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無語︰「我要是真掉進去不就死了嗎?他糊涂了嗎?」
從這麼高的樓跳下去,別說是隆冬的荷花池,就算是湖也不可能活啊!
「可不是嘛!」劉嬸著急地說,「天這麼冷,他昨晚就一夜沒睡,這一著急怕是要得大病!」
說完她扯著我進了屋,就近從門口拿了外套和毯子。
進了電梯,我問劉嬸︰「他昨晚為什麼沒睡?」
「我也不知道,唉,」劉嬸嘆了口氣,說,「昨晚風雪大,我睡不踏實,醒來幾次都看到他在露台上坐著吸煙。大概是有心事吧,以前老爺也常常這樣,一個人經營那麼大的事業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顧周全。」
我沒說話,心里陷入里掙扎。
現在只有劉嬸一個人在,只要我好好跟她解釋,她肯定會放我走。
我都想好了,我直接就跑到火車站去,然後就在第一站下車再換成其他火車,如此幾次,繁華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抓不到我。
可是……
這家伙,他是技術出身,又不是缺乏常識的笨蛋,怎麼會做出跳荷花池這種愚蠢的舉動?
荷花池在東面,也就是樓的側面。
劉嬸拉著我跑出樓門,轉彎時,我用力拖住了她。
劉嬸雖不明所以,但還是隨著我站住了腳步。
這會兒天都黑了,荷花池附近並沒有圍太多人,只有我家佣人和零星幾個保鏢。
遠遠地,能夠听到李嫂以及其他女性擔憂的呼喊。
借著燈光,也能夠看到水里的確有人,但以我現在的視力,完全看不清了。
劉嬸越加著急,催促我道︰「快去吧,咱們趕快把他叫上來。」
我死死拽住她,小聲說︰「劉嬸……他一上來肯定就要打我。」
劉嬸不明所以︰「為什麼?」
「因為……」我沒有時間也不想給她細細講我跟繁華之間的一切,便說,「他姐姐挑撥離間,跟他說我的壞話。」
劉嬸立刻說︰「那也救人要緊,你差點出事,他失而復得不會……」
「他肯定會打我的!」我攥緊了劉嬸的手,「我現在喊他,你也過去幫我叫他,他一上來我就立刻跑!你幫我把他拖住!」
「這!」劉嬸愕然問,「你要跑到哪里去?」
「別管了,我就躲一躲,不會有事的。你听我的!」我用力推了推她,「天這麼冷,他胳膊上還有傷,快去吧!」
劉嬸胡亂地點頭,趕緊跑了過去,一邊喊︰「姑爺!姑爺!快上來,小小姐找到了!就在家……」
水里那東西一動,明顯是露出了頭。
我連忙扯著嗓子大喊︰「老公!我在這里!」
隨後也不管他听到沒有,轉身撒腿就跑。
我這體力自然跑不遠,不多時,喉頭便傳來了甜腥。
正思量著要往哪里去躲,一輛汽車便停在了我的面前。
白色的寶馬。
副駕駛門打開,里面的人朝我微微一笑︰「快上來。」
果然是梁听南。
他竟然還沒走?
怔愣間,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我轉過頭,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人影,與此同時,梁听南溫柔的聲音再度傳來︰「快上來,追上來了。」
被繁華抓住,不死也得半殘。
跟梁听南回去的話……
他肯定會對我……
罷了,梁听南終究還是文明多了,至少還可以溝通。
我這麼想著,作勢就要上車。
但就在這時,腰上突然纏來一條大蟒蛇似的手臂,一把將我壓進了一個濕漉漉的懷抱里。
我側臉一看,果然是繁華。
他滿臉是水,頭發一縷一縷地貼在頭上,臉色尸白,活像一只水鬼。
一時間,我駭得心跳都要停止。
繁華瞥了我一眼,摟著我便要轉身。
就在這時,梁听南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我的左胳膊。
繁華正在轉身,而梁听南突然扯住我,兩股目標完全不同的力量一撕扯,我的肩膀頓時傳來劇痛,忍不住痛呼一聲。
「你松手!」梁听南喊道,「她很痛!」
繁華慢慢地松開了手。
下一秒,他彎下腰,一把拽住了梁听南的手腕。
梁听南痛得臉色一白,松開了手。
我的心里頓時涌起了一股怒火,用力推搡繁華,說︰「不要再打人了!」
見他不搭理我,又叫道︰「你再打人我死都不跟你回去!」
繁華明顯一怔,慢慢扭頭看向了我。
他偏執的目光令人害怕,我不由得放軟了語氣,抱住他的身子說︰「快走吧,你別再鬧了……」
繁華松開了手。
我略微松了一口氣。
繁華作勢就要從車里出來,就在這時,梁听南突然拉住繁華的手臂,一拳揮了過來。
梁听南坐在車里,繁華半個身子探進去,而且還在回頭看我,兩人相距不到半米,是以梁听南這一拳過來時,繁華根本就不可能躲開!
繁華的臉被他打得一偏,隨即一把扥住了梁听南的衣領。
從我的角度已經看不到他倆的臉,我也不知自己是否該繼續阻止。
車外圍了一圈保鏢,梁听南不可能看不見。
我都已經快把繁華拉走了,他怎麼又……
僵持。
半晌,我忍不住開口,輕輕拽了拽繁華︰「快回去吧,你凍壞了……」
繁華松了手。
直到回到家,繁華始終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
他進屋時頭發和衣服上都結了冰,青紫的唇角邊滲著血跡。
我試圖扶他一下,被他推開,劉嬸便扶著他進了浴室。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發堵。
稍久,有人踫了踫我的手臂,是李嫂,她端著一碗姜湯,遞給了我。
我接過來,說︰「謝謝。」
李嫂嘆了一口氣,轉身走了。
我來到浴室門口,見劉嬸正站在門口,滿臉焦急。
見到我後,立刻說︰「他不讓我進去,你快進去看看,我看他搖搖晃晃的,不要摔倒才好。」
說著,又將冰袋遞給了我。
我進了浴室,在浴缸里找到了繁華。
他正靠在浴缸里,閉著眼。
神色疲倦,臉色潮紅。
身邊放了個架子,搭著那條受傷的手臂,針線縫著的位置被泡得發白,看上去觸目驚心。