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周六補課,除了課更加緊湊以外,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付尤不在,寧加一發覺耳畔安靜了不少。再加上商量病了,在醫院掛點滴,她只能夠一個人回家。
「爺爺,趕快回家吃飯吧。」
寧加一目送寧在福離開,沒過多久,來了一群混混。
倒不是他們穿衣打扮讓人一眼認出來是不良少年。而是其中有人沖著寧加一丟煙頭、吐口水,還說起了「那小子」幾個字,看人的眼神也很「不良」。
寧加一頓時懷疑他們就是那天群毆付尤的混混。
「喲,小破屋里頭的東西還不少啊。
哎,你們也別站在外面,快進來,想吃什麼就拿,想喝什麼就喝,別客氣。」
有人帶頭白吃白喝。
寧加一偷偷把課本擋住手機,避免被他們發現搶了去。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
「不會說話?」
「大哥,你直接搜她身子,趕緊把那段錄像刪了就得了唄。」
被叫大哥的人扭頭瞪了眼,「用得著你來教我?」
「不不,我就是隨口說說,我知道大哥你有自己的主意。」
說完,那人繼續在貨架上找自己想要的檳榔。
「我也不跟你廢話那麼多,趕緊把手機交出來!」
「你們是誰?」
大哥大左手扶住下巴,一臉壞笑,「小姑娘別總是板著臉,給我笑一個。」
「我家人馬上就來了,你們趕緊走,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呵!你們听到沒有,只要我們乖乖走人,這丫頭會放我們一馬。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字典里面就沒有害怕兩個字!」
「那你一定不懂法了,你們這是入室搶劫,我……」
寧加一話還沒有說完,收銀台上的東西全部被混混給丟在了地上,幸好她早了幾秒,偷偷把手機塞進口袋里面。
混混步步緊逼,寧加一從容往後退。
「你到底要做什麼?」
「把手機交出來,別讓我動手。」
「你要我手機做什麼?」
「別裝傻,上次就是你救了那小子,快點把手機拿出來!」
混混沒什麼耐心,徒手打爆了就貨架上的黃桃罐頭,汁液流了一地。
「你,別踫我!
「啊哈哈哈,你叫,你繼續叫,你們家也就兩個老不死的東西,還指望他們來救你?」
混混笑得肆意,寧加一握緊了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用抓住手機的那只手,跳起來,恨恨地對準混混那張囂張跋扈的臉砸過去。
「啊——」
混混慘叫一聲,趁機抓住寧加一頭發,想扇她耳光,但都被她的胳膊擋住,正要站起來用腳踢。
這時,張克成操起小賣部門口的特大號竹掃帚,唰唰幾下,拍在幾個混混身上。
末了,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揪住了個頭最高的那個混混。
「你們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喂,小柳,趕緊來寧家小賣部,我捉到了幾個小混混。」
張克成扶起寧加一,見她臉上沒有傷,松了口氣。
「謝謝張叔叔。」
「沒事兒,身上有沒有傷?」
「沒有。」
「什麼時候和小混混有過節了?」
寧加一蹲在地上收拾東西,始終不吭聲。
「這種事瞞著我,對你們沒什麼好處。」張克成猜到這事一定跟付尤那個臭小子有關。
事實上他不管如何暗示,寧加一都沒有說,在她看來,這件事得需要付尤在場的時候,一起解釋更好。
當天晚上,寧加一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只要想到那群混混會出現在付尤考試的地方,她就睡不著。
就這樣,寧加一幾乎清醒到天亮,打電話給付尤沒有人接听,消息始終都沒有回復。整個上午,她行尸走肉般做著再平常不過的事。
一天兩天都如此。
除了付尤以外的美術生都回歸到教室正常上課。
商量還以為寧加一知道付尤為什麼沒有回學校,殊不知,她仍舊沒有付尤任何消息。
兩人決定放學後去派出所找張克成。
听到張克成說付尤出場考就被人打,寧加一腿發軟,無意識往後退卻了幾步,險些跌倒。
至于具體是什麼情況,張克成也不清楚,唯一知道的便是︰付尤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夠回來,也許,再也不會回來。
這些話他沒有告訴寧加一。
起初,寧加一非常不習慣,去學校或回家的路上,還是會習慣性的看眼左手邊,結果每次都只有商量一個人而已。
听美術生們討論聯考成績,寧加一和商量比誰都想知道付尤的分數如何,只可惜,撥過去的號碼總是沒有人接听。
臨近期末考,寧加一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全力以赴備考,她想突破曾經所有的好成績,看看自己還能夠上升多少分。
每努力一天,寧加一空暇的時候都會想︰付尤也許不會回來了。
這天傍晚,寧加一坐在小賣部收銀台後面,不知不覺開始走神,手機突然響了,電話另外一頭傳來的熟悉聲音把她重新拉回現實︰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聯考成績全省第一!厲害吧。」
厲害是厲害,高興也是真高興,但寧加一不想說這句,沖著手機大喊︰
「過了這麼多天,你打來就是為我告訴這個?」
付尤︰「當然不是了。小舅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吧,哎,那群混混真有耐心,居然跑到……」
寧加一打斷付尤的話,迫不及待的問︰「所以,你傷的嚴重嗎!?」
付尤︰「害,我也不是弱雞,一點小傷啦。我家老頭子他太小題大做,非得讓我住院多觀察幾天,還沒收我手機,你都不知道我身上都快長蘑菇了。」
寧加一憋了這麼長時間,終于可以松口氣。
「沒事就好。」
付尤︰「你呢?混混是不是也去找你麻煩了?」
寧加一︰「嗯,幸好張警官來了,沒出多大事。」
付尤︰「下次再讓我見到他們中任何一個人,我保證把他打死!」
寧加一握緊拳頭,調整自己的呼吸︰「笨蛋!那群混混關在少管所里面,你還要怎麼樣!以後不準再沖動!」
付尤拿開手機,齜牙狀模模左耳,「好好好,我知道了。」
話音還未落下,付尤听到用力的敲門聲,登時壓低聲音︰「待會兒我再找你。」緊接著,他藏起手機。
推開門走進來的人是付尤的父親付薛康,偏瘦的國字臉,高高瘦瘦,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看上去很和善,可在付尤眼里︰他只是一個喜歡錢和年輕美女的商人。
「你後媽馬上要生產了,我要去醫院陪她,你一個人乖乖呆在家里面,哪兒都不準去,要是被我知道,你就完蛋了!」
付尤要是害怕付薛康的威脅就不是他!
行李畫具之類的東西,他早已偷偷收拾好,至于所需要的錢,只要隨便在某魚上賣幾件手辦,錢馬上到賬。
鐺鐺擋——歐式風格豪宅掛在正廳的老式掛鐘響了,九點整。
付尤等保姆離開之後,立馬背上包,帶上行李出門去車站。
從南昌到新陽坐高鐵只要三個小時。
付尤最後乘坐租出車到常安市,楓林小鎮時,已經凌晨三點半。
他又累又餓又冷,拖著行李箱往舊小區迎著颼颼的寒風走。
「小舅,小舅你在家嗎?」
付尤一面敲門,一面拉開書包拉鏈找門鑰匙,但是沒找到。
片刻後,張克成打著哈欠來開門,發現站在眼前的人竟然是付尤,大概十多秒的時間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小舅,家里面有吃的嗎,什麼都行,我快餓死了。」
張克成呆愣狀合上門反鎖,回頭跟上去廚房的付尤,一言不發,賞給他一記爆栗子。
「你小子怎麼回來的啊?!怎麼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啊!」
「坐車啊。」付尤抱著頭委屈巴巴盯著張克成齜牙。「告訴你不就暴露了嗎。」
「你爸知道嗎?」
「他要是知道我就回不來了。」
張克成擔心的就是這個。
「你跟小舅說實話,這麼著急回來干什麼?你身上的傷都養好了?」
付尤掀開衣服,「你看看,我哪兒有傷啊?你別听那個老頭子胡說八道,我一點事都沒有,小舅你操心這個還不如馬上給我做點吃的,填填肚子。」
白若被吵的忍無可忍,逮著兩人教訓了一頓,隨後去廚房給付尤煮了面條。
張克成和白若對視了一秒,難以想象付尤這小子到底餓了多長時間。
「你不跟我們打電話就算了,加一很擔心你,你聯系她沒有?」
白若沖著張克成眨眼楮,示意他別插嘴,讓自己好好問一問付尤。
「打了,跟她解釋過了。」
「然後呢?她怎麼說?」
「她讓我乖乖休息。」付尤笑嘻嘻抬起頭,「幸好她也沒事,不然的話我……」後話,他不敢說,怕被張克成眼神攻擊。
「聯考成績怎麼樣?」
付尤得意洋洋放下碗筷,翻出成績截屏照片給兩人看。
「哇喔——」白若吃驚到下巴險些掉在地上,「居然、快快接近滿分了!」
張克成一副「哎,我終于可以放心」的表情笑眯眯看著付尤,「我就知道你能夠發揮好,想要什麼東西,跟小舅說,我給你買!」
白若「切」了一聲,揭穿張克成,「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每天都愁眉苦臉,生怕付尤畫砸了。」
「哪有啊,我就是嘴上說說,心里可不是這麼想的。」張克成說完話,整個臉像是被火烤過。
「小舅,小舅媽,我吃飽了,這碗筷你們收拾吧,我回房間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