛盾,但她很快就明白自己想法太傻。
她已經想好了下策,讓小謊言冷卻冷卻再冷卻,不再故意去刷存在感,等到時機差不多成熟,再道歉,要是能夠重新走進寧加一和付尤的圈子,她會繼續努力。
不管怎麼樣,她都堅信︰寧加一和付尤兩個人不合適,自顧自的幻想和付尤未來生活的一點一滴。
工作之余,她基本就是跟肖燁發發消息,躲在房間里面偷偷做小裙子,抑或是看看偶像劇。
「小燁,你現在在哪兒啊,我去找你吧?」
肖燁在家敷面膜,答應後,隨手把手機人在床頭,等待朋友到來。
「小燁,家里面就你一個人啊?」
肖燁懶洋洋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點頭,「是不是又是因為付尤的事啊?」
「沒,我就是想找你說會兒話。」
林深深也沒有其他朋友,有了幾次不要的經歷,除父親和付尤以外,她對其他男性一直保持著畏懼感。
「國慶那天,付尤小舅結婚,我爸媽說,看見他和寧加一穿著伴娘伴郎服,你知道嗎?」
說話間,肖燁在觀察林深深的表情和反應。
「你就別提這件事了,我現在一看見付尤,躲得都不及呢。」
肖燁撇撇嘴,騰一下坐起來,盤起腿。
「這樣也挺好的,讓你再仔仔細細考慮下是否要繼續喜歡那個付尤。深深,以後叫我切爾西,別喊我小燁小燁了,太幼稚。」
肖燁想擺月兌自己的姓名,特意給自己取了一個自認為很高大尚,又霸氣的英文名。
「小燁……不是,切爾西?」
「對啊,不錯吧,我上司叫杰奎琳,稱呼一變,感覺挺好的。」
肖燁,不對,是切爾西現在工作很順利,回家都是當皇帝太子,除了吃飯,啥事也不做。
切爾西大姐已經出嫁了,弟弟放假叫上朋友出去浪,父母也不喜歡待在家,也就沒有人說她。
抽出一天兩天完全放松,沒什麼不可以的。
「滴滴滴滴。」
林深深發現切爾西慌慌忙忙滑開手機,對著屏幕發笑。
「你是不是又交男朋友了?」
「也不算是吧,一個同事而已,我們聊得來,呃……怎麼說呢,還不夠優秀,當朋友就夠了。」
林深深現在才明白肖燁的戀愛觀,低頭掰自己的手指頭。
「小燁,你這樣會不會太功利了啊。談戀愛不是就是圖開心,圖著彼此在乎對方手牽手走一輩子嘛。
你總是分分合合,交往一個又一個,總是把優秀不優秀,合格不合格掛在嘴上,太過分了吧?」
肖燁一而再再而三強調自己的英文名,她倒也吃驚,林深深居然會反駁自己的話,還一本正經的坐在那里發愁,就跟一個老母親似的。
「跟你打一個很簡單的比方,我要是清華畢業的,難不成就因為喜歡,找個普通本科或是大專,再不濟,就是低文憑的人?」
「難道不行嗎?喜歡一個人非得去看對方的學歷干什麼啊,學歷高有不代表未來有多好,就是……」
林深深觀點明確,論述站不住腳,她自己也有點說不下去。
「反正太在乎也不是一件好事。」
切爾西用看小孩子的眼神去瞧林深深,重新躺在床上,把腳翹在床頭,拿過一個枕頭放在自己肚子上,慢悠悠的說︰
「人要往高處走,眼光更要放得高,看得長遠。我們現在又不是十幾歲,隨便談戀愛又不需要考慮以後的柴米油鹽醬醋茶。
過日子不是你想得那麼美好,少看那種騙人的韓劇,偶像劇,多去接觸人。」
「愛情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就是因為很珍惜,才需要拋開世俗,認認真真去愛,去付出不就好了?
你說得那些,很大一部分我並不贊同。」
切爾西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也不去看手機。
「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遇見愛情,何必為一個有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去自欺欺人,你做得到,我不行,我就是物質,世俗,有錯嗎?」
「小燁,我沒說你完全是錯的,我就是……」
「打住打住!叫我切爾西ok??」
兩人很少因為觀點不同而爭論得臉紅脖子粗。
林深深起身離開切爾西房間,喝了杯水,冷靜冷靜。
與此同時,切爾西也在舒緩自己的情緒。
「切爾西,抱歉,你明明很難得可以休假,打擾你了。」
切爾西穿上拖鞋,搖頭說︰「不用道歉,我們有很多方面幾乎都是相反的,以後的日子肯定不能夠過成一樣的,這點你要知道。
朋友嘛,這些話說了也好,免得憋在心里難受,就是以後別爭執了,各自尊重彼此吧。」
林深深沒有異議。
兩人握手言和。
窗外陽光正耀眼,微風拂過白色的窗簾。
林深深最近開始學烹飪,想在切爾西面前露一手,結果嘛,不太理想。
「深深,你平時是不是很少跟你同事或者是其他朋友出去玩啊?」
林深深埋下頭,放下刀叉,「基本上不出去門,也就找你的時候,散散心。」
「這樣啊,沒事,我公司離這里也不遠,以後我多帶你出去見見人。等你見了世面,興許就對付尤死了心。」
話音未落,救護車的鳴笛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林深深也沒有在意,繼續說︰「好吧。在家呆著也是呆著,跟你出去玩,我放心。」
切爾西頭一抬,「深深,你剛剛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啊?你不敢跟其他人出去啊?」
「嗯。」
「到底是怎麼了?」
林深深不想提及傷心事。
「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再說,我心里更加難受,你就別問了吧。」
切爾西就此打住,繼續切羊排。
這時候救護車鳴笛又響了,車已經駛出小區。
付尤來小賣部給寧爺爺送東西,卻見門口站著滿了人,隨便找個人問問,說是宋梅暈倒被送去醫院了。
他想都沒有想,放下一袋子東西,反身撒腿就往小區門口跑。
差不多同時間,成阿黎听說了消息,馬上給寧建宇打電話,催促他趕緊去醫院。
付尤和寧建宇幾乎同時趕到市醫院。
寧在福一看見兒子來了,他緊皺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些。
「爸,媽……」
寧建宇在大喘氣,咽著口水,握緊了寧在福的手繼續說︰
「媽到底怎麼了?」
寧在福其實也不清楚,當時他人在小賣部算賬呢,孫女就清點貨,兩人都在認真做自己的事情,沒注意到外面。
等到听見聲音,祖孫二人才知道宋梅暈倒了,之後寧加一立即撥打急。
「女乃女乃前幾天跟我說,胸口那塊疼,我們約好今天來醫院檢查的。」
寧加一滿頭都是急出來的汗,劉海也打濕了,左手拽緊了右手,手指頭都被掐的發白。
「爺爺,女乃女乃她……」
寧在福抓過孫女的手,「別害怕,不會有事的哈。」
寧加一腦殼發發暈,感覺自己有點喘不上氣,忍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住,一聲不吭溜出去。
付尤見狀,毫不猶豫跟上去。
「加一,你臉太白了,身上都是汗,跟我去掛號看醫生。」
「不用,我挺好的,我就是太害怕了。」
寧加一靠在付尤肩膀上,臉埋進自己的手掌心。
「女乃女乃上午都好好得呢,怎麼就突然昏倒了?」
付尤腦子里面也是亂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去安慰,索性閉嘴,伸手抱緊她。
「我好難受……」
付尤替寧加一擦眼淚,默默輕拍她的後背︰
「別害怕,女乃女乃她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