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寨主,剎那間竟浮現出憤怒的神情,一把搶過我手中的銅牌端詳。
周遭村寨的人,也紛紛圍攏過來,向我投來敵意的眼神。
我頗有些不明所以,秦茵手中悄悄捏著黑灰色粉末,且將秦瀾護在身後,似隨時準備出手。
端詳良久之後,寨主蒙雌才作煥然大悟狀,用當地俚語和寨子上的人解釋著什麼。
女祭司面色也緩和下來,「貴客請不要介意。你們拿出的這塊破碎的銅牌,和上一任祭司的陪葬品一模一樣,差點把你們當成盜墓者。」
「不過寨主已經辨認出,你們的這塊銅牌,明顯要比陪葬品大上許多,而且上面沒有土腥氣。」
陪葬品!?
得知這個消息,我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一上來就知道另一塊銅牌的下落,憂的是銅牌是老一任大祭司的陪葬品,我們總不能讓他們把祭祀的墳給刨了。
我提出索要銅牌的事,寨主夫婦也顯得很為難,兩人正低聲商議著。
秦茵附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在南疆的村寨,大祭司的地位一般比寨主還要高,是負責溝通神靈的存在。」
「估計他們不敢輕易挖掘祭司的墳墓。」
這話我听著不由得有些奇怪,倘若大祭司比寨主地位還高,為什麼眼前的這位女祭祀,反而對寨主格外恭敬?
蒙雌夫婦兩人還在商議,這時女祭祀面上笑容稍有媚意,且主動向我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這里剛應聘不久的女祭司石蘭。」
「應聘?」
「你是外來人,不知道苗寨的規矩。」
石蘭格外健談,熱情的攀談道︰「我原本的村寨,已經集體搬遷到外界市區生活,我不喜歡外界環境,所以大學畢業後,就來這里應聘了女祭司。」
沒想到,這石蘭還是個大學生!
看石蘭的年紀也就二十來歲,大學畢業來村寨估計也沒幾年的時間。
這下我總算能明白,為什麼她這個祭司,在寨子的威望並沒有高到傳說那般。
不過,有一個接觸過外界的女祭司,更容易和我們溝通,也算是一件好事。
一番商議過後,蒙雌似有些歉意的和我說了一堆話。
石蘭翻譯說︰「銅牌的事,寨主要回去仔細和村寨的居民仔細商議後,才能做決定。」
「你是他們家的救命恩人,希望能在這里稍作整頓休息,等待商議的結果。」
我揉了揉眼,想要仔細觀察石蘭以及村寨人面上的「氣」。
通過觀氣術,可以判斷他們對我是否有歹意。否則一旦落入上百人的圈套里,很難全身而退。
可詭異的是,這個寨子似乎有一種格外奇異的能量,將我包裹在其中,因此觀氣術並不起作用。
這時,我瞥了一眼站在我身旁的秦瀾。
似乎與我心有靈犀,秦瀾踮起腳尖,湊在我耳邊小聲說︰「師父,我們可以過去。」
我這才點頭說好。
「您請跟我來。」
在女巫石蘭的帶領下,我們來到一處河邊的高腳竹樓內。
相比較周圍普通竹樓,這里首先要高大許多,其中一半在河岸,另一半直接伸進河里。
竹樓由結實的竹枝捆在一起,構成地樁讓整個竹樓半懸在空中,前面是廣褒河面,身後則是郁郁蔥蔥的大山,住在竹制小隔間,不由讓人心曠神怡。
我被安排在靠山的一面,而沒見過竹樓的秦瀾,則興奮的跑到南邊臨水的一間。
秦茵放心不下,便與秦瀾住在一間。
我們的鋪蓋和用具,都有村寨的女性貼心的為我們準備好。
原本我打算,等這些人將東西收拾好離去以後,我便找秦茵商量接下來的具體事宜。
卻沒想到東西剛收拾完,石蘭就推開了我的房間門。
「小哥,怎麼稱呼?」
「李天賜。」
「這麼繞口的名字,我還是叫你小哥好了。」
石蘭頗為自來熟的坐在床邊,因為這原本是空房,由于侍女疏忽並沒準備座椅,我只好尷尬的站著。
「大家都是來自于外界社會的人,沒必要這麼拘謹。」
石蘭笑吟吟的道,「我的房間就在你隔壁,如果實在別扭,自己搬把椅子去。」
「不用。」
我離得遠了些,坐在床的另一邊。
石蘭伸了個懶腰,舒展誘人體態,「呼,在這地方呆了三年多,總算是遇見個能說說話的人。」
「他們寨子里的家伙,和榆木疙瘩一樣,無聊得要死。」
我隨了一句︰「既然無聊,為什麼要畢業後,來這種偏僻的地方當女祭司?」
「大學專業差,在外頭找不到工作,快吃不起飯了。」
石蘭懶洋洋的說道︰「住在這個吊腳樓里,總比城中村兩百塊錢的廉租房要強。」
「當上塔溝寨的女祭司,雖說沒什麼工資,但衣食住行他們都給我提供最好的。」
「而且除了敬天祈福,偶爾給打獵受傷的人用蠱術治病,我幾乎無所事事,混吃等死。」
「這座竹樓,就是他們給我建造的。怎麼樣,風景不錯吧。」
我不由愕然,如果寨子里的人知道,他們供奉的祭祀是這幅德行,估計立即就把石蘭給轟出去。
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在面對男蛇妖時,我有留心注意所有人的表情都很驚恐,唯獨石蘭格外平靜。
尤其是在男蛇妖抓人的時候,大家的目光都在男蛇妖的身上,可石蘭的眼楮一直盯著我從未離開。
似乎相比較男蛇妖,我這個外來者更顯得稀奇。
亦或者,她原本就知道男蛇妖會出現……
「小哥,發什麼呆呢。」
石蘭惡作劇似得拍了下我的肩膀,她不知有意還是無心,特地湊過來緊挨著我坐。
大概是常年生活在雨林中,她皮膚格外白皙水女敕,身上帶著淡淡的清草與竹子的芳香。
由于距離過近,此地奇異能量的波動對我影響減小,我便能感受到石蘭身上的氣,和秦茵的格外類似!
這兩人之間,必定有很近的血緣關系。
只可惜,由于能量場的波動,我沒辦法分辨究竟是什麼血緣關系。
見我還在發愣,石蘭揶揄笑說︰「是不是從來沒和女人坐這麼近過,有些害羞了?」
我坦然說︰「沒有。我在想銅牌的事,那東西對我們格外重要,不知你能否向寨主說明,無論他提出什麼條件交換,我都盡量滿足。」
「這個恐怕不行。」
石蘭搖頭有些遺憾的道︰「據傳說,二十年前的女祭司,是因為和妖魔搏斗,為了保護寨子而死。」
「臨死之前,女祭司格外囑咐,要將那塊叫不上名字的銅牌,作為陪葬品一起放進棺材里。」
「寨子里所有人,包括寨主在內,都對上一任女祭司格外崇敬。」
「就算你對寨主有天大的恩情,也不可能讓他去挖了上一任女祭司的墳。」
事情還是向最壞的結果發生,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使手段偷取。
秦茵懂得控蠱之術,隨便弄個老鼠什麼的鑽進棺材,將銅牌叼出就是。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石蘭提醒道︰「至于別的歪點子,你們還是別想了。」
「按照塔溝寨的祖制,只有寨主可以知道女祭司的陵墓。」
「這茫茫大山,如果你們想要找到女祭司的墳墓,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為防止石蘭起疑心,我主動扯開話題,「對于今天的蛇妖,你了解多少?」
「這個……」
石蘭面露遲疑,有些吞吞吐吐的道︰「據說是人和蛇生出的怪胎,最近出現過幾次,害死兩個婦女,因此我才設壇祈福消災。」
「不過寨子里有人傳言說,那東西和上一任女祭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