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被擊散的瞬間,我腰間玉條上,屬于千面羅剎的氣息隨之消失。
鳳仙原本瑩白如玉的面龐,霎時間開始皴皺干枯,眼窩深陷嘴唇干癟。
不僅是面龐,他的身體也干枯得像是樹皮,生機正在不斷衰減。
可是……縱然肉身枯朽,鳳仙仍有戰力。
剛才的雷霆一擊,被鳳仙臉上的面具抵擋大半,只有少部分落在他的身上,否則他已經魂飛魄散。
力量耗盡,我癱坐在戴天晴身旁,只剩喘息的力氣。
渾身穿透幾個透明窟窿的戴天晴掀開眼簾,澀然望著力竭的我,語氣帶著淡淡哀默的說︰「你這麼狡猾奸詐,不該陪我一起死的。」
「人固有一死,只是死在此人手中,我不甘心。」
鳳仙面目猙獰,喉嚨吼出干枯沙啞聲音,「李天賜!你把我害成這副模樣,我要把你扒皮抽筋,煉成惡鬼,永世不得超生!」
還沒等鳳仙逼近上前,忽然遠處傳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砰砰——
一陣亂槍響過,鳳仙的二十幾個手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應聲倒地。
鳳仙一記驢打滾,竄到一旁的墓穴中,躲過此次攻擊。
普通槍械對鳳仙這種不死人無用,因此剛才射出的都是加量版麻醉劑,明顯是有備而來。
不遠處,麥門冬在一百多人的簇擁下,緩緩走入了墓園。
雨絲飄落,麥門冬兩旁是撐著傘的保鏢,身著黑色禮服,容貌眼里舉止優雅。
鳳仙跌倒在泥坑中,渾身干癟,模樣狼狽不堪。
且鳳仙受傷之後,速度驟減,小腿被麻醉彈射穿,渾身顫抖著無法動彈。
那些被麻醉的手下們,都被麥門冬的人手抓住,鳳仙敗局已定。
麥門冬站在墓坑前,居高臨下望著鳳仙,冷笑著道︰「你說我是藏頭露尾的鼠輩,這話沒錯。」
「我與你實力懸殊,此生只有一次見你的機會,就是將你必殺的一次!」
鳳仙渾身麻木僵硬,只是瞠目欲裂,死盯著麥門冬。
縱然與我生死之爭時,鳳仙也從未向我流露出這種眼神,我很難想象她和麥門冬之間,究竟有何恩怨。
「族長,東西已經到了。」
「抬上來。」
在麥門冬的吩咐下,一個厚重的青銅人俑從皮卡車上抬下,六個人拿著繩子和木桿,才勉強將銅俑抬下。
青銅人俑總共有七道鎖,所有鎖鏈打開以後,無法動彈的鳳仙被人抬著,塞入銅俑之中鎖死。
這尊銅俑,完全是按鳳仙的身形設計,幾乎貼著他的肌肉卡死。
作為不死之身,鳳仙肉身雖然腐朽,但陽壽耗盡之前,除非將肉身切成無數塊,否則絕不會死。
將鎖著鳳仙的青銅人俑抬上車以後,麥門冬笑吟吟的走向我,「李先生,您能將鳳仙逼迫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算是綁了我天大的忙。」
「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好。」
戴天晴有氣無力的道︰「感謝就不用了,快帶我們去醫院。」
呵,戴天晴還是太天真了。
我淡然聲道︰「這里風水不錯,如果你真有心,就找個坐南朝北的位置,把我們兩個給埋了。」
西陵禁地,我與鳳仙,以及麥門冬志在必得。
對于麥門冬來說,我與鳳仙對她的威脅不分先後,現在我和鳳仙兩敗俱傷,她絕對不會放過大好機會!
鳳仙活著的時候,我對他還有些鉗制作用。
現在鳳仙已死,我也沒了利用價值。
因此,無論是落在鳳仙手里,亦或者是麥門冬手中,我都必死無疑……
「謹遵李先生吩咐。」
麥門冬吟吟一笑,隨即背過身去。
兩個保鏢走上前,手里拎著鬼頭砍刀,眼中帶著森寒殺機盯著我。
死到臨頭,戴天晴柔荑死死攥著我,嬌軀輕顫時,我能感知到她在害怕。
「抱歉,沒能保護好你。」
「臨死前有你陪著,值了。」
……
噗呲——
鮮血噴濺在我的臉上,我愕然睜開雙眼,正看見一個鐵塔般的人影,手持著盡數棒球棍,擋在我的身前。
剛才持刀要殺我們的兩個人,腦袋裂開歪斜躺在兩側。
「兄弟,我來晚了!」
陸鶴鳴回過頭,沖著我咧嘴一笑,笑容格外燦爛。
話落,陸鶴鳴扔給我一顆小拇指粗細的泥丸。
我懶得查看,直接將泥丸塞進嘴里,一股溫和藥性溫暖四肢百骸,我憑空生出些許力氣。
「再給我來一顆。」
陸鶴鳴臉皮抽了抽,「兄弟,這玩意老貴了,再說一天之內只能吃一顆,吃多了藥性相抵,也不能當糖豆亂吃……」
「少廢話,拿來。」
陸鶴鳴苦著臉又掏出一顆,「給,誰讓你是我兄弟呢。」
我將丹藥塞進戴天晴的手里,可她嬌軀冰冷,呼吸停滯,已經無法吞下丹丸。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我冷眼掃過麥門冬等人,「殺,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這活我擅長,你就擎好吧!」
陸鶴鳴沖入人群之中,手里拎著個棒球棍,如入無人之境!
「快,快走!」
麥門冬竄進汽車中,帶著剩下的部下倉皇逃走,
陸鶴鳴並未追擊,哪怕是打人的時候,也始終徘徊在我身邊。
實力強橫,粗中帶細,陸鶴鳴的戰力從未讓我失望過。
有他在,我便徹底的安心了……
可惜在與鳳仙和麥門冬的明爭暗斗中,陸鶴鳴和慕容長青不在,否則我直接堂而皇之殺上對方老巢,何必被人這樣欺負!?
我抱著戴天晴的尸體,陰沉著臉色一言不發。
陸鶴鳴沒有打攪我,開著車直奔谷茺四合院……
路上沒什麼行人,陸鶴鳴車開得像是起飛,原本至少要小半天的路程,我們一個小時就已經趕到門口。
打開車門,我慌張抱著戴天晴,闖入秦瀾的臥室。
秦瀾揉了揉惺忪睡眼,在看到渾身是血的我時,急忙從床上跳下,美眸含著淚珠,「師父,你怎麼了!?」
我急得額頭盡是冷汗,「別管我,先救她!」
作為肅清者聯盟的一員,戴天晴強大戰力的源泉,也是用陰煞之氣將靈魂融入而換來的。
因此,她一旦身死,就是魂飛魄散。
剛才斷氣以後,我全神貫注的將道家真氣凝聚在她的靈台處,為的就是保住她的命魂。
她的性命千鈞一發,只有秦瀾能夠救命。
秦瀾見我沒有生命危險,這才將渾身是血的戴天晴扶坐在床上,雙手貼在她的胸膛處,能量匯作涓涓細流,緩緩注入……
為了不打擾秦瀾醫治,我悄然退出門外。
隔壁房間里,陸鶴鳴左手握著冷凍肘子,右手拎著瓶茅台,吃得是不亦樂乎。
一旁的佣人神情怪異的提醒,「先生,這是冷凍食品,需不需要我幫您熱一下?」
「沒事,我就得意這帶著冰渣子的勁。」
時隔多日再次相見,一時間我心中百位陳雜。
見我進門,陸鶴鳴撂下肘子,抹了抹滿是油膩的嘴角,嘿嘿沖著我樂。
我問︰「不見的這些日子,你去了什麼地方?」
「一直在地府待著呢。」
陸鶴鳴苦著臉道︰「府君那里,除了白饅頭和香紙蠟燭,我吃得臉都快綠了。」
「府君?」
「就是珠州地府的老大,她膽子小得很,平時只敢在地府里待著,有機會我帶你下去見見。」
我趕忙擺手,「我對下邊的世界沒興趣。」
「話說回來,你跑來珠州,就是為了吃幾口醬肘子?」
陸鶴鳴神色稍有凝重,「五十年之期已到,神山上的那些東西開始不安分,馬上就會有一場大災難降臨!」
「這次災難,首當其沖的就是地府。府君已經跑路,我也得自己想辦法躲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