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玉搖了搖頭︰「沒事，與咱們的生意沒關系。」
但，和自己的病人關系太深了，石 玉再也坐不住了，看著沈玲瓏︰「我要離開，沈姐姐也和我一起走，待會兒麻煩沈姐姐派人把玉竹送回天香閣。」
沈玲瓏自然看得出來石 玉的表情不對勁了，在這種地方她也的確渾身不自在，索性兩個人悄悄地離開了。
沈玲瓏讓車夫送石 玉回家去，自己則回去研究石 玉說的扎染了。
石 玉回到家里直奔東屋。
正在看書的牧北宸被突然闖進來的石 玉驚了一下，抬頭看她那微微漲紅的臉色，挑眉︰「怎麼了？」
「沒事。」石 玉吸了口氣，牧北宸只穿了簡單的里衣，因為受傷的緣故，胸口並沒有系上口子。
看了一圈，石 玉問︰「白竹瀝呢？」
「他出去辦事了。」牧北宸放下手里的書︰「你找他做什麼？」
「顧長生和趙同芳呢？」石 玉又問。
牧北宸動了動身體，狐疑的打量著石 玉︰「你想問什麼？」
「我……。」石 玉坐下來︰「我能問什麼？你身上有傷，身邊得有人照顧啊，一個個都不在嗎？」
牧北宸勾起唇角︰「你想見誰？」
石 玉︰「……！！！」
這該不是個傻子吧？自己暗示的不明顯嗎？
「顧長生陪著你阿姐，具體做什麼去了我不該過問，你二姐一大早就跑去了作坊，到現在也不回來，阮氏讓芸娘給我送了吃喝，味道還不錯，白竹瀝出去辦事，可能要晚一些回來吧。」牧北宸饒有興致的看著石 玉︰「那你呢？都這麼晚了才回來，又去做什麼了呢？」
「……。」石 玉氣得額角都突突跳，怎麼反過來問自己了？自己做什麼去和他沒關系！
牧北宸看了眼放在旁邊的茶盞，微微蹙眉︰「口苦的很。」
「茶解藥效。」石 玉起身出去了。
牧北宸拿起書繼續看，卻怎麼都看不進去了，耳力極佳的他听到了外面細碎的聲音，抬頭靠在牆上。
步秋！
也幸好步秋離開多年去尋找所謂的解藥，否則只怕比現在還要壞，北地之行計劃周密，最終自己遇襲險些身亡，若身邊無人通風報信，斷然不會出現這樣的結果。
只是可惜了，竟然是他，也不知道白竹瀝會不會接受得了。
石 玉準備藥飲，為了能好入口，藥量並不多。
端進來放在牧北宸的面前，到了一碗放在旁邊︰「涼涼就能喝了，你應該好好躺著，如果覺得底子不錯，下地活動也行，這麼坐著對傷口恢復不利。」
牧北宸撩起眼皮兒看她︰「你很關心我。」
「對啊。」石 玉毫不含糊的承認了。
「為什麼？」牧北宸又問。
石 玉就卡殼了，為什麼？自己哪里想過為什麼啊？為了醫醫？為了山谷那洞天福地？為了身為醫者的父母心？
兩個人之間突然沉默下來了，七月的夜，悶熱異常，一道閃電撕裂了夜空，雷聲隆隆，緊接著就是又急又快的雨聲。
雨聲敲打著外面的一切，涼意從窗外鑽進來，房間里的燈光搖曳起來。
石 玉抬頭看看外面。
這個季節的雨總是說來就來，只是雨水真的不多，也幸好緊鄰著秀水河，不然自己的藕塘都會干裂絕產了。
「以後出門帶著顧長生，他身手不錯，為人細致，心思縝密。」牧北宸看了眼石 玉︰「一個人獨來獨往總歸太危險了。」
石 玉抬起手理了理發絲︰「沒什麼，我只是做點兒小買賣過日子，又不會去招災惹禍。」
牧北宸端起來藥飲喝了口，緩緩放下︰「不管是那個行當，都是拿起來容易放下難。」
「才不是，做買賣才是越來越難，買賣越大越難呢。」石 玉撇嘴兒︰「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干什麼的，不過你應該不是個壞人，北地那麼多難民都過來了，是不是要兩國交戰了？」
牧北宸搖頭︰「不會真的打起來，但摩擦是有的。」
「你還回去嗎？」石 玉問。
牧北宸看著她︰「不一定。」
「也是，江湖門派又不是官府朝廷，摻和不摻和都沒區別。」石 玉起身，拍了拍手︰「牧公子一定有自己想做和要做的事情，我就不打擾了。」
牧北宸頷首，看著石 玉離開。
大雨瓢潑，東屋燈火晃動，西屋燭光搖曳，石 玉靠在軟枕上想念醫醫。
醫醫離開好久了，如果醫醫在，至少扎染的技術可以給自己一個大概的方向，那樣也就不用沈玲瓏他們大費周章的尋找辦法了。
只可惜，醫醫走了，一直都杳無音訊。
當白竹瀝狼狽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里的時候，石 玉第一時間看到了。
提著酒壇子，一步三晃的白竹瀝走在雨中，整個人都落魄的不如落湯雞。
搖搖晃晃的往石 玉這屋走來，石 玉趕緊下地穿鞋，迎出門來︰「你怎麼喝這麼多？」
白竹瀝抬頭，眯著眼楮仔細辨認，在他眼前石 玉的影像不斷重疊和分開，抬起手用力的揉了揉眼楮，指著她︰「你、你說，你是不是我師父？」
「你喝醉了。」石 玉過去搶過來白竹瀝手里的酒壇子放在一邊︰「控制得住就老老實實去睡覺，控制不住我就給你兩針，自己選。」
白竹瀝跌坐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來、來兩針。」
石 玉可沒有客氣的，兩針下去白竹瀝像是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哇哇吐了一場，腳步虛浮的回來，在門口看了眼石 玉，回去牧北宸的屋子里躺在北炕上呼呼大睡了。
洗了洗手，石 玉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很快顧長生舉著傘，傘下是石招娣，兩個人回來沒一會兒，石迎娣也回來了。
顧長生過去那邊照顧牧北宸和白竹瀝。
石招娣姐倆過來和石 玉坐在暖炕上，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和雨聲。
「阿姐，是顧長生要留下來，你願意嗎？」石 玉問。
石招娣的臉一下就紅了，低下頭捏著衣襟，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石 玉了，半天才說︰「三丫看呢？」
石 玉扶額，這事兒自己看什麼？不是她覺得喜歡就可以了嗎？
一道身影急匆匆進來，石 玉本來心就有事，猛然看到是步秋，只覺得渾身汗毛都炸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