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寧加一都挺忙的， 沒時間赴約，在電話里面推遲了與梁園見面的日子，她隱隱約約覺得梁園找自己絕非只是想見見。
果不其然，這周周六，寧加一跟平日上學起床時間沒有區別，早早就去民生路附近的一間早餐店等待梁園。
不管春夏秋冬，抑或是晴天雨天，梁園永遠都是一身職業裝出場。
兩人確實有些日子沒有聯系，開場便是寒暄了幾句。
梁園挺佩服寧加一，不管入學之前發生什麼，走在校園里面被小自己幾歲的同學指出來說是那個殺人凶手，被人指指點點，第二天仍舊可以照常上學。
末了，她道了一句︰真想是給智者看的。隨即笑了笑，端起桌上的小杯豆漿，喝了幾口。
寧加一在梁園的臉上看見了成熟女人特有的一股魅力，該關心的也關心過了，接下來直切主題就是了。
「梁阿姨，您不止是我的長輩，朋友之間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
听到寧加一這麼說，梁園松了口氣，噗呲笑出聲。
「不愧是加一，居然可以一眼看穿我的心思。阿姨有事拜托你，能不能夠告訴我你和肖曉怎麼認識的？
她都有那些朋友，現在在哪兒？你們還聯系嗎？」
「肖曉的酒吧您也知道在哪兒，里面的服務員，調酒師，都是她的朋友。我能夠說得就是這些。」
若是寧加一嘰嘰喳喳長篇大論的說，梁園還會有所警覺，照這樣看來，她這個孩子不但聰明，而且有分寸。
「阿姨也不藏著掖著，肖曉就是我的女兒，我很確定。我現在不著急找到她，認她這個女兒，慢慢來就好。」
寧加一的震驚也沒有出現在臉上，眼神直了，轉念一想，梁園能夠如此堅定的說出來，背後肯定做了很多努力。
「肖曉好像入團出道，正在準備專輯，手機號也換了，最近我們都沒怎麼聯系。」
「沒關系，加一，阿姨就是希望你之後多幫幫我。」
「我一定會的。」
梁園還有事，不得不先離開。
寧加一坐在原位，就是身子面朝的方向變了。
說起來寧加一和肖曉聊天，好像是一個月之前。
那時候肖曉排名很靠前，能夠入團的可能性很大。她走得是御姐酷酷的路線，A起來猛男都不及她颯，唱功好，舞台掌控能力也挺棒的，人狠話不多。
有粉絲找出肖曉曾經參加的樂隊比賽現場視頻，又吸了不少粉絲。畫面里面也有寧加一，與現在的形象相比，能夠認出來的也就是她爺爺女乃女乃，還有付尤。
人紅是非多。
也有網友扒出肖曉的學歷高總輟學、在酒吧賣唱、與小混混斗毆……
肖曉也沒有因為團隊聲名而道歉，繼續我行我素的準備專輯，最後發聲道歉的人是工作室。
其間團隊經紀人找肖曉談話好幾次，警告她要是想繼續在這個圈子里面待下去，就乖乖听話，認真營業，做不到就自己退出，不要連累任何人。
肖曉當場翻臉，說不干就不干！
至于現在，肖曉在哪兒，在做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寧加一站在家門口掏鑰匙，手還沒有伸出去，門已經被打開了。
付尤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打著哈欠說︰
「剛剛我外婆打電話問我們啥時候回去？」
這話宋梅和寧在福也問過，寧加一放下鑰匙。
「你今天有空嗎？」
「有啊。咱們買點東西回去吧。不止我家人，爺爺女乃女乃肯定也想我了。」
寧加一不想對過分自戀的人說些什麼，叮囑付尤把門窗都鎖好，檢查飯桶和桔子它們的食物和水夠不夠。
「對了，昨晚女乃女乃跟我說藥快沒了，我得先去一趟醫院。」
「嗯，我陪你。」
天氣不冷不熱，變幻無常。
兩人隨便換了一身衣服，各自給自己買的，款式和顏色恰好像是情侶裝。
寧加一已經在手機APP上掛號，去了醫院，也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就是回家的一路，真叫一個難啊！
公交車上人擠人，呼吸都覺得難受。
好不容易下車，寧加一扶著付尤的手走了幾步，之前顛兒顛兒的感覺還未完全退去，險些吐出來。
「喝口水。」
寧加一小臉蒼白，付尤瞧著怪心疼的，擰開礦泉水瓶蓋兒遞過去。
「還有有車方便。」
喝了水，呼吸有青草氣味的空氣，寧加一緩過來，面上也逐漸紅潤。
「你考了駕照嗎？」
「沒。」
付尤搔搔臉，又說︰「我待會咨詢下小舅，他在哪兒學得車，等我拿到駕照，買了車，以後出門多方便啊。」
話雖如此，絲毫不妨礙寧加一說心里話︰
「你毛毛躁躁的，沒有下定決定要考就不要去輕易嘗試。」
「你是潑涼水專業戶嗎，我當然是想好了啊。走吧走吧，回家回家。」
寧加一被付尤推著走，心想︰你就這樣避重就輕，哼。
「要不要我們一起學車？」
付尤突然停下，「好啊！」他手還立馬縮回去，寧加一沒注意，身子往後傾斜，一個踉蹌坐在地上。
「付尤！」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啊，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哈哈哈，你沒事吧？」
付尤看見寧加一的臉色，也不敢笑出聲，硬憋著，但他實在沒憋住，笑的聲音明顯就是那種幸災樂禍，還想再看一場好戲的意思。
「疼不疼？」
後面還有幾個「哈哈哈」不過付尤捂著嘴，聲音也就小了些。
「你說呢！是我硬還是瀝青路硬啊？」
「當然是你了，不是，肯定是路了。別生氣啊，你可是女漢子。」
寧加一簡直無語，不想跟一個呆子說話，把手里的兩袋東西全都塞給付尤，掉頭快步回家。
這會兒寧在福和成阿黎正在清點貨，宋梅給送貨的司機師傅送茶水解渴，回頭看見一個類似孫女的姑娘走過來，但她多看了幾眼就回過頭。
寧加一瞧見了，心里納悶，跑到宋梅對面，伸手抱住她。
「女乃女乃！」
「真是你啊，加一？」
宋梅看著孫女的臉，溫柔地捏一捏她的手，踫踫臉，嘴上一直念叨︰
「我還生怕自己再認錯了，原來真是我家娃兒啊。老頭子，我們家一一回來了啊，你快出來。」
寧加一心里百感交集，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她可以想象出女乃女乃認錯人之後是什麼神情，她不知道自己回來，二老竟然比過年還要高興。
「來，站在女乃女乃這里，讓我看看。」
「哎呀，我家一一是不是瘦了啊，瞧你這臉上都沒有多少肉啊。」
宋梅心疼得要死，趕緊招手去叫寧在福去買肉，多稱幾斤排骨，她要給孩子炖蓮藕玉米排骨湯。
寧在福激動到找不到自己的錢包，跑得暈頭轉向的。
「爸媽，菜我去買。」
成阿黎前幾日改口喊寧在福和宋梅爸媽，也是真心把他們當做自己父母對待，就如同老人視她為自己親身孩子那樣。
貨不管了，外頭的司機師傅打招呼要走了，也不管了。
二老就盯著寧加一看，怎麼看都不夠。
付尤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停在門口，高喊了一聲︰「爺爺女乃女乃，我回來了！」
喊得比寧加一這個親孫女還要親熱。
寧、宋聞言後，滿心歡喜，寧在福忙去接東西。
「回來就回來，你們還買啥東西，多費錢啊！」
說話的人是宋梅。
「女乃女乃，沒花多少錢。這是加一給您買的藥。這按摩儀，我來教你們怎麼用啊。哦，還有這個專門泡腳的東西。」
付尤逐一給二老解釋，示範。
寧加一隨意地掃看了一遍，店還是那個店，干淨，明亮。
听付尤說話的時候，寧在福給兒子打電話，告訴他加一和付尤都回來了，希望早點回家。
成阿黎買了六七百塊錢的菜，宋梅一點都不心疼那個錢，讓付尤把他外公外婆，小舅小舅媽都喊來吃飯。
跟從前一樣，宋梅指揮，程怡執行任務，偶爾寧加一和白若輪流打打下手。
男人圍著茶幾下象棋，付尤在一旁帶孩子觀戰。
家里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
「難得聚一塊吃飯，今天必須喝酒啊。」
張龍飛站起來，眼神示意程怡趕緊把他拿來的陳年好酒送上來。
寧家父子沒有意見。
付尤舉起了手，「算我一個。」
程怡剛想說什麼，張龍飛搶了先︰「你小子可不要逞強啊，不行就不喝，听到沒有啊？」
付尤笑笑點頭，起身接過外公手里的酒瓶︰
「這酒應該我來倒給你們喝。」
張龍飛很是欣慰，「嗯，不錯。」
上次去參加付尤朋友婚禮，婚宴上他就喝了幾杯紅酒，至于白的，也不知以他的酒量扛不扛得住。畢竟某人就是喜歡逞強。
白若瞧著寧加一那雙眼楮直勾勾盯著付尤看，暗暗地用胳膊肘去懟她，低聲說︰
「明天周末，喝醉大不了躺一天，沒關系的。」
「也是。」
白若就不會去管張克成喝多少酒，倒是覺得他最近因為一樁案件，又搞得整個人開始陷進去，喝點酒也挺好。
「若若姐，你是不是還是少吃點有辣椒的菜啊？」
「沒事兒，月子已經坐完了。我身體挺好的，別擔心啊。」
「那就好。小善善長得好像張叔叔啊，特別是那雙眼楮。」
白若嘆口氣︰「是啊，我跟我婆婆抱孩子出去散步，認識的人都說她長得像克成，單眼皮，黑皮膚，比同齡的孩子矮了四五公分呢。我現在就怕這孩子越長越丑。」
「不會的，女大十八變，我小時候就挺黑的，現在不也很白嗎。」
白若哭笑不得︰「但願如此啦。你和付尤同居生活還和諧吧？」
「咳咳咳。」寧加一悶頭咳嗽，避開白若的問題。
「害羞什麼啊，老人家耳朵不好使，再加上幾個老爺們喝了酒咋咋呼呼的，沒人听到的。」
白若也不是八卦，純碎關切兩人的感情生活，有什麼問題，她這個未來的舅媽也好給外甥媳婦幫忙出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