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時,沙曼尤顯得焦躁,走起路來腳步虛浮,跌跌撞撞著跑進車庫。
從車庫里推出那輛越野摩托時,她連踹了幾腳,因為天氣太冷都沒有打著火。
戈壁灘上多荊棘亂石,越野摩托車不一定管用。
我朝著門口吹了聲口哨,墨如初登時嗖的一聲竄進院落,「來了,老大!」
我坐上輪椅,又拍了拍自己的腿,「不介意的話,坐我的吧。」
沙曼驚訝看著裝有履帶的輪椅,「你這是把坦克輪子給卸下來了?」
「放心,速度不比你的摩托車慢。」
短暫猶豫後,沙曼側身坐在我雙腿上,身形略有些僵硬的扶著輪椅背,「出發吧。」
嗖的一聲,墨如初如離弦之箭般竄出門外,嚇得沙曼死死摟著我的脖子,一動也不敢動。
墨如初的速度,比起高速路上飆車也不逞多讓,尋常人若是不小心從輪椅上摔下去,必死無疑。
況且從外形上來看,墨如初不過是個普通的輪椅,這麼快的速度哪怕踫到個凸起的石頭,也會瞬間摔個粉碎。
墨如初作為靈物,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問題,但沙曼並不知道,只是臉色發白的靠在我懷里,一動也不敢動。
皮衣緊貼肌膚,沙曼又沒穿什麼衣服,她摟得這麼緊,我頗有些喘不過氣。
我拍了拍椅背,「放條安全帶,讓她安心。」
「大哥,你不覺得這樣更刺激麼?」
「少廢話!」
安全帶將沙曼牢牢綁住,她總算松了口氣,這才驚異道︰「你這坐的是什麼東西?」
還沒等我開口,墨如初就格外傲然的道︰「老子乃是魯班祖師一坐騎,墨門師叔祖墨如初是也!」
沙曼動了動嘴唇,似乎準備問些什麼,忽然低頭看了身下,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詭異。
「你一個修道的人,還有這種心思?」
縱然有些羞澀,我仍平靜回答道︰「我本無意冒犯,實在事發突然,又穿得單薄……」
「我沒有怪你,只是覺得你年紀輕輕的小道士,怎麼也有色心?」
我坦然回答說︰「食色性也,人間滋味,哪怕是修道者也不能避免。」
「正因六婬七情在,人才有活著的實感。」
沙曼幽幽的道︰「不愧是道士,也就算了,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
在原野上疾馳十幾分鐘,我們趕了約莫三十里的路程,總算到了一處篝火熄滅的帳篷前。
帳篷外頭站著個小男孩,又黑又瘦穿著破皮襖,臉上皴紅盡是凍瘡,看上去也就十二三歲,從命魂來看,實際有十五六歲。
男孩手里握著把原始的火銃,旁邊躺著兩只巨型野狼的尸體。
在看到沙曼從我懷里下來時,小男孩黑洞洞的眸子里似乎噴出怒火,指著我酸溜溜的問︰「他是誰?」
沙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而後拉開帳篷,看到躺在血泊里的一家三口,慍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見沙曼發怒,小男孩下意識的低下頭,「我是來打野狼的,路上就遇見不怕死來扎帳篷的這家人。」
「中途我好心勸他們離開,或者在車上睡。可他們說要體驗大自然,非得住帳篷。」
「等我回來的時候,一家三口就被狼給咬死了。」
帳篷里的一家三口,身上的傷口都是咬傷,且我能看出,男孩並沒有撒謊。
沙曼警惕四下張望,而後嚴肅對男孩說,「你馬上繞路離開,以免和他們踫上!」
男孩焦急道︰「可萬一你和他們打起來……」
「就算真打起來,你留下也只會是累贅。听我的,快走!」
男孩眼眶通紅,卻也擦了把眼淚,跨上旁邊停著的一只高頭大馬,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之後才離開。
沙曼無奈搖頭笑了笑,「真是人小鬼大。」
熟練的用固定帳篷的鐵棍砸爛車窗後,沙曼從里頭拿出三個睡袋,以及拖車的繩索。
將一家三口的尸體裝入睡袋,裝進後車廂後,沙曼又用鑰匙將車打開,「上車吧。」
我提議說︰「坐我的輪椅離開,不會發出動響,應該更安全些。」
「我可不想被你這小道士再佔一路便宜。」
方才听沙曼的語意,應是此處藏尸地還有旁人盯上,很有可能會發生搶奪。
因此,沙曼才以食人魔,也就是她口中‘不死者’的消息作為報酬,讓我作為保鏢隨她走一趟。
坐輪椅離開,也是為了沙曼的安全著想。
既然她不領情,我便一同上車就是……
似乎是為了躲避追蹤,沙曼特地沒有開車燈,沿著戈壁灘繞了一大圈,才從另一個方向返回住處。
等確定沒有人跟蹤,沙曼才稍松了口氣。
我這才詢問道︰「現在,你可以將消息告訴我了?」
沙曼坦然道︰「回去之後,我會將關于不死者的所有信息,以及除我之外的十一個管理者的消息,全部都交給你。」
「至于你打算怎麼對付他們,亦或者連我一起對付,隨你的便。」
有了沙曼提供的消息,幾乎已經能夠將岳景新區的所有不死者一網打盡。
因為這一次,我需要做的只是調查線索而已,肅清者聯盟的人遍布四海,隨便派遣些人來,就能將這里給平了。
我疑惑詢問沙曼,「之前從你房間走出的男人,和你是什麼關系?」
提起男人時,沙曼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隱藏很深的恐懼。躊頓良久後,她才凝重說道︰「他是這里僅存的一代不死者,你對付誰都可以,千萬不能招惹他!」
我們正說著的時候,兩側忽然有馬兒嘶鳴聲,只見後頭兩匹馬迅速從左右包抄,而後每人掏出一把噴子。
砰砰兩槍,越野車前輪報廢,我們被逼停下。
沙曼俏臉陰沉,下車前她壓低聲音囑咐道︰「待會兒無論他們說什麼,你都一聲別坑,千萬別被听出是外來者!」
「我們這里允許內斗,但私通外來者是死罪!」
「只要我出手,你直接開打就是!」
我微點了點頭,便隨著沙曼一同下了車。
見我們下車,那兩個拿噴子的人反而將武器放下。對于真正的高手來說,有開槍瞄準的機會,就足夠下無數次殺招。
真打起來,噴子未必有鐵棍好用。
其中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跳下馬,哈哈大笑道︰「小曼,你在共工區域發現資源,想獨吞可就不地道了。」
「想明搶就直說,搞什麼冠冕堂皇的借口。」
沙曼雙眼微眯,語氣不屑的道︰「今夜月黑風高,你們如果覺得能吃得下我,盡管動手。」
噌——
一旁騎馬的高瘦青年抽出馬刀,縱身從馬背上躍下,「沙曼,你的實力強是公認的,但在這種地方二打一,你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你們想贏我,至少死掉其中一個。」
雙方劍拔弩張時,根本沒有將我放在眼里。
我也並不著急,今天能和談最好。畢竟岳景新區的事,是我替肅清者聯盟在做。
而我最需要做的,只是掌握具體線索而已,沒必要拼命。
氣氛寂靜稍許,高手青年語調陰森道︰「平時遇見你,我們倆的確打不過。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天你剛給老大獻祭過血液。」
「你現在的實力,也就只有平時的三分之二,真打起來能發揮多少,就看你的運氣了。」
听得這話,沙曼的臉色頓時一沉。
這時,絡腮胡子大漢打圓場道︰「大家都是場面上的朋友,今天也沒必要拼個你死我活。」
「不如咱們見面分一半,公平合理。」
沙曼貝齒緊咬,慍聲說道︰「一共三個人,其中一個成年人歸你們,剩下的歸我!」
「如果你們還想多要,今天的事就得見血!」
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狡詐,面上還要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行吧,就當是讓你討了個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