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黑曜會建造出……不，應該說是培養出了「方舟」這樣的龐然大物，必然與水母航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諸葛雲心中暗想。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釋了。
但問題隨之而來。
那麼，當時的前文明人類，是如何得知這一信息的？又是如何找到那些超級生命體的呢？
諸葛雲沉吟片刻，忽然轉過頭，看著蘇哲問道，「她說的這件事，你怎麼看呢？」
蘇哲頓時一驚，從沉思中恢復過來，訝異的看著諸葛雲，不知道他突然問這個問題是為什麼。
「您是指什麼？」
「她剛才說的方舟，讓你想到什麼了嗎？」諸葛雲風輕雲淡地問道，「關于前文明時代，你們是怎麼開展那項泰坦計劃的？別告訴我，你也什麼都不知道。」
「嘶——」
蘇哲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芒，頓時明白了。
隨即嘆了口氣道，「的確，這些話讓我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我剛才還在回憶著，泰坦計劃還未完全啟動的初期，就是從他們在地下發現那些古老生物的殘骸開始的。」
諸葛雲輕聲道，「這麼說來，那些軍事基地，應該就是為了隱藏它們，方便研究它們而建造的吧？」
「您說的沒錯，行星理事會的軍事基地，大多數就建在那些挖掘場的上面，在我接觸到這些之前，他們已經修建了二三十年。
但這些事在當時的行星理事會內部，被列為最高機密。」蘇哲點點頭，說這些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脊背有冷汗滲出。
「那麼，你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發現這些古老造物的嗎？」諸葛雲追問。
他這樣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而是有強大的事實依據做基礎。
那些遠古造物，也許比恐龍出現的時期還要早幾千萬年，也許跟恐龍存在于同一個時代。
但他們的數量跟恐龍相比，或許連百萬分之一都不到。
也就是說，發現恐龍化石的幾率，要比發現它們的幾率高太多了。
根據地質疊層原理，原始沉積層越老，蘊含其中的生物化石就越簡單。這些古老造物深藏于地下，最少也有幾千萬到幾億年了，那時候人類並未誕生，還是爬行類橫行于地表的時代。
如果沒有得到明確的坐標或任何證據的話，人類發現那些遠古造物的幾率就基本為零。
以人類當時的科技手段，還不能探索到如此深的地下。
總不能在廣大地表上無的放矢，耗費巨額資源，隨便就挖掘打洞吧？
另一方面，就算偶爾因地殼變動，有些古老地層被新崛起的侵入岩擠到近地表淺處，在幅遼廣闊的地球上，人類所用的探測手段，發現遠古「S」生命體的可能性也幾乎等于零。
那麼問題就出現了。
人類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在短時間內，就大規模發掘出眾多遠古生物的呢？
蘇哲給出的答案很簡單，就如諸葛雲所預料的那樣，確實是有人給出了這方面的情報。
「關于那些情報的來源，一直被行星理事會封鎖著，我所知道的情況就是，某個時期，曾不斷有新的信息被放到高層們的案頭上。」蘇哲晃了晃腦袋，如實答道。
「當那些原始資料出現在我眼前，我立刻就被吸引了——你能想象我當時的激動嗎？」蘇哲撇了撇嘴，做出一個很無奈的表情，「我一直就是個叛逆，是為創造力和注定失敗的事而奮斗的人，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選擇去反駁當代生物學家的那些論斷。
這，也是他們選擇了我，而沒有選擇那些老學究主持泰坦計劃的原因。」
「嗯，你是一個並不徹底的神秘主義學者，探索未知的人。」諸葛雲淡淡一笑道，「所以，你並不算完全藐視科學的人。」
「正相反，我很尊重科學，但要基于事實。」蘇哲像是自嘲了一番後，隨即正色道。
「由于工作原因，我能夠接觸到很多被解密的資料，當然，僅限于我所從事的特定範圍內，畢竟我的職責就是研究它們，而不是考究它們的來源和出處。
但真相令我一度極為震驚，我知道，它們是與恐龍同時代，或是更早時代就出現在地球的。
我們察覺不到它的存在，是因為我們無法進入它所處的維度空間。
人類，正如我們所了解的，不過是些小碎片，由單細胞生命經過演化而來，是巨大整體中極其微小的小碎片，每個人都和之前生活在這個星球上的其它生命聯系著。
當然，這些事情，是我在為伊斯帕廷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才發現的，這是後話了。」
蘇哲用平靜的目光看了看諸葛雲，最後，目光落在了顧飛妍顫抖的身上。
他覺得這個女人很悲慘。
她應該和自己一樣，能夠為黑曜會所重用，說明她在生命研究領域里也算是個天才了。
但兩人所走的路徑不同。
很顯然，顧飛妍從前是名成功的學者，後來應該是李銀龍發掘了她，給了她更多機會，才讓其接觸到那些被黑曜會掩藏的秘密。
在往後的歲月中，顧飛妍了解到了更多黑暗的禁忌知識，她只不過是在與未知答案的交鋒中，敗給了急于求成的心態。
按她的說法和已知的時間線推算，那時，李銀龍應該早已與黑曜會有了瓜葛，至于是招募進去的，還是強制加入的，蘇哲並不清楚。
但李銀龍曾是自己的助手，現在回想起來，應該也是經過黑曜會的秘密安排。
「好像有點扯遠了。」
蘇哲從顧飛妍身上收回目光，一邊回憶著一邊開口道，「再後來，實驗的規模不斷擴大，泰坦計劃被修改了無數次，追加了很多新的研究領域和學者，也不斷有新資料、樣本等等送來……
這些資料和樣本，是被一些諸如人類學家、地質學家、生物學家，甚至是倫理學家等權威鑒定過的，一切步驟都受到行星理事會的監管，資料被相關行政機嚴格構審查過。
我猜測，送到他們手里的情況與送給我時是一樣的，密封完整、內容總有缺憾或人為改動的痕跡。
這些樣本和信息都經過了加密處理，摒棄了非相關學科與專業接觸不到的內容，顯得有點凌亂和破碎。」
蘇哲緩緩搖了搖頭，當時的他一心撲在實驗和研究上，忽略了很多事情。
他幾乎徹夜難眠，不僅為了微小成果而興奮不已，還因為不可思議的真相，一次次震撼著他的靈魂。
顧飛妍此刻也听得很震驚，沒想到這里還有和她一樣的，不，是更有身份，實力更強大的研究者。
諸葛雲沉吟一會，示意蘇哲繼續說下去。
「經過最初幾年的研究，我在一些個體樣本身上，發現了大量有悖于常識的難題。
那些都是顛覆人類認知的知識，讓我懷疑之前所學到的東西，有很多是錯誤的。我堅信，生物學在解釋人類的起源和命運時，可鄙地失敗了。
比如海克爾和達爾文的實證論，還有貝特朗‧羅素先生的理論。
比如，關于時間，愛因斯坦相信它是相對的，可以用空間、曲線的術語來解釋的現象，但都與我的發現相悖。
再比如，它們雖然是在很深的地下找到的，但那些生物的身體結構與恐龍相比，要更復雜，甚至，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東西。
這就好比在幾千年前法老的墓穴中，竟出土了核聚變裝置，而且至今還能夠使用，你能想象我當時的震驚嗎？
諸如此類的問題層出不窮，極度困擾著我，讓我無比費解。」
蘇哲很快說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對那時的感覺，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然後，你們就決定要將泰坦計劃延伸到其他領域，並且用人類自己作為試驗品？」諸葛雲無比平靜地問道。
「是的，我們龐大團隊做過上萬次試驗，在最初幾年，就發現了人類基因與某些素體基因的相容性很不錯。
雖然某些素體處于沉眠或半沉眠狀態，但它們的活力依舊很高，不！是相當高。
素體在力量、速度、敏捷、對生存環境的適應和有機體的精神能力上，都要遠遠超越這個星球上的一切生命體。
如果這些生物存在于人類世界，將堪稱是恐怖的奇跡。
一開始，我們用了類似植物嫁接的簡單手段，效果很不好。後來用到了轉基因的方法，把外源基因人為地整合到素體基因組上，並使其表達強烈的繁殖意願，從而改變生物遺傳方式。
不管是數據模擬，還是其它實驗，對比其它生物，人類在這方面要強得多。
實驗初步結果一經發布，軍方也很快表示，願意繼續出資支持項目，並擴大了相關的軍事基地數量。
因為他們看到了一種可能性，樂于我們的成果變為實際應用。」
蘇哲的語氣很緩和，話語間不停的停頓，但誰都听得出來，他是在強烈壓抑著自己。
此刻，喬伊娜站在諸葛雲身後，靜靜听著，內心同樣波瀾澎湃。
蘇哲這些話里，有些情況雖然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是她早就有所察覺的。
但此刻，她仍然連呼吸都變得冰冷起來。
諸葛雲的神色黯淡了，內心的思緒仿佛也回到了從前那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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