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把婦人放在地上，爬起來去徒手摳樹皮。
石 玉走來的時候靜靜地看著，看著芸娘把樹皮摳下來一塊，顫抖著手把樹皮外面的老皮摳掉，再送到婦人的嘴邊。
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是石 玉心情沉重了，並且看到自己早上過來時候還綠蔭如蓋的樹，樹皮和樹葉都少了不少。
「姑娘，咱們走吧，這些人都過來了，後面肯定人更多呢。」車夫勸著石 玉。
石 玉知道這些人可能是最先過來的，再者青牛鎮這麼個小地方都有了難民，只怕別的地方就更多了。
稀稀拉拉的難民看石 玉只是看熱鬧，沒了興趣，繼續往青牛鎮去了。
等沒有人了，石 玉才走過去︰「你娘吃這個不行，抬上牛車跟我走吧。」
芸娘給石 玉跪下一個勁兒磕頭︰「姑娘是個大好人，謝謝，謝謝。」
石 玉幫芸娘把婦人抬到了牛車上，順勢給診脈，沒別的問題，就是餓壞了。
剛才也看到了，逃難的都是一家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互相照應，唯獨這娘倆沒有人照應著。
到家，石 玉給了車錢，喊來了石招娣幫忙。
「這是咋回事。」石招娣看著昏迷不醒的婦人，小聲問。
石 玉讓石招娣去準備粘稠的米湯過來，讓芸娘陪著她娘，這才銀針喚醒了婦人。
婦人悠悠醒轉過來，看到眼淚汪汪的女兒輕輕地嘆了口氣︰「芸娘啊，娘撐不住了。」
「娘，咱們遇到了好心人，你別丟下芸娘，芸娘害怕。」芸娘緊緊地抓著婦人的手。
石招娣送來了粘稠的米湯，芸娘伺候婦人喝下去一小碗。
「先緩一緩，晚些時候才能吃飯，姑娘也喝點兒吧。」石招娣對芸娘說。
芸娘又要跪下謝恩，石招娣扶住了她︰「可不用這樣，姑娘吃過東西也歇息一下，回頭再說。」
石招娣把吃喝送過去，這才回去西屋看著正勾勾畫畫的石 玉，坐在旁邊︰「這倆人是怎麼回事？」
「是難民。」石 玉放下筆，抬頭看著石招娣︰「外面世道可能不好，阿姐，我今兒在青牛鎮租了個鋪面，咱們作坊後天開工。」
石招娣緊張的握緊了拳頭︰「三丫啊，作坊開工你做主，你說這有了難民，咱們還租鋪面干啥？咋還能有難民呢？」
「我也不清楚呢。」石 玉偏頭想了想︰「可能是遠地來的，等有時間打听打听就是了，再說了，青牛鎮偏僻的很，我今天也沒發現那里不妥當啊。」
石招娣想了想︰「三丫啊，咱們家要不要屯糧？」
「要多準備一些才行。」石 玉低頭繼續畫圖紙︰「晚些時候我和九哥商量一下再說。」
看石 玉一點兒也不著急，石招娣就安心了，出去準備晚飯。
如今家里人口不少，吃吃喝喝得早一些張羅才行。
石 玉畫好了幾張圖紙，鋪子那邊裝修也需要時間，這事兒只能交給石九良去做。
收好了圖紙，石 玉下地活動筋骨，往外面去想要給石招娣幫忙，在門口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芸娘。
「恩人救了我們母女二人，芸娘給恩人磕頭了。」芸娘說著規規矩矩給石 玉磕頭。
石 玉伸手扶著她起來︰「只是趕巧踫到了，你也不必如此，以後有什麼打算？」
芸娘眼里含淚的搖了搖頭︰「我們函關城過來，一路上都說南地有吃喝，可真正到了這邊才知道沒法活。」
函關城？石 玉第一次听說這個地方︰「離這里很遠嗎？」
芸娘點頭︰「很遠，我們走了兩個多月了才到這里，我們娘倆一路討飯過來想要找個生路。」
「沒有親朋在這邊嗎？」石 玉問。
芸娘淒然的笑了︰「我和娘原本在函關城在街邊支了個攤子買點兒吃喝，去年那邊蝗災就日子艱難了，我們帶了銀錢想著到這邊能好些，前幾日銀錢被搶了，我娘這才病倒了的，並無親朋投靠。」
石 玉心動了，問︰「那你們下一步怎麼打算？」
芸娘抹了抹眼淚搖頭，去哪里她也不知道了，要早知道會是今天這般光景，她和娘是怎麼都不會隨著人逃難的。
「不如這樣，你和你娘商量一下，要是願意的話就在我這里留下吧。」石 玉說。
芸娘眼楮一瞬亮了︰「恩人，真的嗎？」
「嗯，你們在我這里當廚娘，一共十幾個人的飯菜，吃住我們管，一個月嘛，一人一兩銀子行嗎？」石 玉問。
芸娘連連點頭，又要跪下，石 玉拉住她︰「要是做得好，以後作坊擴大了，會給你們漲工錢的。」
「我這就回去和娘商量。」芸娘跑回去屋里和婦人商量，不一會兒芸娘就扶著婦人出門來了。
石 玉過來讓兩個人坐下，婦人虛弱的很，緩緩地說︰「謝謝恩人能收留我們娘倆，想問問恩人我們娘倆留下是不是要簽身契？」
「不妨直說。」石 玉並不覺得一定要什麼身契，做工給錢，不做工就走，這樣就挺好的。
婦人輕聲︰「若是不簽身契，我們娘倆心里就不踏實。」
石 玉︰「……！！！」
還有這樣的要求？挑眉︰「那你們想要簽什麼樣的身契呢？」
「活契，年限看恩人的，我家芸娘已經十五歲了，按理說馬上到了找婆家的年紀，恩人體諒的話，芸娘的身契年限短一些就好。」婦人滿眼期待的看著石 玉。
石 玉點頭︰「成，你們先都簽一年的身契，一年後是去是留我們再商量。」
「奴婢阮氏給主子磕頭了。」阮氏懸著的心終于落地了，起身跪下磕頭算認主。
石 玉讓她起來，找來了石寬幫著寫了身契，兩個人簽了身契後，石 玉讓她們先好好養兩天，回頭再安排。
晚飯後石 玉去見了石九良。
石九良听說石 玉都把鋪子租下來了，頓時高興了︰「三丫的意思是作坊要開工了？」
「是啊，兩三天就能開工了，鋪子那邊的事情想要交給你去辦。」石 玉拿出來圖紙放在桌子上︰「需要木匠，工期不能太長。」
「成。」石九良答應的痛快。
石 玉想了想︰「九哥，鋪子那邊要入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